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2 活體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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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冷的、帶著強烈腐蝕性的暗紅淤泥,如同億萬隻貪婪的蛆蟲,緊緊包裹著林風殘破的身體。每一次掙紮,都帶起粘稠的絲線和深入骨髓的刺痛。右臂的劇痛如同燒紅的烙鐵,深埋在淤泥中,幾乎失去了知覺。大腦如同被無數燒紅的鐵釺反複穿刺,意識在劇痛、虛弱和深淵瘋狂低語的撕扯下,如同風中殘燭,隨時可能熄滅。
    “吼……呃……” 他徒勞地用手肘和膝蓋在滑膩的“地麵”上刨動,試圖遠離身後那片沸騰的、散發出熔岩般刺目紅光的區域。每一次微小的移動都耗盡了他最後的氣力。視野被猩紅的血霧籠罩,隻能模糊地看到前方蠕動起伏的暗紅“山丘”,以及那些搏動著的、流淌著猩紅液體的粗大“血管”脈絡。
    “養料……掙紮……徒勞……”
    “融入……源血……永恒……”
    “零號……意誌……降臨……”
    混亂、貪婪、帶著一絲冰冷秩序的深淵低語,如同附骨之蛆,瘋狂地衝擊著他搖搖欲墜的理智。更讓他靈魂戰栗的是,身後那片沸騰區域的中心,那個急速形成的巨大暗紅旋渦深處,那一絲若隱若現的……銀灰色光澤!如同冰冷的毒蛇之眼,穿透了活體深淵的汙穢,死死鎖定著他!
    零號的力量!它真的滲透進來了!這深淵本身,正在被那冰冷的意誌汙染、同化!它要借這活體深淵的力量,將他徹底吞噬、消化、回收!
    死亡的陰影從未如此濃重!冰冷!粘稠!帶著徹底的虛無!
    “不……不能……死在這裏……” 林風的牙齒咬得咯咯作響,牙齦滲出血絲,混合著淤泥的惡臭。k最後那聲“唯一的變數”如同最後的火星,在絕望的冰原上頑強閃爍。他不能辜負她的犧牲!他不能就這麽變成零號冰冷數據表上的一個失敗標記!
    求生的本能壓榨著身體最後一絲潛能。他猛地伸出還能活動的左手,不顧一切地抓向前方淤泥中一塊凸起的、帶著鋒利棱角的暗紅色“岩石”——那可能是某種深淵生物的鈣化骨骼殘骸!他要抓住它,哪怕隻能挪動一寸!
    就在他布滿汙泥和焦痕的左手即將觸碰到那“岩石”邊緣的瞬間嗡!一股極其微弱、卻無比清晰的震動感,毫無征兆地從他緊緊攥在左手掌心的……那塊金屬片上傳來!
    這震動感如此突兀,瞬間壓過了淤泥的冰冷粘膩和身體的劇痛!林風布滿血絲的眼球猛地一縮!金屬片?那塊開啟冷凍艙、連接源血矩陣、在意識空間差點將他格式化的鑰匙?!
    此刻,這塊邊緣帶著幹涸血跡、材質非金非鐵的金屬片,在他沾滿汙泥的掌心,正散發著一種……極其微弱、近乎無法察覺的……溫熱?而且,它正在極其輕微地、自主地……震顫!如同某種沉睡的活物,被深淵的混亂氣息和零號冰冷的意誌……驚醒了?
    更讓林風心髒驟停的是,他清晰地感覺到,掌心的溫熱和震顫,正與他體內那如同餘燼般黯淡、蟄伏在劇痛和虛弱深處的……金色紋路,產生著一種極其微弱的……共鳴!
    不是之前被零號意誌壓製時的恐懼哀鳴,也不是被深淵源血貪婪吸引時的沉寂。而是一種……同源的悸動?一種被外部巨大威脅強行喚醒的、帶著原始凶性的……共振?
