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85 鄰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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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避雨棚下待了半個多小時後,雨勢減小。
    看著眼前雨霧退散之後,逐漸明朗起來的街道和霓虹,
    顧雲深探出手,淅淅瀝瀝的小雨,落在他的胳膊上。
    他喜出望外,趕緊招呼一旁的夏言:
    “夏言,雨小了,咱們快走!”
    “好。”夏言接收指令,抱起四件套,跟著顧雲深,就往歐陽辰家的方向跑。
    城市的柏油路上,淤積了大大小小的雨坑,
    踩在雨坑裏,濺起的水花,漫過腳踝,沾濕在小腿上,
    顧雲深回頭,確定夏言跟在自己身後,他的心,猶如這暗夜星光,狼狽卻明亮:
    “夏言,跟好我。”
    夏言點頭,目光篤定:
    “好。”
    兩人一前一後,默契十足 ,
    雨息吸入肺腑,是沁人心脾的爽朗。
    跑過一條百米長的商街,轉入側巷,他們來到了歐陽辰家門口。
    剛到門口,就看見了在客廳裏來回踱步,心神不寧的秦月娥。
    秦月娥也在同一時刻,看見了出現在自家門口,身形狼狽的夏言和顧雲深。
    看著站在自家門口,頭發濕漉,衣服貼在身上,胳膊沾著雨水,已經變成落湯雞的兩人,
    秦月娥趕緊出門,語氣關切:
    “夏言,小顧,你們可算回來了!剛剛雨勢那麽大,可真是急死阿姨了!要不是你歐陽叔叔去了廈門,我早讓他去接你們了!”
    說著,看見他們背在身上的床上用品,心中不忍:
    “你們這是去買床上用品了啊?!小顧,早知道的話,阿姨就給你,先拿一套用著就是了!也不用你們這大晚上的,還被雨澆。”
    一邊說,一邊招呼兩人進屋:“快,進屋來!”
    兩人進到屋裏,顧雲深心懷感激的看著秦月娥:
    “秦阿姨,沒事的,我們檢查過了,鋪蓋和四件套都沒有濕,謝謝你的好意。”
    聽著顧雲深的話,秦月娥也算是安心了一些:
    “那就好,那就好,你看你們兩個,都被淋成落湯雞了!夏言,快!帶著你哥上樓,先把身上的濕衣服換了!阿姨家有洗衣機,一會兒把濕衣服,送下來洗啊!”
    夏言聞聲,連忙拒絕:
    “不用了,秦阿姨,就這幾件衣服,我一會兒就洗完了。真是不好意思,讓你擔心了。——時間也不早了,你早點休息吧。”
    見夏言拒絕,秦月娥也不再強求,她點點頭:
    “那好,等洗漱完,你們也趕快睡覺!”
    顧雲深跟夏言同頻回複:
    “好的,秦阿姨。”
    兩人跟秦月娥道了晚安,一前一後上了樓。
    秦月娥目送顧雲深和夏言上樓,
    看著兩人上樓的背影,眼裏是關心,心裏是擔憂。
    夏言是個好女孩,善良努力有禮貌。
    秦月娥一家,都很喜歡她。
    但是,顧雲深喜歡夏言,卻是付諸在實際行動上。
    秦月娥看得出來,夏言很依賴,也很信任顧雲深。
    他們之間形影不離,感情日漸升溫,
    而歐陽辰,卻在千裏之外,
    照這種情勢發展下去,歐陽辰追求夏言,注定無望。
    可是,除了心急,秦月娥別無他法。
    ......
    上到三樓,站在屋子外麵,夏言上下打量了一番顧雲深,嘴裏是同為落湯雞的相互戲謔:
    “顧大落湯雞,麻煩你現在回屋,把身上的濕衣服換一下,一會兒我過來取。”
    顧雲深盯著夏言濕噠噠的臉,目光清亮:
    “好的,夏小落湯雞,你也趕快回屋,把身上的濕衣服換了,別再感冒了。”
    夏言心有靈犀一笑:
    “好的,遵命。”
    她將四件套送進顧雲深屋子裏,轉身出屋,和顧雲深分道揚鑣,回了自己的房間。
    雖是夏天,可是當雨水澆在身上,衣服全濕的時候,
    在這月朗風清的暗夜裏,還是有些涼意在身上的。
    夏言脫了衣服,在衛生間裏衝了個熱水澡,換上幹淨的衣服後,才感覺身上暖和了一些。
    她擦幹頭發,從房間裏出來,看見顧雲深的房門半掩著。
    但男女有別,加上之前顧雲深住在旅館裏的時候,絲毫不見外的做派,夏言不敢輕舉妄動,
    她怕萬一不小心,再看到了什麽不該看的場麵,那就太尷尬了。
    基於前車之鑒,她小心翼翼,伏到顧雲深房門處,試探著叫了一聲:
    “顧雲深,衣服換好了嗎?”
