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遊艇被運回到遊輪上，聞晏京披著浴巾，一言不發的拖著脫力身子，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他離岸邊至少還要遊兩小時，已經“死”在海裏了，嶼安，嶼安他不愛遊泳。
    愛人失蹤的第七天，聞晏京的眼眶終於裝不下那滾燙泉水般的淚。
    淚水大顆大顆從茶色的瞳孔中凝結。順著濃密的下睫毛，穿過他的手指縫。
    一滴滴砸在木質地板上，哭完以後，他洗了把臉。整理完情緒，振作了身形打開門。
    “林特助，繼續我剛剛沒遊完的那段路前進。
    在失蹤點投五十個漂流人體模型，著陸點三公裏全部搜查。”
    ————
    “陳離，去醫院。”
    清八早的醒來第一句話，小傻子還是執著的催自己去醫院。
    不過現在去醫院，胳膊上的刀傷，估計很快就會被人查過來。
    “不——去—。”陳離故意氣他似的，一字一頓的說道。
    小傻子著急的時候喜歡撅著嘴，氣呼呼的。像動漫人物似的，陳離愛看。
    傷口反正疼它自己的，陳離已經習慣了。
    倒是昨天翻山爆發式追人的，跑的他腿部肌肉犯酸。
    “下次那你兩條腿，別捯騰那麽快行嗎，老子要給你買個小天才戴戴的。”
    陳離腳穿上拖鞋的時候，稍稍按了按大腿肌肉，薄嶼安也坐在床邊把腿挪過來，“陳離，腿疼。”
    “你腿疼？”陳離看他那張無辜的，欲言又止的臉，什麽意思啊？
    “陳離，你也給我按腿。”
    果不其然是個小傻子，陳離靠近薄嶼安稍稍提大了些音量，似乎要喚醒他的良心“我受傷了，要我給你按？嗯？”
    “我昨天也幫你吹胳膊了，你不上醫院就要給我按腿。”薄嶼安皺著眉扭過臉，桃花眼嚴肅的瞪著陳離。
    “我沒說不按，可我之前怎麽教你的，要怎麽說？”陳離琉璃般的杏眼靠壓的更近。
    薄嶼安像開竅似的，搶答：“麻煩陳離幫我按腿。”
    “這還差不多。”陳離拿左手挪到薄嶼安的大腿上，小傻子腿倒是好看，修長白淨。
    隔著睡褲都能看出骨肉勻稱，摸著還有些肌肉感，不像骨瘦如柴的那種。
    “小腿疼不疼？下次慢點跑。”陳離說完被自己不知道哪來的溫柔語調，有些被自己惡心到了。
    換了凶的語氣：“下次不聽話，再亂跑擰斷你的腿！”
    “也疼。”薄嶼安說完胳膊撐在身後，自然的把小腿擱在陳離的腿上。
    陳離酸著的腿被突然砸來的腿，震的臉色都變了。“我靠！你他媽不給人準備時間啊？”
    烤著火，單手給薄嶼安按了五分鍾的小腿，一邊按陳離一邊瞧，小腿脛骨也是真是直溜，小時候他媽怎麽養的，養的真好，生的也好。
    “我好了，我也給你按。”薄嶼安坐好，不同於陳離那雙青筋分明，布著不少傷痕的大手。
    玉節似的修長的指骨，輕緩的搭在陳離的腿上。
    骨節分明適合彈琴的手，輕輕緩緩的按在陳離腿上。
    不過並不舒服，陳離覺得那雙手搭在自己腿上。視覺感受倒是不錯，忍了每按一下螞蟻啃咬似的酸脹。
    想到剛剛自己給他按，他沒什麽反應，
    陳離回味過來：“安安，其實你腿不疼，想讓我給你按到說胳膊疼，就好勸我去醫院是不是。”
    薄嶼安專心低下頭替他按腿，點了點頭，那麽大的口子。
    流很多很多血，就該上醫院去，催了一晚上都不去。
    按了十多分鍾，陳離逐漸過了那陣麻，覺得舒服，“安安，你這手法倒是不錯。就是腦子恢複不了，也餓不死你。”
    “醫生說我腦子會恢複。”
    他會恢複，陳離聽完，突然覺得心頭有些傷感，恢複了是不是就沒這麽需要自己了。
    “恢複了，小傻子就不會拉著我玩積木了，今天買完手表，再給你買一個積木玩。”
    薄嶼安搖了搖頭，“恢複了也找陳離玩，陳離好。”
    陳離聽他認真的語氣，宣誓似的，又被逗笑了，他仰歎了口氣，杏眼尾悄悄瞧薄嶼安。
    “恢複了你就回家了，喝不上小傻子牌的雞湯了。”
    薄嶼安又搖搖頭，“我喜歡做飯，可以讓陳離喝湯，陳離救命，可以喝湯。”
    陳離嘴角微彎，帶著灑脫的笑聲：“恢複了，剛剛說這些話還算數嗎？”
    “肯定算數啊，我是隻是病了，不是傻子，我記不起來之前的處事原則。
    我…語言組織能力差，分辨，不出來複雜的……社交場景。我…我沒傻，說話會算數。”
    陳離向下彎了下嘴角，看了說大段話的薄嶼安：“你說的這麽專業，跟醫生似的，顯得腦子確實是好些了。”
    “我出院的時候，醫生對著陳離說的。”薄嶼安凝瞪著陳離無知的雙眼，生氣的手上用了些力，“陳離根本不關心。”
    “醫囑嘛，沒死隨便聽聽就行。我傻行了吧，我沒背住，你背住了，我們安安聰明。”
    陳離起身打算拿外套的時候，薄嶼安也跟在他身後，等他取下外套，稍稍僵硬塞胳膊的時候搭了把手。
    “陳離，我來拉拉鏈，你疼。”
    陳離垂下眸子，看到薄嶼安低下的墨色頭頂，拎著拉鏈，照顧小孩似的，替他對好羽絨服的拉鏈。
    緩緩拉上拉鏈，還一臉真誠認真的定著眸子說：“陳離，我教你，受傷了，疼了，不舒服。都是可以說出來的。”
    “跟誰說？”陳離墨色的瞳孔震了震，順著嘴皮，隨即習以為常的接了一句。
    “跟誰說都可以，跟所有可以幫助你的人說。學會了嗎？”
    薄嶼安像幼兒園老師一樣的小語氣，逗樂了陳離。
    “再說吧。有些東西，命裏有才能學會。”陳離眯了眯眼，揉了揉薄嶼安的頭。
    “你對我說，我會幫助你。”薄嶼安再次強調。
    “先去買個手表給你戴。我有話對你說你就能聽到了。”
    陳離不接他的話茬，跟小傻子待久了，智商也下降了，居然還問他跟誰說，看著卡裏的昨晚任務獎金和月薪到了。
    大概有個二十幾萬。待會兒再瞧瞧換著有暖氣的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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