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2章 鐵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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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粘稠的、如同實質的黑暗。沒有聲音,沒有光,隻有一種冰冷沉重的壓力,從四麵八方擠壓著意識。林風感覺自己像沉入了最深的海溝,被萬噸水壓碾磨著每一寸骨骼,每一次試圖掙紮,都隻換來更深的窒息和靈魂被撕扯的劇痛。左肩……烙印……
那波動感並未消失。它成了這無邊黑暗裏唯一的坐標,冰冷、沉緩,如同垂死巨獸的心跳。每一次搏動,都帶來一種被異物寄生、被緩慢抽吸生命力的空虛和刺痛。斷指的右手,焦黑模糊的臉頰,撕裂的肋骨……所有的創傷在這絕對的沉寂中,以更加清晰、更加殘忍的方式,一遍遍衝刷著他瀕臨崩潰的神經。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一瞬,也許是永恒。一絲極其微弱、卻無比真實的震動感,穿透了沉重的黑暗,傳遞到他緊貼冰冷地麵的臉頰。咚…咚…咚…沉悶。規律。帶著一種金屬的質感。像是某種巨大沉重的機械結構,正在緩慢地、持續地運轉。
緊接著,是聲音。不再是死寂。而是無數種噪音混合成的、低沉而持續的轟鳴背景音。金屬摩擦的尖利刮擦聲。巨大齒輪咬合的沉悶撞擊。蒸汽泄壓的嘶嘶尖嘯。還有……某種更加低沉、更加沉重、如同巨獸在深淵中呼吸般的脈動,與左肩烙印的搏動隱隱形成一種令人心悸的共振。
空氣。不再是廢墟中幹燥的塵土和血腥。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加濃烈、更加複雜的混合氣味。濃重的機油味、金屬受熱後特有的焦糊味、劣質燃料燃燒產生的刺鼻硫磺味、還有一種若有若無的……被大量金屬和高溫掩蓋的、極其稀薄的……血腥味?林風殘存的意識艱難地掙紮著,試圖撬開沉重的眼皮。失敗了。眼皮像是被焊死。但觸覺在恢複。
冰冷。堅硬。帶著粗糙的顆粒感。他正趴著,身下是某種冰冷的金屬板,表麵布滿了凹凸不平的紋路,像是被反複碾壓過的防滑鋼板。臉頰緊貼的地方,傳來細微的、持續不斷的震動感。那沉悶的“咚咚”聲,正是從這金屬板的深處傳來。
身體被移動過。不是自然的姿勢。雙臂被粗暴地反剪在身後,手腕處被某種冰冷堅硬、帶著鋒利棱角的金屬環死死箍住,勒得皮肉生疼,幾乎感覺不到血液循環。雙腳腳踝同樣被冰冷的金屬鐐銬鎖住,鎖鏈很短,將雙腿緊緊並攏。俘虜。這個冰冷的詞匯如同毒蛇,瞬間咬醒了林風昏沉的意識!
他想起了那道撕裂空間的幽藍裂隙,想起了那恐怖的吸力,想起了……那隻將他從死亡邊緣拽回來的、覆蓋著厚重鏽跡的金屬巨手!鐵砧!那個魁梧的、如同金屬鑄造的巨人!是他!是他把自己鎖在了這裏!
“呃……” 一聲壓抑不住的痛苦呻吟從幹裂的喉嚨裏擠出。林風試圖活動被反剪的手臂,劇痛和冰冷的禁錮讓他瞬間放棄了掙紮。他隻能艱難地、極其緩慢地側過一點頭,讓左臉離開冰冷的金屬板。視野依舊被黑暗占據。但並非絕對的漆黑。
在極其遙遠的上方,似乎有極其微弱的光源。不是自然光,更像是某種工業照明設備發出的、渾濁的、帶著鐵鏽色的暗紅光暈。光暈太微弱,根本無法照亮下方,隻在天花板如果那能被稱之為天花板)極高處的、模糊的巨大金屬結構輪廓上,勾勒出一些猙獰扭曲的陰影。
他所在的地方,像是一個巨大的、黑暗的金屬牢籠底部。空間極其空曠,回響著遠處傳來的、持續不斷的機械轟鳴。空氣沉重而汙濁,每一次呼吸都帶著濃烈的金屬粉塵和機油蒸汽的味道,灼燒著受傷的肺部。
咚!咚!咚!沉悶的腳步聲由遠及近,踩踏著金屬地麵,帶著一種沉重而精準的節奏感。每一步落下,都引起身下金屬板的輕微共振。
林風的心髒猛地一縮!僅存的右眼瞳孔在黑暗中急劇收縮!烙印的搏動似乎也受到某種牽引,頻率略微提升了一絲。腳步聲停在他身邊。一股濃重的機油味、金屬鏽蝕味和一種……非人的、冰冷的壓迫感,如同實質的陰影,瞬間籠罩下來。
林風能感覺到那兩道目光。冰冷的、不帶任何情緒的目光,如同探照燈,穿透黑暗,落在他身上,最終聚焦在他空蕩的左肩——聚焦在那層覆蓋斷口、正微弱搏動著的暗藍血痂烙印之上。沒有言語。沒有詢問。
一隻覆蓋著厚重、粗糙、深褐色鏽跡的巨大金屬手掌,毫無征兆地伸了過來!五指張開,如同巨大的液壓鉗,帶著撕裂空氣的微弱風聲,精準無比地……抓向林風左肩的斷口!