    “換好了。”顧雲深的聲音,從衛生間裏傳來。
    這下夏言是徹底不敢進屋了,隻能杵在門口,幹等著顧雲深自己送衣服過來。
    衛生間裏的顧雲深,見自己回複以後,夏言就沒了動靜,他立刻就有些坐立不安起來 ,將手中的貼身衣物一扔,就趕緊從衛生間裏出來,
    他走到房門處,打開房門,看見立在外麵的夏言:
    “夏言?你站在門口做什麽?怎麽不進來?”
    夏言尷尬笑笑,目光略過顧雲深剛剛洗過的頭發,還有他穿在身上的白色坎肩,黑色短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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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男生,我是女生,不能隨意進出對方的房間。”
    聽夏言這麽一說,顧雲深不幹了:
    “怎麽就不能隨意進出了?夏言,你跟我還這麽見外!”
    夏言啞然失笑,沒有繼續解釋,
    他看看顧雲深空空如也的雙手,開口詢問:
    “你換下來的衣服呢?”
    顧雲深反應過來,招呼夏言:
    “你等一下啊,我馬上去取。”
    說著就轉身進了衛生間,不一會兒就抱著換下的衣服,從衛生間裏走了出來,
    顧雲深看著站在門口,素麵朝天,美的自然天成的夏言,
    他決定逗一逗她:
    “夏言,內褲你也可以幫忙洗嗎?——這雨下的,我全身沒有一點幹的地方。”
    顧雲深話語一出,夏言整個人,有些石化在原地,臉上一會兒紅一會兒白:
    “顧雲深,你,,,,”
    夏言的局促,正中顧雲深下懷,
    目的達成,他壞笑著彎下眼角:
    “夏言,我是故意逗你玩的,我怎麽可能,讓你給我洗內褲?”
    聽見顧雲深是故意逗自己,夏言額頭一黑:
    “顧雲深!”
    顧雲深趕緊上前賠罪: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
    邊說邊把衣服,遞給夏言:
    “那就麻煩我親愛的妹妹了。”
    夏言臉色回緩一些:
    “跟我還這麽客氣。”
    然後抱著顧雲深的衣服,就回了自己的房間。
    顧雲深化身跟屁蟲,尾隨夏言,就進了她的房間。
    夏言走進衛生間,將顧雲深的衣服,放進洗衣盆裏,撒上洗衣粉。
    顧雲深看見堆在地上的,夏言的衣服,不解開口問道:
    “夏言,你的衣服,怎麽不放在盆裏,一起洗呢?”
    夏言起身:“男女有別。”
    說著走出衛生間:“走,去把你的鋪蓋和四件套鋪上。”
    顧雲深不好再問,從衛生間裏退回夏言房間,
    他站在夏言屋子裏,饒有興致的環顧四周:
    “真好,從今天開始,我可以天天來你屋子裏串門了。”
    夏言不動聲色的躍了躍唇角,率先出了屋子,
    進到顧雲深房間裏,就幫著顧雲深,整理起床鋪來。
    顧雲深幫著夏言搭把手,鋪上褥子,床單,又將被芯套進被套裏,幾分鍾後,一個素色簡單,卻又舒適的床鋪,給不大的房間,增添了幾分家的感覺。
    夏言滿意的在臉上勾起笑色:
    “大功告成。顧雲深,你早點休息,我現在回屋子裏,把咱倆換下來的衣服洗了。”
    顧雲深可沒有一點睡意,他追著夏言:
    “不行,你給我洗衣服,我卻跑去睡覺,這也太不夠意思了!走,咱倆一起洗。”
    夏言本想拒絕,但看著眼神如此堅定的顧雲深,
    她的態度,瞬間軟化:
    “行,看在你這麽勤勞的份上,我不能辜負了你的心意。”
    見夏言答應下來,顧雲深大喜,又從自己的房間,竄到了夏言的房間。
    兩人擠在夏言狹小的衛生間裏,夏言幫顧雲深搓幹淨衣服,顧雲深負責自己漂洗。
    原本枯燥的事情,也變得樂趣橫生。
    站在顧雲深身後,夏言和顧雲深談笑自若,
    她看著認真漂洗的顧雲深,口裏忍不住感歎:
    “顧雲深,真沒想到,你說要跟我做鄰居,結果就真的,成了我的鄰居。”
    顧雲深將衣服浸進水裏,低著頭竊笑:
    “那是當然。你不知道,我做夢都想跟你做鄰居。隻要每天能看見你,我就開心。”
    夏言笑:
    “你這個決定,很不錯。你在外麵住旅館,一天得花100塊錢,一個星期就是700。住在秦阿姨家,錢也省了。顧雲深,你這賬,算的不錯。”
    聽見夏言誇獎自己,顧雲深立刻開始沾沾自喜:
    “可不是嗎?兩個月的房費,秦阿姨隻收了我300塊錢!要是我在旅館裏住上兩個月,光房費就得6000多塊錢!夏言,我這次可是省下了不少錢!”
