第66章 殘燭昏照覓真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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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染幽徑通冥府,心跳如鼓震魂處。
絕望爪痕壁上留,一步一險探秘途。
甫一踏入那暗紅色的通道,沈青臨和阮白釉便同時感到一股濃重的寒意撲麵而來,比之外麵的地下空間更甚,仿佛瞬間墜入了冰窖。那股混合著鐵鏽般的血腥和腐朽泥土的氣味也陡然濃烈了數倍,幾乎令人窒息。手機屏幕的光線在入口處掙紮了幾下,像是被無形的壓力擠壓,最終在沈青臨的操作下徹底熄滅。他不想讓這現代科技的產物幹擾這裏的“磁場”,更重要的是,那冰冷的光線在這詭異的環境中,反而不如阮白釉手中銀色盒子散發的柔和光芒讓人安心。
此刻,唯一的照明便來自於阮白釉緊握著的銀色盒子。那光芒並不強烈,卻異常穩定,帶著一種奇異的暖意,勉強驅散了周身幾尺的黑暗。光線下,通道的真實麵貌更加清晰地展現在兩人麵前。這是一條向下傾斜的、粗糙開鑿出來的隧道,寬度僅容兩人勉強並行。腳下的地麵凹凸不平,布滿了碎石和黏膩的濕滑感,每一步都需要格外小心。
而最讓人心悸的,是兩側和頭頂的岩壁。那並非天然的岩石顏色,而是一種令人不安的暗紅,仿佛無數血液被反複潑灑、浸染,再經過漫長時間的風幹和沉澱,最終與岩石本身融為一體,形成了一種觸目驚心的底色。湊近了看,甚至能聞到岩壁本身散發出的淡淡腥氣。銀盒的光芒照在上麵,反射出一種油膩膩的、如同凝固血塊般的光澤。
“咚…咚…咚…”
那沉重的心跳聲在這裏變得更加清晰,更加立體。它不再僅僅是聲音,更像是一種震動,通過腳下的岩石,通過彌漫在空氣中的寒意,傳遞到他們的身體裏,與他們自身的心跳產生一種詭異的共鳴。阮白釉的臉色更加蒼白,她下意識地抓緊了沈青臨的胳膊,指尖冰涼。
“這聲音…好像是從…很深的地方傳來的。”她的聲音帶著無法抑製的顫抖,每一次“咚咚”聲響起,她的身體都會隨之輕微地顫抖一下,仿佛那聲音直接敲擊在她的靈魂上。
沈青臨能感覺到她手臂傳來的力量,以及那細微的戰栗。他反手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安心,目光卻銳利地掃視著周圍的環境。“嗯,而且感覺越來越近了。”他低聲回應,聲音壓得很低,仿佛怕驚擾了潛伏在黑暗中的什麽東西。他的理智告訴他,這不太可能是真正的心跳,或許是某種地質現象,或許是某種機械結構,但在這種環境下,任何理性的解釋都顯得蒼白無力。那聲音充滿了原始的、野性的力量感,帶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生命力。
他們繼續向下走去,每一步都異常沉重。通道蜿蜒曲折,並非一條直線。銀色盒子的光芒有限,隻能照亮前方數米,更遠的地方則是一片化不開的濃墨。黑暗仿佛有了生命,在光芒的邊緣蠢蠢欲動,隨時準備將他們吞噬。
走了大約十多分鍾,沈青臨停下了腳步。他將銀盒的光芒對準了側麵的一處岩壁。那裏的抓痕更加密集,也更加觸目驚心。與其他地方雜亂無章的摳挖不同,這裏的抓痕似乎隱約構成了一些模糊的形狀,雖然極度扭曲和潦草,但沈青臨的瞳孔還是微微收縮了一下。
“你看這裏。”他示意阮白釉。
阮白釉湊近,借著光芒仔細辨認。在無數道深淺不一、縱橫交錯的指甲劃痕中,似乎有幾個重複出現的、類似符號的刻印。那不是任何已知的文字,更像是一種原始的圖騰,或者某種絕望下的無意識塗鴉。其中一個圖案,像是一隻扭曲的眼睛,瞳孔是一個螺旋的漩渦;另一個,則像是一張裂開的大嘴,裏麵布滿了尖銳的牙齒。
“這是…什麽?”阮白釉的聲音充滿了困惑和恐懼,“是那些被拖進來的人留下的嗎?”