目標,正是那搏動著的暗藍烙印!“吼——!” 林風喉嚨裏爆發出野獸般的低吼!被鎖住的殘破身體如同垂死的毒蛇,爆發出最後的力量,猛地向側麵翻滾!試圖避開那隻冰冷的金屬巨手!太慢了!哢嚓!
鏽蝕的金屬巨掌如同鐵鑄的牢籠,輕而易舉地扣住了林風左肩斷口上方的鎖骨!巨大的力量瞬間傳來,伴隨著清晰的骨裂聲!劇痛如同燒紅的烙鐵,狠狠貫穿了林風的神經!身體翻滾的勢頭被硬生生扼製!整個人如同被釘在砧板上的魚,被那隻巨手死死按住,動彈不得!
“呃啊啊啊——!” 無法形容的劇痛讓林風發出淒厲的慘嚎!冷汗瞬間浸透了破爛的衣衫!烙印在劇痛和巨大力量的壓迫下瘋狂搏動,暗藍的光芒透過撕裂的血痂,亮度驟然提升,如同被激怒的毒蛇之瞳!
那巨大的金屬手指沒有絲毫鬆動,反而更加用力地收緊!仿佛要將他肩胛骨連同下麵的烙印一起捏碎!冰冷的金屬觸感緊貼著撕裂的皮肉和斷骨,帶來一種非人的折磨。
林風僅存的右眼布滿血絲,眼球因劇痛而凸出,死死瞪著上方那片模糊的黑暗。他看不到對方的臉,隻能看到那隻如同來自地獄的、覆蓋著深褐色鏽跡的金屬手臂輪廓,以及手臂連接處那件厚重、肮髒的皮金屬外套的邊緣。
烙印深處的冰冷共生意誌在這極致的痛苦和死亡的威脅下,爆發出狂怒的尖嘯!一股微弱卻極其暴戾的能量流試圖從左肩斷口湧出,衝擊那隻金屬巨手!滋啦!
暗藍的能量流接觸到覆蓋鏽跡的金屬手指瞬間,如同水滴濺入滾油,爆發出細密的幽藍電火花!一股強烈的反震力順著手臂傳導回林風的身體,讓他又是一聲悶哼!而那巨大的金屬手指,僅僅隻是表麵的鏽跡被崩飛了一小片,露出下麵更加深沉的、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線的啞光黑色金屬!手指的鉗製……紋絲不動!“哼。” 一聲沉悶的、帶著金屬摩擦感的低哼,從頭盔下傳出。似乎對烙印的反擊帶著一絲……不屑?
金屬巨手的力量再次增加!林風感覺自己的肩胛骨正在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隨時可能徹底碎裂!劇痛如同海嘯,幾乎要將他徹底淹沒!意識在劇痛的邊緣瘋狂搖擺,沉淪的黑暗再次從四麵八方湧來……就在意識即將徹底沉沒的瞬間——那隻巨大的、覆蓋鏽跡的金屬手掌,毫無征兆地……鬆開了。
巨大的壓力驟然消失,劇痛如同退潮般留下更深的麻木和空虛。林風癱軟在冰冷的金屬板上,如同離水的魚,大口大口地喘息著,每一次吸氣都帶著灼痛的血腥和喉頭的腥甜。左肩斷口處,被捏碎的骨茬摩擦著撕裂的皮肉,烙印的搏動因為剛才的爆發而變得極其微弱,暗藍光芒黯淡如風中殘燭。
腳步聲再次響起。沉重,規律。那魁梧的身影沒有再看林風一眼,仿佛剛才隻是完成了一次微不足道的檢查。他轉身,朝著黑暗深處另一個方向走去。咚…咚…咚…腳步聲漸漸遠去,最終被遠處持續不斷的機械轟鳴吞沒。
死寂重新籠罩了這片黑暗的金屬牢籠。隻有林風自己粗重痛苦的喘息,和身下金屬板深處傳來的、沉悶的“咚咚”震動。不知過了多久。
一陣更加細微、更加雜亂、帶著金屬碰撞和拖拽重物摩擦聲的腳步聲,伴隨著低低的交談,從另一個方向傳來。聲音越來越近。