    “這是……” 林風驚疑不定,瀕死的混亂意識根本無法理解這突如其來的變化。就在他心神被掌心的異動吸引的刹那嗤啦!
    身後那片沸騰的熔岩紅光區域,猛地爆發出一聲刺耳的、如同皮革被強行撕裂的恐怖聲響!緊接著,一股難以抗拒的、比之前強橫數倍的恐怖吸力,如同無形的巨手,瞬間攫住了林風深陷淤泥的身體!
    “呃啊——!” 林風隻來得及發出一聲短促的悶哼,整個身體就被這股沛然莫禦的力量硬生生從淤泥中拔了出來!如同狂風中的枯葉,不受控製地向後倒飛!
    視野天旋地轉!濃烈的硫磺惡臭和源血的腥甜氣息混合著,瘋狂灌入口鼻!他眼睜睜地看著自己離那片沸騰的熔岩紅光越來越近!那巨大的暗紅旋渦如同深淵張開的巨口,中心那一點冰冷的銀灰色光澤,如同等待獵物入口的毒牙,散發著令人靈魂凍結的惡意!
    “回收……開始……”零號那冰冷、漠然的聲音碎片,混合著深淵貪婪的低語,直接刺入林風的意識!完了!徹底完了!最後的念頭閃過。身體如同炮彈般射向那吞噬一切的旋渦!
    就在這千鈞一發、身體即將被那恐怖的吸力徹底拖入旋渦邊緣的瞬間——嗡!!!林風左手掌心緊握的那塊金屬片,仿佛被這極致的死亡威脅徹底點燃!猛地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刺目的幽藍色光芒!
    不再是意識空間中那種冰冷的、代表連接和格式化的幽藍,而是一種……狂暴的、充滿了攻擊性和毀滅欲的深藍!如同壓抑了億萬年的火山驟然噴發!
    這深藍的光芒瞬間將林風倒飛的身體籠罩!光芒中蘊含著一種極其霸道、極其混亂、卻又與林風體內黯淡金色紋路同源共振的……力量!
    這股力量如同狂暴的電流,瞬間貫通了林風被劇痛和虛弱折磨的四肢百骸!他體內那如同餘燼般的金色紋路,在這股同源卻更加狂暴的力量刺激下,如同被澆上了滾油,猛地爆發出最後、也是最熾烈的光芒!
    “呃啊啊啊啊!!!”林風喉嚨裏爆發出不似人聲的、混合著痛苦、狂喜和極致暴戾的咆哮!這咆哮甚至短暫地壓過了深淵的低語!
    在這狂暴深藍光芒的包裹下,在那體內金色餘燼被強行點燃的瞬間,林風倒飛的身體,竟然在距離那巨大旋渦邊緣不足半米的地方……硬生生停滯了一瞬!如同高速行駛的列車被無形的巨手強行刹停!這停滯隻持續了萬分之一秒!短到連零號的冰冷意誌似乎都出現了一絲極其短暫的凝滯!
    就在這生死時速的刹那!林風被劇痛和狂暴力量充斥的大腦,爆發出超越極限的反應!借著那深藍光芒帶來的、對身體最後一絲的強製掌控力,他猛地將左手——那隻緊握著爆發深藍光芒的金屬片的手——狠狠地向後、向著那吞噬一切的漩渦……揮去!
    不是攻擊旋渦本身!而是……將那塊爆發出狂暴深藍光芒的金屬片,如同投擲炸彈般,狠狠擲向了旋渦中心那一點冰冷的銀灰色光澤!“滾回去!!!”伴隨著意識中最後一聲撕裂靈魂的咆哮!嗡!!!
    深藍色的光芒脫離林風的掌心,如同一顆燃燒著毀滅之火的流星,精準無比地射入了那巨大的暗紅旋渦中心!轟隆——!!!!這一次,是驚天動地的巨響!不是物理層麵的爆炸,而是能量與意誌層麵的猛烈對撞!
