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幽潭沉璧映詭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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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殘器泣血訴舊怨,幽潭映影覓前緣。
    玉璧沉光連骨瓷,迷霧深處見微瀾。
    秘龕內的空氣仿佛凝固成了沉甸甸的鉛塊,壓得阮白釉和沈青臨幾乎喘不過氣來。那些在紫外線下泛著詭異熒光的殘破器具,如同無數雙無形的眼睛,注視著他們,訴說著被塵封的罪孽與痛苦。阮白釉感到一陣陣發自骨髓的寒意,不僅僅是因為這洞穴深處的陰冷,更是因為那些破碎感知帶來的強烈共鳴,仿佛那個被詛咒的女人的哀嚎與絕望,正透過這些冰冷的遺物,一點一滴滲透進她的靈魂。
    “我們得離開這裏一會兒,”沈青臨首先打破了沉默,他的聲音在這狹小的空間裏顯得有些發悶,“這裏的空氣太糟糕了,而且,長時間暴露在紫外線下對我們也不好。”他關掉了手持紫外線燈,秘龕瞬間被他們頭燈和手電的光芒重新照亮,那些器具的詭異感稍減,但沉寂的壓抑依舊。
    阮白釉點了點頭,她確實感到頭暈目眩,胸口也悶得慌。那些符號和器具帶來的衝擊太大了,她需要一點時間來消化和梳理。
    兩人小心翼翼地退出了秘龕,重新回到了之前那條相對寬敞一些的甬道。甬道深處,隱約傳來滴水的聲音,空靈而有節奏,像是遠古的鍾擺,在這死寂的地下敲打著時間的流逝。
    “那邊似乎還有路。”沈青臨用手電照向聲音傳來的方向,光柱穿透黑暗,隱約能看到甬道在前方拐了個彎,似乎通向更深邃的所在。
    “我們……要過去看看嗎?”阮白釉有些猶豫。秘龕的發現已經讓他們心力交瘁,前方的未知更讓她感到一絲本能的畏懼。
    沈青臨沉吟片刻,目光中帶著一絲探究:“既然已經到了這裏,就不能半途而廢。這些秘龕和器具,很可能隻是整個詛咒儀式的一部分。如果這裏是源頭,或者與源頭緊密相關,那麽一定還有更核心的區域。”他看向阮白釉,眼神堅定而溫和,“別怕,有我。我們一起去看看,也許能找到更多線索,解開你身上的謎團。”
    阮白釉深吸一口氣,沈青臨的話語像一股暖流,驅散了她心中的些許寒意。她點了點頭:“好,我們去看看。”
    兩人順著滴水聲傳來的方向,繼續向洞穴深處探索。甬道漸漸變得狹窄崎嶇,腳下的路也愈發濕滑。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潮濕的土腥味,混合著一種難以名狀的、淡淡的幽香,若有若無,像是什麽花朵在幽深之處悄然綻放,又帶著一絲絲腐朽的氣息。
    走了約莫一刻鍾,前方豁然開朗。一個巨大的天然溶洞出現在他們麵前,溶洞頂端垂下無數奇形怪狀的鍾乳石,在頭燈的照射下,閃爍著晶瑩的光澤,宛如一座地下宮殿的華美吊燈。而溶洞的中央,赫然出現了一汪幽潭。
    那潭水清澈異常,幾乎能一眼望到底部鋪滿的細小卵石。然而,這份清澈卻透著一股說不出的詭異。潭麵平靜無波,像一塊巨大的黑色琉璃,倒映著上方嶙峋的鍾乳石,以及他們兩人模糊的身影。水潭邊緣長著一些奇異的苔蘚類植物,顏色墨綠,在微弱的光線下顯得格外幽深。四周寂靜無聲,隻有他們腳踩在濕滑地麵上的輕微聲響,以及那依舊清晰可聞的滴水聲——水滴正從一根巨大的鍾乳石尖端滴落,在幽潭的某個角落漾開一圈圈細微的漣漪。
    “好美……但也……好奇怪。”阮白釉喃喃自語,她從未見過如此清澈卻又如此令人心悸的水潭。這潭水仿佛擁有某種魔力,吸引著人的目光,讓人忍不住想探究它的深處。