“……鐵砧老大讓拖過去的……就那個‘肉貨’?” 一個沙啞、帶著諂媚的男聲。“廢話!趕緊的!別磨蹭!這‘貨艙’裏待久了,老子肺都要被這鐵鏽渣子塞滿了!” 另一個更加粗魯、不耐煩的聲音催促道。
“是是是……不過疤哥,那玩意兒……真邪性,肩膀上那疤還會冒藍光……鐵砧老大真打算……” 諂媚的聲音壓低,帶著恐懼。“閉嘴!老大的事也是你能打聽的?再囉嗦把你扔熔爐裏當燃料!” 粗魯的聲音惡狠狠地打斷。腳步聲停在林風身邊。
渾濁的鐵鏽色光線亮起。不是燈光,而是兩盞固定在粗糙金屬頭盔上的礦燈。昏黃的光柱刺破黑暗,如同肮髒的探照燈,在林風殘破的身體上來回掃視。光線最終聚焦在他左肩那撕裂的、依舊微弱搏動著的暗藍烙印上。
“嘶……真他娘的……” 那個被稱作“疤哥”的粗魯聲音倒吸一口冷氣,即使隔著簡陋的呼吸麵罩,也能聽出聲音裏的驚懼和嫌惡。
兩個身影站在光暈的邊緣,輪廓模糊。都穿著肮髒破爛、沾滿油汙的厚布衣服,外麵胡亂套著些生鏽的鐵片和皮革充當護甲。臉上戴著鏽跡斑斑、隻露出眼睛和口鼻的簡易金屬麵罩。一人身材粗壯,背著一柄巨大的、沾滿黑紅色汙垢的管鉗。另一人則佝僂著,拖著一個沉重的、底部裝著粗糙小輪子的金屬拖板。“看什麽看!幹活!” 疤哥踹了佝僂者一腳。
佝僂者哆嗦了一下,連忙蹲下身。一股濃烈的汗臭和劣質酒精味撲麵而來。他動作粗魯地抓住林風被反剪在身後的雙臂,試圖將他拖上那個金屬拖板。
斷指的劇痛和左肩的創傷被粗暴的動作再次觸發!林風喉嚨裏發出壓抑不住的痛苦呻吟,身體本能地抗拒著。“媽的!老實點!” 疤哥罵了一句,走上前,抬起穿著厚重金屬包頭皮靴的腳,狠狠踹在林風斷裂的肋骨位置!
“噗——!” 林風猛地弓起身體,一大口帶著內髒碎塊的鮮血無法抑製地噴濺在冰冷的金屬地板上!劇痛如同電流瞬間擊穿了他所有的抵抗!意識瞬間陷入一片空白!佝僂者趁機用力,將林風如同破麻袋般拖上了那個冰冷的金屬拖板。粗糙的金屬邊緣刮擦著傷口,帶來新的刺痛。
“走!” 疤哥嫌惡地看了一眼拖板上蜷縮抽搐、口鼻溢血的林風,尤其是他左肩那個在昏暗燈光下依舊微弱搏動著的暗藍烙印,催促道。
佝僂者連忙拉動拖板上的鐵鏈。沉重的金屬拖板在布滿顆粒的金屬地板上發出刺耳的摩擦聲,被拖拽著,朝著黑暗深處、那持續傳來巨大機械轟鳴的方向移動。
昏黃的礦燈光柱在顛簸的拖板上晃動。林風殘存的意識在劇痛的海洋中沉浮。他僅存的右眼勉強睜開一道縫隙,透過血汙和睫毛的黏連,看到拖板兩側飛速掠過的景象。
巨大的、鏽跡斑斑的金屬管道如同巨蟒的巢穴,在黑暗的牢籠壁上縱橫交錯。粗大的鉚釘裸露著,泛著冰冷的金屬光澤。管道表麵凝結著厚厚的黑色油垢,有些地方還在緩慢地滴落著粘稠的、散發著刺鼻氣味的液體。更遠處,隱約可見巨大的齒輪輪廓在緩緩轉動,每一次咬合都發出沉悶的撞擊聲,震得空氣都在顫抖。
空氣越來越灼熱。濃重的硫磺味、金屬粉塵味和機油蒸汽味混合成一股令人窒息的濁流。機械的轟鳴聲也越來越大,如同巨獸在耳邊咆哮。這裏……就是鐵砧的巢穴?
一座……巨大的、活著的……金屬墳墓?拖板被拖拽著,拐過一個巨大的、由扭曲管道構成的彎角。前方,豁然開朗!不,不是開朗。是一片更加巨大、更加壓抑的……熔爐地獄!