    深藍色的毀滅光芒與旋渦中心那冰冷的銀灰色意誌,如同水火不容的死敵,轟然碰撞!刺目的光芒瞬間將整個深淵底部映照得一片藍白!狂暴的能量亂流如同失控的颶風,向四麵八方瘋狂席卷!粘稠的暗紅淤泥被掀起滔天巨浪!無數搏動著的“血管”脈絡被瞬間撕裂,噴濺出大量粘稠的猩紅液體!“嗷——!!!”
    一聲混合著痛苦、憤怒和難以置信的、非人的尖嘯,仿佛從深淵本身和遙遠的意識空間同時響起!那是零號的意誌被強行攻擊、被這突如其來的狂暴力量灼傷後發出的怒吼!恐怖的吸力瞬間消失!
    林風被爆炸的衝擊波狠狠掀飛,如同斷線的風箏,重重摔落在遠離漩渦的一片相對“平靜”的淤泥中!巨大的撞擊讓他眼前一黑,又是一口鮮血狂噴而出!他掙紮著抬起頭,看向爆炸的中心。
    那片沸騰的熔岩紅光區域如同被重創的巨獸,劇烈地痙攣、收縮!巨大的暗紅旋渦變得極其不穩定,邊緣扭曲潰散,中心那點銀灰色的冰冷光澤變得明滅不定,似乎受到了極大的幹擾和壓製!深藍色的毀滅光芒如同附骨之蛆,在旋渦內部瘋狂肆虐、侵蝕!“警告!高維……汙染……入侵……邏輯……衝突……強製……斷開……”零號那冰冷的聲音碎片充滿了雜音和混亂,如同信號不良的廣播。
    有效!那塊金屬片……那深藍的光芒……竟然能傷到零號的意誌投影?!巨大的震撼和劫後餘生的虛脫感同時襲來。林風劇烈地喘息著,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灼痛的血腥。他低頭看向自己的左手。
    掌心空空如也。那塊金屬片已經作為“炸彈”擲了出去。但……一股難以言喻的、冰冷的、帶著強烈腐蝕性的劇痛,正從他左手掌心剛才緊握金屬片的位置,如同毒蛇般迅速向上蔓延!他猛地攤開手掌!瞳孔驟然收縮到針尖大小!
    隻見他的左手掌心,赫然烙印著一個極其複雜、極其微小的……深藍色幾何圖案!圖案如同剛剛烙印上去的,邊緣還殘留著細微的、如同燒熔金屬般的暗紅痕跡!而更讓他頭皮發麻的是,以這個深藍烙印為中心,無數細密的、如同蛛網般的暗藍色紋路,正順著他的掌紋、血管、筋絡,如同擁有生命的活物般,瘋狂地向上蔓延!
    這暗藍的紋路,顏色深邃得如同凝固的毒血!散發著一種與剛才金屬片爆發出的毀滅光芒同源、卻更加陰冷、更加……汙穢的氣息!它們所過之處,皮膚傳來強烈的灼燒感和一種……麻木的冰冷!仿佛血肉正在被某種力量強行侵蝕、同化!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巨大的不祥預感,如同冰冷的毒液,瞬間注滿了林風的四肢百骸!他猛地抬頭,看向自己剛才擲出金屬片的方向。
    隻見那巨大的、被深藍光芒肆虐的不穩定旋渦中心,一點極其微弱的、帶著他鮮血氣息的……暗藍光點,如同被漩渦吐出的殘渣,正緩緩地、不受控製地……向他飄飛回來!
    是那塊金屬片!它沒有毀滅!它……回來了!帶著某種……被深淵源血和零號意誌短暫接觸後……產生的未知……異變?!而林風左手上瘋狂蔓延的暗藍紋路,在感應到那飄飛回來的暗藍光點時,驟然變得更加活躍!更加……貪婪!
    一種冰冷的、仿佛靈魂都要被拖入無底深淵的連接感,死死地攫住了林風的心髒!這金屬片……不是救命的稻草!它更像是……打開了另一個……更加恐怖的……潘多拉魔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