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言回到教室的時候，已經下課。
    見夏言剛走進教室裏，李珊珊立刻湊了過來，一臉焦急和無奈：“夏言，你去哪裏了？還好微機老師點名的時候，沒發現是我幫你答的‘到’，不然被發現就死定了！”
    夏言擦著臉上的汗，臉蛋通紅：“那謝謝你啦，我的好同桌。”
    說著，用雙手捧住李珊珊白裏泛紅的小臉。
    李珊珊身材嬌小，在夏言一米七的個頭麵前，小臉被這麽一捧，愈發顯得可愛稚嫩。
    她掙紮著從夏言的大手中擠出臉蛋，語氣無奈：“下次可不許再逃課了啊。”
    夏言點著頭，從口袋裏掏出剛買的冰棒，遞給李珊珊：“不逃了。”
    這可是夏言逃脫體育老師的奪命審問以後，在校園裏東躲西藏，好不容易熬到下課，在繞過操場的時候，冒著差點被體育老師陳浩發現的生命危險，專門給李珊珊買的。
    李珊珊看見夏言遞過來的冰棒，眼珠子都亮了起來：“還是我同桌對我最好。”
    說著，取過夏言手中的冰棒，撕開包在外麵的塑料包裝，狠狠咬下一口。
    夏言看著吃的一臉滿足的李珊珊：“那肯定得對你最好了，你對我也最好。”
    然後屁顛屁顛的跟著李珊珊回了座位。
    李珊珊咬了幾口冰棒以後，發現一旁的夏言沒帶自己的份：“夏言，你的冰棒呢？”
    夏言撓撓後腦勺，原本垂在耳後的短發也被撥亂：“我不熱。”
    “是嗎？”
    李珊珊看著夏言通紅的臉，原本白皙的皮膚，在炎炎烈日的炙烤和高溫的熨燙下，已然沒有了原本歲月靜好的模樣。
    夏言點頭：“是啊。”
    李珊珊把冰棒遞到夏言嘴邊：“咬一口。”
    “真不熱。”
    “快點，咬一口。”
    夏言拗不過，低頭張嘴咬下一塊含在嘴裏。
    “再咬一口。”
    李珊珊沒有縮回手臂，杵著冰棒在夏言嘴邊。
    “李珊珊同學，你，你想噎死我啊？”
    夏言含著冰棒說話，口齒都有些不清楚。
    李珊珊不為所動，繼續堅持：“快點，再咬一口。”
    夏言無語，把口中的冰咽到肚子裏，張嘴就把李珊珊遞來的冰棒咬了一半。
    李珊珊看著自己手中突然就被腰斬的冰棒，再看看眼前一臉奸笑的夏言，不禁感歎：“深淵巨口！”
    夏言把口中叼著的冰棒吐在手心裏，笑起來的時候，一對小梨渦尤為顯眼：“是你讓我再咬一口的。”
    說完又將手心的冰棒塞回嘴裏。
    李珊珊不惱，反倒覺得很開心。
    她大抵能猜到夏言為何隻買一份冰棒的原因。
    眼前的這個女孩，是李珊珊到江城高中報到那天，認識的第一個同學。
    當時李珊珊背著書包跟在父母身後，去教務處做完入校登記以後，正在女生宿舍樓裏尋找自己的宿舍。
    剛走到自己班級宿舍的樓層，就碰到了從宿舍裏出來的夏言。
    該怎麽形容見到夏言第一眼的感覺呢？
    身材纖瘦，一頭短發，穿著一件圖案已經洗到有些看不清的白色短袖，過膝的黑色闊腿七分褲，不施粉黛的臉，眉眼清澈靈動，挺直小巧的鼻翼，朱唇白齒，長得一副精致秀美的模樣。
    第一次見到李珊珊的夏言，顯得異常熱情，對著李珊珊直接開問：“這位同學，你還沒找到自己的宿舍嗎？”
    話剛問完，又禮貌的對著李珊珊的父母開口喊了一聲“叔叔阿姨”。
    一看有同學主動幫忙，而且還這麽有禮貌，李珊珊父母頓時像是給李珊珊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李母上前一步，笑得和藹可親：“這位同學，麻煩你幫我姑娘看一下，218班的女生宿舍在哪裏？”
    “218班？”
    夏言重複著李母所說的班級號，然後把目光看向一旁顯得有些拘謹的李珊珊：“這位同學，你也是218班的啊？”
