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歐陽辰從外麵閑逛一圈回來，再陪著秦月娥和歐陽閔看了一會兒春晚，時間不知不覺間，已來到了大年初一的淩晨。
    歐陽辰一邊陪著父母閑聊，一邊把目光投放在坐在自己身側，早已困到眼皮打架的夏言。
    他腦海裏揮之不去的，是在人民公園門口，夏言迎風微顫的身軀。
    他對夏言的愛，日益增長，從未有過絲毫懈怠。
    但是今晚夏言在麵對自己脫口而出的喜歡之時，她的眼裏，有閃躲。
    那樣重要的時刻，在歐陽辰的預想裏，他們應該是四目相對，愛意交融，最後夏言感動不已，兩人相擁在一起。
    甚至，可以迎來他們彼此之間的第一吻。
    但是，夏言的落荒而逃，讓歐陽辰滿是期待的心，在那一刻裏，有了一種隱痛的感覺。
    像大夢落空，像求而不得。
    想到這裏，歐陽辰臉上浮起一抹苦笑，原本清澈的眉眼裏，也被酸澀填滿。
    秦月娥看見昏昏欲睡的夏言，竊笑著戳了戳歐陽辰的胳膊，小聲叮囑：
    “辰辰，你看夏言都困成啥樣了，時間不早了，你把她送回房間睡覺去吧。”
    歐陽辰收到指令，收起眼中酸澀。
    他扭頭看著夏言，溫聲細語：
    “夏言，你困了，我送你回房間睡覺吧。”
    被歐陽辰這麽一喚，夏言清醒一些，她不好意思連連擺手：
    “沒事沒事，我不困，今天是大年三十，咱們得守歲呢！”
    “傻孩子，已經過了晚上12點了，可以睡覺了。”秦月娥笑得一臉慈愛。
    歐陽閔也開口：
    “是啊，過了晚上12點，就可以睡覺了，沒事，快去睡。”
    眼見秦月娥跟歐陽閔開口準許可以睡覺，夏言的最後一點堅持也在瞌睡蟲的侵蝕下潰不成軍。
    她心中一喜，隨即從沙發上站起：
    “好，那叔叔阿姨，我就先上樓睡覺去了，你們也早點休息。”
    向兩位長輩告了別，夏言跟著歐陽辰朝三樓出發。
    秦月娥看著上樓的兩人，眼裏是掩飾不住的賞心悅目。
    她拽了拽歐陽閔的胳膊，小聲湊到歐陽閔耳旁：
    “老歐，咱們辰辰跟夏言，也在一起好幾年了，我覺得，咱們為人父母的，是時候該讓他們的感情修成正果了。”
    歐陽閔點點頭：
    “是啊，兩個孩子感情一直很好，他們也都長大成人。”
    說完，停頓幾秒，轉而又話鋒突變：
    “可是，夏言奶奶前段時間才過世，咱們辰辰又在念研究生，我覺得，這個時候跟兩個孩子提這事，有點不合時宜。”
    歐陽閔此話一出，秦月娥也覺得有些道理：
    “是啊，我也在想這事呢，逝者為大，盡管夏言在老家沒幾個親人，但咱們做長輩的，也得為孩子考慮周到......也好，夏言過了守孝期，咱們辰辰也差不多研究生畢業了，到那個時候，咱們就可以著手張羅他們兩人的婚事了！”
    歐陽閔溫煦一笑表示讚同，眼中是掩飾不住的欣慰：
    “好啊，到那時候，咱們就可以退居幕後，安心享受晚年生活，開開心心等著抱孫子了。”
    一聽‘孫子’兩個字，秦月娥的眼睛立刻亮了起來：
    “孫女也行！我喜歡女孩！”
    畫麵一轉，夏言屋外。
    夏言跟歐陽辰道了別，轉身就準備進屋。
    “夏言，等一下。”
    歐陽辰的聲音像千山暮雪，幹淨到不惹塵埃。
    夏言停下腳步，重新轉過身和歐陽辰四目相對：
    “怎麽了，歐陽辰。”
    歐陽辰看著夏言掩映在長發下，膚若凝脂，唇紅如朱的臉，滿腔澎湃的愛意裏，夾雜了一股無法言狀的失意。
    他看著她，眼裏快要溢出水來。
    二人靜默片刻，歐陽辰最終嘴角上揚。
    他的喜歡，戰勝了心中的躊躇。
    “夏言，”他喚著她的名字，從口袋裏取出一個造型別致的克萊因藍盒子，打開，一條點綴著淺藍色‘y’字母水晶吊墜的銀質項鏈映入夏言眼簾：