    夏言點頭表示讚同,可是轉念一想,又有些心懷忐忑的,看著顧雲深:
    “可是,顧雲深,你出來這麽久,你的家人,就不會找你嗎?”
    顧雲深就知道夏言會這麽問:
    “我爸媽都在省外工作,他們常年都不在家,所以,這個問題,你不用擔心。”
    省外?
    夏言突然想起來,大年三十的時候,顧雲深是在他舅舅家過的年。
    她看著站在洗手台前,說起自己的家庭時,一臉雲淡風輕的顧雲深,
    突然發現,自己對於顧雲深的生長環境,從來沒有留意過。
    反觀自己,一直沉浸在原生家庭的泥沼裏,隻會一味的,跟顧雲深發泄著自己的負麵情緒。
    想到這裏,夏言心裏,被愧疚填滿,
    她看著顧雲深的背影:
    “顧雲深,你就不想你的父母嗎?”
    “習慣了,”顧雲深坦然的笑:
    “小時候我也跟著我父母,在省外待過一段時間。但是我不習慣那邊的氣候,所以不得已之下,我父母就把我留在了江城市,由我爺爺奶奶帶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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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爺爺奶奶呢?”
    “我上初二的時候,我爺爺去世了。高一的時候,我奶奶也去世了。”
    說起自己爺爺奶奶的時候,顧雲深的語氣裏,是故人已逝的傷感。
    這樣的情緒,在狹小的衛生間裏蔓延,
    夏言垂下頭,突然就想起了夏寧輝。
    距離夏寧輝去世,也快6個月了。
    幾個月的時間,雖然不算長,卻也被隔成了100多個日日夜夜。
    盡管夏言不想承認,生離死別帶給她多大的後勁,
    可是每當午夜夢回時,那些往複相似的夢境,無不再向她證明,親人離世後,那種噬心的疼痛,足以成為她,一輩子都逃脫不了的夢魘。
    夏言強行自己恢複理智,看著顧雲深的背影,問道:
    “你的爺爺奶奶,一定對你很好吧?”
    問顧雲深這個問題時,夏言的臉上,是出奇的平淡。
    “嗯。”顧雲深堅定的點著頭:
    “他們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爺爺奶奶。上小學的時候,爺爺每個周末,都會帶我去遊樂場,
    奶奶也是,隻要我想吃什麽,就一定會想方設法,給我做。
    夏言你知道嗎?我上六年級的時候,天天吵著要去迪士尼,結果暑假的時候,爺爺奶奶,真的就帶著我,去香港玩了一個星期。
    那個時候,我根本不懂,去一趟迪士尼,要花費爺爺奶奶,幾個月的工資,他們那麽節省的人,為了我,願意傾其所有。”
    說起爺爺奶奶的時候,顧雲深的眼裏有光。
    夏言羨慕的笑,安慰顧雲深:
    “顧雲深,真羨慕你,有這麽好的爺爺奶奶。雖然你的爺爺奶奶不在這世上了,但我相信在你看不到的空間裏,他們一直都在記掛著你。”
    “嗯,我也是這麽想的。”顧雲深欣然一笑,
    回頭,看見了夏言臉上,複雜的神色。
    他回想起過年的時候,夏言回家看望爺爺奶奶的場景。
    一個孩子,出生在什麽樣的家庭氛圍裏,她沒得選。
    好的家庭,治愈一生。
    不好的家庭,要用一生治愈。
    很不幸,夏言是那個,要用一生,去治愈自己童年的人。
    顧雲深隻恨自己,晚認識了夏言這麽多年。
    想到這裏,他開口轉移話題:
    “夏言,現在你有了我,我也有了你,我們都不再孤單。”
    以後的路,有了彼此的陪伴,
    他們再不是這世上,孤獨的靈魂。
    顧雲深的話,說到了夏言心裏。
    她抬頭,正好看到了,對著她笑得一臉溫柔的顧雲深,她堅定點頭: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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