    “嗯，是的。”李珊珊點頭回答。
    “那巧了，我也是218班的。”
    夏言說話的時候，眼裏像是有萬裏星河。
    李母激動的拉住夏言的手：“那太好了，這位同學，我們家珊珊到了陌生環境以後，有些怕生，以後還請你多照顧一下我們家珊珊！”
    夏言倒是豪爽，不假思索就答應下來：“沒問題，阿姨，包在我身上！”
    說著便搶過李父挎在肩上，裝著床上用品的大包：“叔叔阿姨，我們宿舍還沒住滿呢，我這就帶你們去找床鋪。”
    沒等李珊珊一家三口反應過來，夏言已經將大包甩到了自己的肩膀上，先行一步去給李珊珊安排床鋪去了。
    “這姑娘力氣可真大！”
    李父感歎著，趕緊追隨夏言而去：“姑娘，讓我來拿，你是女孩，別累著嘍！”
    李母對夏言讚不絕口：“珊珊，你運氣真好，剛進學校第一天，就遇到這麽樂於助人的同學。”
    李珊珊也覺得自己運氣好。
    自那天以後，夏言就是李珊珊在江城高中裏，關係最好的同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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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睡覺的時候分床睡，二人幾乎形影不離。
    從高一的218班，到高二的文科1班，重新分班也沒能把兩人拆散。
    李珊珊覺得，遇見夏言，就是她整個高中生涯裏，最大的收獲。
    可隨著時間的推移，在和夏言的日常相處中，李珊珊慢慢發現，夏言在自己原生家庭裏的日子，似乎過的並不好。
    身上的衣服永遠看起來都是舊舊的，一件薄薄的外套，夏言從冬天穿到了第二年春天，縱使是在寒冬臘月的天氣裏，夏言也隻是將外套穿在校服裏。
    腳上的帆布鞋已經多處開膠，但夏言一直穿在身上。
    吃飯總是隻加一個素菜，給自己買零食的次數更是微乎甚微。
    李珊珊想，夏言應該有著自己的難言之隱吧。
    因為江城高中的學生，均來自全市各個縣區，李珊珊和夏言的家，住在不同的縣城裏，所以李珊珊無從知曉夏言的身世。
    但是，在這樣一個本該可以盡情綻放的年紀裏，夏言的身上，總有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質樸和老陳。
    就好比她頭上的短發，發尾處生硬的剪痕還在，稀稀散散落在脖頸上，不像是從理發店出來的傑作。
    有一次李珊珊忍不住問了一句：“夏言，你的頭發，是自己剪的嗎？”
    夏言扭過看向窗外的頭：“是啊，我是不是很厲害？”
    “是很厲害啦，不過，我想問的是，你為什麽不去理發店剪呢？”
    夏言知道李珊珊的問題絕無惡意，神情裏是一如既往的灑脫：“理發店剪一次要10塊錢呢，都夠我一天的飯錢了。”
    “或許，你可以把頭發養長。”
    “我才不，頭發養長以後，是不是得買頭繩、發卡......”夏言掰著手指陷入沉思的時候，臉上滿是精打細算。
    李珊珊不再說話，看夏言的眼神裏，溢滿了心疼，也更加堅定，要對夏言好的決心。
    這個叫做夏言的短發女孩，長發及腰、紮著馬尾的樣子，一定會很好看吧。
    四季會有分明，人卻一成不變，
    是什麽樣的成長環境，扼住了少女本該到來的花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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