“很有可能。”沈青臨的眉頭緊鎖,他伸出戴著手套的手指,小心翼翼地觸摸著那些刻痕。觸感冰冷而粗糙,可以想見刻下它們時是何等的用力。“他們可能想留下某種信息,或者…是在描繪他們所看到的東西。”
描繪他們所看到的東西?阮白釉順著他的話想象下去,隻覺得一股寒氣從脊椎一路竄上天靈蓋。那扭曲的眼睛,那布滿獠牙的大嘴…難道就是這條通道深處等待著他們的東西?
她不由自主地握緊了銀色盒子,盒子的光芒似乎也感應到了她的恐懼,微微閃爍了一下。
沈青臨沒有說話,他仔細地觀察著那些抓痕和符號,試圖從中找出更多的線索。他注意到,在這些符號的旁邊,那些暗褐色的汙跡也更加明顯,有些地方甚至呈現出噴濺狀,可以想象當時必定發生了極為慘烈的掙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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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那“咚咚”的心跳聲似乎發生了一絲微妙的變化。它的節奏沒有變快,但每一次搏動都仿佛更加沉重,更加用力,帶著一種…蘇醒般的韻律。
兩人同時感覺到了這種變化,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凝重。
“聲音…變了。”阮白釉的聲音幾乎細不可聞。
“嗯,好像…更有力了。”沈青臨側耳傾聽,“我們距離源頭應該不遠了。”
他再次舉步,但這一次,他的動作更加謹慎。阮白釉緊緊跟在他身後,銀色盒子的光芒如同風中殘燭,在無邊的黑暗和沉重的心跳聲中,守護著他們最後的一點光明和希望。
通道似乎永無止境,每一次轉彎都以為能看到盡頭,但迎來的總是更深邃的黑暗和更濃重的血腥味。岩壁上的抓痕從未間斷,仿佛一部用指甲和鮮血書寫的絕望史詩,無聲地訴說著這裏曾經發生過的無數悲劇。
漸漸地,空氣中除了血腥和腐朽味,似乎還多了一絲奇異的甜香,像是某種花朵腐爛後發酵的味道,甜膩得令人作嘔。
“你聞到了嗎?”阮白釉皺著鼻子,輕聲問道。
沈青臨點了點頭,他也聞到了那股怪異的香氣。“小心點,這裏可能有什麽東西。”
又往前走了幾步,心跳聲已經如同擂鼓般在耳邊炸響,震得人胸腔發悶。通道的前方,似乎隱隱約約出現了一點不同於岩壁暗紅色的微光。那光芒極其微弱,呈現出一種詭異的幽藍色,如同鬼火般在黑暗中搖曳。
兩人放慢了腳步,幾乎是屏息凝神地向前挪動。
隨著距離的接近,那幽藍色的光芒逐漸清晰起來。它並非來自某個光源,而是從前方一片開闊區域的地麵和牆壁上散發出來的。那片區域的岩壁不再是暗紅色,而是呈現出一種更加深邃的黑色,仿佛黑曜石一般。而在這些黑色的岩石縫隙中,生長著一些奇異的、發出幽藍色熒光的苔蘚或者菌類。
而最讓他們感到震驚的,是這片區域中央的景象。
那是一個巨大的、如同某種生物巢穴般的凹坑。凹坑的邊緣和內部布滿了粘稠的、暗紅色的、如同活物般微微蠕動的“肉質”組織,散發著濃烈的血腥味和那股令人作嘔的甜香。而在凹坑的最中心,一個龐大到難以形容的、仿佛由無數血管和肉塊糾纏、搏動著的“東西”,正隨著那“咚咚”的巨響,緩慢而有力地一起一伏。
那就是心跳聲的源頭!
那根本不是什麽地質現象或機械結構,而是一個活生生的、正在搏動的、巨大無比的…心髒?或者說,是某種類似心髒的器官集合體?
幽藍色的熒光照亮了這恐怖的一幕,將那搏動的“肉塊”映照得如同來自噩夢最深處的造物。無數暗紅色的、半透明的“血管”連接著它和周圍的黑色岩壁,像蛛網一樣蔓延開去,有些血管甚至延伸進了他們來時的通道深處。每一次搏動,那些血管都會隨之鼓脹、收縮,仿佛在抽取著什麽,又輸送著什麽。
阮白釉捂住了嘴,才沒有驚呼出聲。她的眼中充滿了極致的恐懼和難以置信。胃裏一陣翻江倒海,那股甜膩的腥臭味讓她幾欲作嘔。這就是“大師”隱藏的秘密?這就是愛德華不想讓他們看到的真相?一個活生生的、巨大無比的、如同心髒般的恐怖存在,蟄伏在這座城市的地下深處?