巨大的空間看不到邊際,被上方更高處彌漫的、翻滾的、暗紅色的煙霧和蒸汽所籠罩。煙霧中,無數巨大的、鏽跡斑斑的鋼鐵結構如同史前巨獸的骨架,縱橫交錯,支撐著這個龐大的地下世界。粗大的、包裹著隔熱材料的管道如同血管,連接著空間中央那座最為龐大、最為恐怖的造物一座巨大的、如同山嶽般的熔爐!
熔爐由厚重的、布滿深褐色鏽跡和修補疤痕的黑色金屬鑄造而成,形狀如同一個倒置的巨錐。爐壁下方,十幾個巨大的、如同怪獸之口的噴火口正瘋狂地噴射著熾白中帶著幽藍的烈焰!高溫扭曲了空氣,將爐壁燒得通紅!熔爐頂部,一個更加巨大的、由無數粗壯齒輪和液壓杆驅動的金屬巨蓋半開著,滾滾濃煙和刺目的暗紅色火光從縫隙中噴湧而出,將上方的煙霧染成一片血紅!
震耳欲聾的轟鳴正是來源於此!火焰噴射的咆哮!金屬在高溫下變形的呻吟!巨大齒輪咬合的撞擊!蒸汽泄壓的尖嘯!所有聲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股毀滅性的聲浪,衝擊著耳膜和靈魂!
熔爐下方,是如同蟻群般蠕動的景象。無數穿著破爛防護服、戴著簡陋呼吸麵罩的身影,在灼熱的高溫和刺鼻的濃煙中艱難勞作。他們操縱著巨大的、鏽跡斑斑的機械臂,將堆積如山的金屬廢料——扭曲的鋼筋、破碎的裝甲板、巨大的齒輪殘骸、甚至還有某種大型機械獸的金屬骨架——投入熔爐頂部那血盆巨口之中!每一次投料,熔爐內部都爆發出更加刺目的火光和震天的轟鳴!空氣灼熱得如同置身火爐!濃煙刺得人睜不開眼!巨大的噪音幾乎要震碎顱骨!
林風被拖拽著,靠近這片地獄的邊緣。灼熱的氣浪撲麵而來,幾乎要將他殘破的身體點燃。烙印在高溫和巨大噪音的刺激下,搏動再次變得劇烈起來,暗藍的光芒在血痂下瘋狂閃爍,傳遞出一種混雜著痛苦、興奮和……貪婪的混亂意誌。它似乎在渴望那熔爐中毀滅性的高溫能量?
拖板在距離熔爐噴火口百米外的一處相對“空曠”的區域停下。這裏溫度稍低,但依舊灼熱難耐。地麵堆積著厚厚一層金屬碎屑和冷卻的熔渣。幾根粗大的、覆蓋著厚厚隔熱層的管道從熔爐方向延伸過來,連接著幾個巨大的、布滿儀表和閥門的圓柱形金屬罐。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臭氧味和金屬冷卻後的鐵腥味。“疤哥,就……就扔這兒?” 佝僂者看著熔爐方向,聲音在噪音中顫抖,充滿了恐懼。
“廢話!等著!” 疤哥不耐煩地吼道,目光警惕地掃視著周圍灼熱的環境。就在這時。咚!咚!咚!那沉重、規律、如同敲打鐵砧般的腳步聲,再次穿透了震耳欲聾的熔爐轟鳴,從側麵一條巨大的金屬管道構成的通道中傳來。魁梧的身影再次出現。鐵砧。
他高大的身軀在熔爐血光的映照下,如同從地獄熔岩中走出的金屬魔神。厚重的皮金屬外套上凝結著更多的油汙和金屬碎屑。深紅的目鏡反射著熔爐的烈焰,冰冷地掃過癱在拖板上的林風,最終落在他左肩那瘋狂搏動的暗藍烙印上。
他沒有說話。覆蓋著厚重鏽跡的金屬右臂抬起,指向熔爐旁邊,那幾根連接著巨大金屬罐的粗大管道下方。那裏,矗立著一個東西。一個巨大的、方形的、由厚重黑色金屬鑄造而成的……容器。
容器高度超過三米,寬度和深度也在兩米以上。表麵沒有任何裝飾,隻有冰冷的金屬質感和無數粗大的、鏽跡斑斑的鉚釘。正麵是一整塊厚重的、布滿刮痕和汙垢的觀察窗,窗內一片深沉的黑暗,什麽也看不清。容器頂部和側麵連接著數根更加粗壯的、覆蓋著厚重隔熱層的管道,其中幾根管道正微微震顫著,顯然有高溫高壓的流體在其中傳輸。
容器底部,焊接在冰冷厚重的金屬基座上。基座邊緣,一個由粗糙金屬鑄造的、如同墓碑般的標牌上,刻著幾個被油汙和鏽跡覆蓋、卻依舊透著冰冷氣息的大字:“活體鍛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