    沈青臨也皺起了眉頭,他是一名法醫,對水體有著職業性的敏感。這潭水太“幹淨”了,幹淨得有些不合常理。在這樣一個封閉的地下環境中,水體通常會因為缺乏流動和光照而滋生微生物,變得渾濁或帶有異味。但這潭水,卻清澈得仿佛經過了精密的過濾,而且那股若有若無的幽香,似乎就是從潭水本身散發出來的。
    阮白釉緩緩走到潭邊,小心翼翼地蹲下身子,凝視著水麵。潭水冰涼刺骨,即使沒有觸碰,也能感受到那股寒意。她借著頭燈的光,仔細觀察著潭底。
    突然,她的目光被潭底的一抹異樣的光芒吸引住了。
    “青臨,你看那裏!”她壓低聲音,指著潭水中央偏左的位置。
    沈青臨立刻將手電光束投向她所指的方向。隻見在約莫兩三米深的水下,一塊巴掌大小的圓形物體正散發著柔和的、乳白色的光暈。那光芒並不刺眼,卻在這幽暗的潭底顯得格外清晰。
    “那是什麽?”沈青臨也有些驚訝。
    阮白釉的心跳驟然加速,一種強烈的預感湧上心頭。她努力睜大眼睛,試圖看得更清楚一些。隨著光線的聚焦,那物體的輪廓逐漸清晰——那是一塊玉璧!一塊通體溫潤、散發著微光的玉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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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讓她感到震驚的是,當她勉強辨認出玉璧表麵似乎雕刻著某種紋路時,一股熟悉的悸動從心底升起。那紋路……那紋路雖然因為水波的折射和距離而顯得有些模糊,但其蜿蜒盤繞的形態,那種獨特的韻律感,竟然與她那套被詛咒的骨瓷茶具底部的鳳凰火紋,以及殯儀館女屍肋骨上的鳳凰火紋,有著驚人的相似之處!
    “是玉璧……上麵的花紋……”阮白釉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和骨瓷上的……很像!”
    沈青臨聞言,神色也變得凝重起來。他仔細調整著手電的角度,試圖獲得更清晰的視野。果然,那玉璧上的紋路雖然細節難辨,但整體的風格和走向,確實與他們之前見過的鳳凰火紋如出一轍。
    這個發現讓兩人都感到一陣激動和不安。骨瓷、鳳凰火紋、被詛咒的女人、秘龕中的殘器,現在又多了一塊沉在潭底的發光玉璧。這些線索如同散落的珍珠,被一根無形的線串聯起來,逐漸勾勒出一個龐大而詭譎的秘密。
    阮白釉被那玉璧深深吸引,她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想要更靠近潭水,看得更清楚一些。她的指尖幾乎要觸碰到冰冷的潭麵。
    就在這時,異變陡生!
    原本平靜無波的潭水,突然毫無征兆地泛起了一圈圈細密的漣漪。漣漪從潭心向四周擴散,水麵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攪動了。緊接著,那倒映著他們身影的清澈水麵,開始變得模糊起來。
    光影晃動,水波蕩漾。
    阮白釉驚愕地看著水麵,隻見原本倒映著她自己麵容的地方,影像開始扭曲、拉長,然後漸漸凝聚成另一個模糊的身影。
    那是一個女人的身影。
    身影很模糊,像是隔著一層厚厚的毛玻璃,看不清五官,隻能勉強分辨出其輪廓。她穿著一身深色的、仿佛是民國時期的服裝,長發鬆散地披在肩後。盡管麵目不清,但阮白釉卻在一瞬間感到一股深入骨髓的寒意和一種難以言喻的熟悉感。
    那個姿態,那種感覺……
    “是她……”阮白釉失聲低呼,臉色瞬間變得蒼白,身體也控製不住地微微顫抖起來,“我在夢裏見過的……那個被詛咒的女人……”
    沈青臨瞳孔一縮,立刻伸手扶住搖搖欲墜的阮白釉,同時警惕地盯著水麵。水中的倒影依舊模糊,但那女人的輪廓,確實與阮白釉之前描述過的夢境中的形象高度吻合!
