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對麵是別人，聞晏京會很冷淡說：我不在乎那小子，隨即把人先製服再說。
    可他太了解沈煜，沈煜同樣了解他，此刻的沈煜坐在與廢棄工廠明顯不符的華麗的歐式大床上，臉憂鬱的像個鬼。
    窗外的風裹挾著雨，沈煜借著閃爍的燈光，凝視麵前的這張臉。
    他從青春期就瘋狂喜歡迷上的臉，偶爾夢裏出現一次就不願意醒的臉。
    “聞晏京，你為什麽不能喜歡我一次？為什麽要找人那樣報複我！？”
    抱怨的話說的平靜的異常，哀愁的濃鬱程度的，讓聞晏京竟然感覺到一絲難受。
    “沈煜，這麽多年的交情，我可以不插手，該怎麽判怎麽判。至於聞西嶺我得先確認他是死是活吧？”
    “活著呢，我拿蠟燭在燒捆著他的線。繩子斷了他就墜下去，你早點打一針，我就放過他。
    你也不用跟我裝，從小到大你替他操過多少心，你和我都清楚。
    每次你拿著後媽孩子的成績單，認真讀查簽字，我也覺得你有病。
    姓薄的出現以前，我最嫉妒的就是他！他可以在你的庇護下什麽都不做，就擁有一切。
    那幾個你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允許找他事的表哥堂哥，就是聞西嶺遭過最大的磨難了吧。
    他那對死爹媽現在都沒發現他丟了吧，還是你，他的好哥哥，提著錢就過來了。
    你為他提過多少次錢，奔到他闖禍的地方擦屁股。
    你哪怕是有一絲對他的關心，給我就好。我也不至於幹到這一步！
    你對他們永遠麵麵俱到！我呢！一定要這樣對我嗎？我活該！被你這樣下流的對待嗎？”
    沈煜指著自己的心口，憤怒的流淚，連拿平時裏一絲不苟往後的梳的發型也頹廢的垂在耳側。
    想到昨天他就想吐，不僅惡心還被拍成了片，已經在各大網站的評論區進行鋪天蓋地的流傳。
    那麽下流的手段，偏偏是心上人做出來的。
    “我希望你先別這麽激動，你殺害我愛人的時候，就該想到會有什麽下場。”
    眼看聞晏京的眼眸變得警惕，看的沈煜揚起脖子哈哈大笑，笑的像個小醜“我的下場？聞總還是一樣心狠手辣！”
    “我自認為跟你合作以來，利益分成上從未虧待過你。沈煜，認識這麽久，這個話我敢說。”
    “你怎麽沒有虧待我？你就不能給我一點點愛嗎？哪怕是一點點你也不會這麽對我。”沈煜站起身，眼尾的淚流過臉廓。
    “如果你早一點說，我不會跟你合作這麽久，沈煜。我並不是玩弄他人感情的人，更不會利用你的感情。”
    “我早點說？我初中給你的每一份早飯！在籃球上送你的每一瓶水。
    替你抄的每一份筆記，給你拿的難搶的小吃，你打球受傷我幫你背的包。
    我以為它們都在替我說，長大以後，我不計代價支持你投的每一筆錢，擋的每一杯酒。
    我信任到把身份證借給你，我以為它們也都在替我說。”
    聞晏京難受的長呼了一口氣，他記得年少的時候，麵前的人，總聞哥聞哥的跟在屁股後麵喊他，他的追隨者不少，沈煜算追的緊的那個。
    ——聞哥，我媽怕我長不高，非要我吃兩份，你幫我幹一份，你不是說我家保姆這個三明治做的好嗎？
    ——聞哥，你腿傷了，小弟可以給你背包啊。聽你差遣！
    ——聞哥，筆記抄好了，你腦子好不用抄隻用看。我腦子一般抄兩份當複習。
    ——聞哥，你上次籃球場替我出頭揍了三班的，他們現在不敢跟我搶場子了，你的水以後弟弟包了！不僅包還送你麵前！
    ——聞哥，你員工去疆城不一定能吸引目光，我在分公司，你拿著我的證件過去，他們就分不清你在搞新能源還是老礦產了。
    ——聞哥，你的能力我放心，好久不見，我在國外進步呢！
    ——李總，我哥看著身體健壯，其實胃不好，做弟弟先替他喝一杯啊。
    聞晏京喉結滾了滾，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所以這小子不是鐵，是喜歡自己，
    少年人心思那麽細膩，一次次的暗戀底稿，光聽起來也讓人說不出重話。
    “沈煜，我也不是……”聞晏京的腹稿在心裏默默的打，他想說他也不是一出生就會愛，理解愛的。
    青春期的他跟其他中二病的小夥子沒任何區別。
    每天不是想著哪裏打球，就是類似義氣哥們，除了皮囊好看一些，走在學校裏耀眼一些。
    關注的人多，他會規範自己不去做那些類似空氣投籃的傻動作以外。
    “說起來你或許不信，我第一次感受到很多愛，是我夫人給的，所以在這方麵，我遲鈍了一些，抱歉，消磨了你這麽多年的喜歡。”
    “我信。”
    沈煜每次看到他和薄嶼安都驚訝於，那個隻會搞錢的賺錢機器，原來能夠這麽體貼。
    原來他也能記住一個人咖啡裏要加奶的習慣，還有姓薄的愛看電影這種小愛好，
    下雨天能提前看天氣預報，早早從公司出發趕到學校接祖宗似的接人。
    “所以你打針，我放人。”沈煜看著地上的針劑，就算是進去，今天也要把聞晏京辦了。
    “我先看看他在哪？”聞晏京撿起地上的針劑，什麽都沒寫。
    透明的醫用包裝袋裝的紮胰島素那種大小的針管。旁邊是一小瓶液體，具體是什麽已經被刮花。
    “看吧。”沈煜舉著手機麵無表情的播放著錄像帶，周圍環境，聞西嶺像就被捆掉在不遠處，身旁站著幾個人黑衣人。
    綁的有十多米高的樓台上，摔下來不死也殘，手腕和臉通紅。
    “你打。你讓薄嶼安過來看看你的樣子，要不然聞西嶺他死！他就在附近吧！就在吧！”
    沈煜的鼻翼收縮，怒瞪著聞晏京。拿著手裏的按鈕揚出來。
    “什麽藥？”
    聞晏京兜裏的微型麥克風已經將沈煜話傳到了薄嶼安耳邊，他不去西嶺就要遭罪麽？
    “跟你對我下的藥一樣啊，液體版。”
    “我給你下藥？我沒給你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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