沈青臨也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但他強迫自己保持冷靜。他的大腦飛速運轉著。這個“心髒”是什麽?是“大師”本人?還是他獻祭和控製的某種力量?那些血管連接著什麽?是汲取生命力,還是散播詛咒?入口處的抓痕,那些絕望的靈魂,難道最終都成為了滋養這個恐怖存在的“養料”?
他注意到,在那個巨大“心髒”搏動的間隙,似乎可以看到一些嵌合在肉質組織中的、零碎的、閃爍著微弱光澤的東西。他努力眯起眼睛,借助銀盒的光芒和幽藍熒光仔細辨認。
那是…骨頭?
不,不僅僅是骨頭。還有一些金屬的、布料的殘片,甚至…一些依稀可以辨認出形狀的首飾和物件!它們就像是被強行塞進了這個巨大的血肉肉塊中,成為了它的一部分。
一股惡寒瞬間攫住了沈青臨。他明白了。那些失蹤的人,那些與骨瓷詛咒相關的犧牲者,他們最終的歸宿,很可能就是這裏!他們被拖入這條絕望通道,最終被這個恐怖的“心髒”所吞噬、融合!
而就在這時,異變陡生!
仿佛是察覺到了他們的闖入,那巨大的“心髒”搏動的頻率猛地加快,聲音變得急促而狂暴。“咚咚咚咚!”震耳欲聾的聲響如同戰鼓般密集敲擊,整個空間都隨之劇烈震顫起來。那些連接著岩壁的血管也瘋狂地鼓動,表麵的粘液開始沸騰,散發出更加濃烈的腥臭和甜香。
與此同時,從凹坑邊緣那些蠕動的肉質組織中,慢慢地、慢慢地“滲出”了幾個模糊的人形輪廓!
那些輪廓最初隻是扭曲的影子,但很快就變得清晰起來。它們像是用那些粘稠的暗紅色物質拚湊而成,沒有五官,沒有皮膚,隻有一個人形的大致模樣,四肢僵硬地扭動著,朝著沈青臨和阮白釉的方向,“走”了過來。它們的動作緩慢而滯澀,如同提線木偶,但每一步都帶著令人心悸的壓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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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沈青臨低喝一聲,將阮白釉拉到自己身後,同時握緊了拳頭,全身肌肉緊繃,進入了戒備狀態。
阮白釉看著那些從血肉中誕生的“怪物”,恐懼幾乎要將她吞噬。她死死地握著銀色盒子,盒子的光芒似乎變得更加明亮了一些,仿佛在回應著她的恐懼和求生欲。
那幾個“血肉人偶”越走越近,它們身上滴落著粘稠的液體,在地上留下暗紅色的痕跡。空氣中彌漫著絕望和瘋狂的氣息。
這裏就是詛咒的核心嗎?這個搏動的巨物,這些從血肉中誕生的守衛…他們真的能從這裏找到答案,並活著離開嗎?
沈青臨的目光銳利如刀,掃過那些逼近的“人偶”,又看向那搏動不休的巨大“心髒”。他知道,退縮已經沒有任何意義。真相就在眼前,但也伴隨著最致命的危險。他必須做出選擇,是繼續深入,冒著被吞噬的風險去探尋那最後的秘密,還是…
他的目光落在了阮白釉緊握的銀色盒子上。那柔和而堅定的光芒,似乎給了他一絲啟示。或許,解開謎團的關鍵,不僅僅在於那顆搏動的心髒,也在於他們手中的這件物品。
深吸一口氣,沈青臨的聲音在狂亂的心跳聲中響起,帶著一絲沙啞,卻異常堅定:“別怕,跟著我。”
他沒有後退,反而迎著那些逼近的“血肉人偶”,主動向前邁出了一步。銀色盒子的光芒在他身前擴展開來,仿佛形成了一道無形的屏障,而那沉重的心跳聲,仍在地下深淵中,瘋狂地回蕩,預示著一場無法避免的對抗即將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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