    水麵上的身影並沒有什麽動作,隻是靜靜地“凝視”著他們,或者說,凝視著阮白釉。那模糊的麵孔仿佛帶著無盡的哀怨與悲傷,又像是在訴說著什麽,卻被無形的力量禁錮著,無法發出聲音。
    這詭異的一幕,讓周遭的空氣仿佛都凝固了。溶洞頂端滴落的水珠聲,此刻也顯得格外刺耳。
    阮白釉死死地盯著水中的倒影,心髒狂跳不止。恐懼、困惑、以及一種莫名的悲哀,像潮水般將她淹沒。她能感覺到,那個身影與自己之間,存在著某種深刻而神秘的聯係。這種聯係,比之前在秘龕中感受到的更為強烈,更為直接。
    “她……她想告訴我什麽?”阮白釉喃喃道,聲音裏充滿了迷茫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渴望。
    沈青臨緊緊握著阮白釉的手,試圖給她傳遞力量和冷靜。他沉聲道:“別慌,白釉。這可能隻是一種光學現象,或者……是某種我們尚不了解的能量反應。”盡管他努力保持理性,但眼前這超乎常理的一幕,也讓他的心頭蒙上了一層陰影。
    潭水中的倒影持續了約莫半分多鍾,然後,隨著漣漪的逐漸平息,那模糊的女影也開始慢慢消散,重新變回了阮白釉和沈青臨被拉長的、有些扭曲的倒影。仿佛剛才那驚心動魄的一幕,隻是他們的錯覺。
    但兩人都清楚,那不是錯覺。
    潭底,那塊玉璧依舊散發著柔和的光芒,靜靜地躺在那裏,仿佛亙古不變。
    “這潭底下……到底隱藏著什麽秘密?”阮白釉喘息稍定,目光再次投向那塊玉璧,眼神中充滿了前所未有的好奇與探究。
    剛才那詭異的景象,非但沒有嚇退他們,反而激起了他們更強烈的求知欲。那個與阮白釉夢境中女子極為相似的身影,那塊與骨瓷紋路如出一轍的玉璧,這一切都表明,這個幽深的潭底,很可能隱藏著解開整個詛咒之謎的關鍵線索。
    沈青臨扶著阮白釉站起身,目光深邃地凝視著幽潭:“看來,我們距離真相,又近了一步。但這潭水……恐怕不簡單。”他指了指潭邊那些墨綠色的苔蘚,“這些植物的顏色很深,而且這裏幾乎沒有光照,它們能生長得如此‘茂盛’,很可能依賴於水中的某些特殊物質。”
    阮白釉明白他的意思,這潭水,這玉璧,以及剛才出現的倒影,都充滿了未知與凶險。但她也知道,他們不能就此退縮。
    “我們必須想辦法……把那塊玉璧拿上來。”阮白釉深吸一口氣,語氣堅定地說道。她的直覺告訴她,那塊玉璧,不僅僅是一條線索,更可能是一個重要的媒介,一個能夠讓她更清晰地感知到詛咒源頭的媒介。
    前方的道路依舊迷霧重重,但此刻,他們仿佛已經觸摸到了迷霧深處那冰冷而堅硬的核心。那幽潭,就像一隻擇人而噬的巨獸之口,既充滿了致命的危險,又隱藏著他們苦苦追尋的答案。而阮白釉與那個詛咒之間的神秘聯係,似乎正在被這幽潭、這玉璧,一步步喚醒和加強。她隱隱感覺到,自己正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牽引向某個既定的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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