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52 相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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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症監護室外。
    顧雲深探著腦袋湊到病房門上的玻璃窗前,想要努力看清病床上,那個臉上戴著氧氣麵罩,各種儀器陳列在側,卻始終沉睡不醒的夏言的臉。
    女孩雙目緊閉,沉睡不起。
    男孩望穿秋水,悲痛不已。
    顧方城立在一旁,看著自己曾經意氣風發的兒子,現如今變得如此蕭條和頹敗,
    他堅毅的眸底,漸漸漫起濃濃的水霧。
    歐陽辰站在走廊裏,看著眼前這個明明也剛從死神手裏脫身,卻馬不停蹄趕來看夏言的男生,本就陰鬱的心,被狠狠擰緊。
    秦月娥上前攬住歐陽辰的肩膀,看顧雲深的目光裏,思緒萬千:
    “辰辰,顧雲深救了夏言,不管如何,咱們應該感謝他。”
    是規勸,也是開導。
    顧雲深喜歡夏言的心,昭然若揭。
    秦月娥已然明白的事實,她知道,歐陽辰肯定也早已心知肚明。
    她不希望在這樣重要的時刻,歐陽辰和顧雲深之間,再發生什麽不快。
    歐陽辰收回目光,白如晝的光線,投在他眉頭緊鎖的臉上:
    “我知道。”
    他又有什麽理由,去趕走顧雲深呢?
    如果沒有顧雲深,夏言恐怕早就......
    宿命這東西,真的很奇怪。
    明明他才是夏言的男朋友,但是在很多時候,在夏言需要別人施以援手時,他都沒有及時出現在夏言的身邊。
    反觀顧雲深,次次解救夏言於危難之中,像是注定好的一樣。
    ——隻要想到這些,他就覺得自己恨透了顧雲深。
    但比起恨顧雲深,他更恨自己。
    恨自己的鞭長莫及,恨自己的無能為力。
    看著趴在玻璃窗前,久久不肯離開的顧雲深,李珊珊眼中的淚水,幹了又濕,濕了又幹。
    她走到顧雲深身邊,伸手拍了拍顧雲深單薄的背:
    “顧雲深,你一定要堅強,隻有你好起來了,你和夏言之間,才會有希望。”
    顧雲深頭也不回,說出的話語裏,卻盡是悲涼:
    “如果夏言有個什麽閃失,我活著,還有什麽意思......”
    “呸呸呸,”李珊珊流著眼淚打斷顧雲深:
    “顧雲深,你胡說什麽呢?!夏言一定會平安無事的!”
    顧雲深不語,隻是一味的掉淚,淩亂的頭發搭在眼角,原本目光炯炯的眼,染盡了渾濁。
    李珊珊盯著眼前的男孩——
    寬闊的肩膀佝僂而下,原本挺拔的身軀布滿滄桑,手背上風幹的血漬一躍入目,止血貼下的皮膚已經變得烏青,就連穿在腳上的鞋子,鞋帶鬆開都不管不顧.....
    那個眾星拱月,迷倒萬千女孩的少年,不知何時起,已經變得病骨支離,形容枯槁。
    而他全然不顧自身,滿心滿眼隻有夏言的舉動,讓李珊珊不禁生出那麽一點醋意,也生出那麽一點心疼。
    李珊珊忍著錐心的痛,故作輕鬆調侃道:
    “你看看你,瘦成什麽樣子了?
    還沒吃飯的吧?
    想吃什麽?我去給你買?”
    顧雲深漠然置之,置若罔聞。
    眼見顧雲深不願搭理自己,李珊珊不肯放棄,又厚著臉皮重複了一遍:
    “我說,顧雲深,你得把飯吃飽了,才能繼續等夏言醒來啊!
    可別等夏言醒來的時候,你就先被餓死了。
    ——快說,想吃什麽?我去給你買。”
    “我不餓。”顧雲深終是淡淡開口。
    “那你就不想,”李珊珊轉了轉眼珠,湊到顧雲深耳旁,聲音壓的極低:
    “就不想看看,夏言遺留在遊船上的東西嗎?”
    當初遊船上同行的人,把夏言遺留的衣物交給李珊珊的時候,因為事發緊急,李珊珊隨手就將夏言的東西,放在了自己的車裏。
    現在看見顧雲深,她猛然就想起來了這件事。
    出於私心,她沒打算把這些東西交給歐陽辰。
    因為她始終堅信,夏言從一開始喜歡的,隻有顧雲深一人。
    李珊珊的話,是觸動顧雲深神經的靈丹妙藥。
    他條件反射般回頭,目光渴望的看著李珊珊:
    “我想!”
    停車場,李珊珊車內。
    李珊珊將夏言的衣物,遞給坐在後排的顧雲深:
    “哪!這就是夏言的東西!顧雲深,你答應過我的,隻要我把夏言的東西交給你,你就好好吃飯!”
    顧雲深緊緊抱著夏言的衣服,聞著熟悉的味道,恨不得揉進自己的身體裏:
    “好。”
    “這還差不多,”李珊珊掏出手機,一邊看著外賣軟件,一邊繼續說道:
    “顧雲深,你先在車裏等我啊,我點的外賣快到了,我出去取一下。”
    “嗯。”顧雲深頭也不抬,十指探進夏言的衣服口袋裏。
    隨著車門被李珊珊從外麵合起,顧雲深摸到了衣服口袋之中,夏言的手機。
    他掏出無比熟悉的手機,摩挲著屏幕之上,自他送給夏言之時起,就從未變過的裝飾壁紙,
    抱著一絲僥幸,手指輕觸屏幕,鬼使神差的輸入了那串自購買之時,就設置好的鎖屏密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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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不其然,也在他的意料之外,手機被成功解鎖。
    這麽多年,他以為,物是人非已是常態。
    盡管他對夏言的愛從未變過,但他不敢確信,夏言的某些習慣,不會改變。
    或者說,在夏言某個對過往釋然的時刻,那些關於他的痕跡,就會被義無反顧的,無情抹去。
    隨著手機被打開,顧雲深恍若隔世。
    他看著手機上,他給夏言下載的那些軟件,眼淚又開始決堤而出。
    腹中酸脹伴隨喉嚨酸澀,男孩哭的鼻涕和眼淚都分不清。
    他點開相冊,看見了女孩坐在遊船上,站在湖邊,映在雪花之下,白璧無瑕的臉龐。
    這些年她很少拍照,相冊裏的照片寥寥無幾。
    直至那張男孩和女孩挨在一起,女孩小梨渦上溢滿笑意,男孩一臉竊喜躍著唇角的相片出現在他眼裏的時候,顧雲深最後一根緊繃的神經,徹底潰敗。
    女孩垂下的頭發,貼在男孩的衣領之上,他們兩人的距離,親近又親密。
    “夏言......”
    顧雲深泣不成聲,淚水連成小河不停墜落。
    “夏言......”
    他們彼此錯過的這些年,像是隔了前世今生。
    手指機械般劃動相冊,相冊最末頁,男孩站在手機店外大街之上,迎著旭日和春風,笑比河清,眼中盛滿星河的樣子,青春而真誠。
    記得拍這張照片的時候,他心裏想的是,萬一分別的時候,夏言想自己了呢......
    未刪的照片,已經說明了一切。
    “夏言......”顧雲深攥緊手機,之前急於想從夏言口中尋求的答案,此刻已經昭然若揭。
    他伸手抹淚,將她的衣服抱的更緊:
    “我發誓,從現在開始,我們再也不會錯過。”
    說罷,下車,頭也不回的飛奔向他心愛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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