    “新年快樂，這是給你的新年禮物。”
    本來在人民公園門口的時候就想送的。
    煙火之下被見證的愛情，一定很浪漫，
    但是，夏言的落荒而逃，撞碎了歐陽辰刻意營造的氣氛。
    那一刻的歐陽辰，在片刻之間就失去了所有的勇氣。
    當初為了給夏言準備新年禮物，歐陽辰在休息的時間裏跑遍了大大小小的商場，也逛遍了各種購物軟件。
    在看見這個點綴著‘y’字母的水晶吊墜之時，歐陽辰又驚又喜，他甚至覺得，這個吊墜，就是為夏言量身定做的。
    ‘y’，言，代表夏言。
    淺藍色就像夏言一樣，純淨之中充滿靈性，也代表了歐陽辰對夏言深深的愛意。
    今天是除夕，不管心中再怎麽失落，歐陽辰都想親自把這條項鏈，戴在夏言的脖頸上。
    夏言看著站在自己跟前，一臉莊重舉著項鏈的歐陽辰，心中的愧意，愈發的深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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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愧疚的，是自己在人民公園前，麵對歐陽辰的那種心虛。
    她知道自己的舉動，一定會在有意無意之間，重傷滿心滿眼都是自己的歐陽辰。
    歐陽辰是冰山，甘願為了自己融化。
    而自己，在麵對冰山奮不顧身的勇氣之時，卻選擇落荒而逃。
    她簡直是罪孽深重。
    那麽多年，她以為她可以忘掉顧雲深。
    可是隨著年歲的增長，她發現，她越是強迫自己，就越是適得其反。
    顧雲深失魂落魄的聲音時刻縈繞耳側，她原本刻意壓製的情愫，開始死灰複燃。
    想到這裏，夏言看歐陽辰的眼神裏，全是不忍和歉意：
    “歐陽辰，對不起，你的禮物太珍貴了，我不能收。”
    因為太過真心，所以禮物彌足珍貴。
    夏言覺得自己配不上如此珍貴的禮物。
    夏言的話，在歐陽辰預料之外，讓歐陽辰怔愣了片刻。
    他的長睫微顫，原本揚起的嘴角，在些許的停頓之後，慢慢收回。
    他看著夏言：
    “夏言，你是我女朋友，不管我送你什麽，你都可以收下。
    因為，這是我作為你男朋友，應該做的。”
    夏言堅持自己的堅持：
    “歐陽辰，我知道你的心意，但是，這禮物實在太貴重了，我真的不能收。
    你以後不要再給我買這麽貴重的東西了。”
    歐陽辰眼中水霧隱現，舉著項鏈不肯放棄：
    “夏言，我給你買的任何東西，從來都不是以價格去衡量，如果你不收下這項鏈，我會傷心。”
    夏言抬頭，看見歐陽辰眼中的異樣。
    她心中震顫，沉默幾秒，開口：
    “那這樣吧，歐陽辰，這項鏈多少錢，我把錢轉給你。”
    我把錢轉給你。
    這分明是陌生人之間才有的客套。
    歐陽辰眼中的失望更深， 轉而變成些許憤怒：
    “夏言，如果你真要跟我算的這麽清楚，這禮物，我不送也罷！”
    說完，轉身，頭也不回的下了樓。
    夏言站在門口，看著歐陽辰消失在樓道裏的身影，心中五味雜陳。
    和歐陽辰在一起三年多，這是歐陽辰第一次對她發脾氣。
    歐陽辰的憤怒，是對她心緒搖擺的懲戒，她咎由自取。
    作為始作俑者，她雖無意中傷誰，但事實卻是不由她所願。
    窗外月明千裏，跨年的煙火之下盡是歡樂，卻也照盡她深藏的孤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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