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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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英愛和王楠英拉扯半天,才把王楠英拉下樓送走,陳小英已經醒過來,吳凡直著眼睛看著她,陳小英沒有躲閃。
“我告訴你,你確定你想聽嗎?”
吳凡點點頭。
“那年,我還在上初中,他是我們老家的煤礦老板,是外地人,給了我母親錢,我母親希望我跟他,後來,我父親過世,是他給錢辦理的後事,之後我去學校讀書,他一直都來找我,每次我都拒絕,這期間我談了第一個男朋友,就是剛剛你聽到的,莫長峰,隻是後麵我們分手了,我就跟了台灣那個人,他比我大十多歲,直到我住進了別墅,才知道他就是個禽獸,他把我反手捆在床上,要用細細的繩子,我的兩隻手都烤著手銬,有的時候他會停下來,點上煙抽上兩口,就把煙頭燙在我的身上”
吳凡突然打斷:
“別說了”
肖英愛就這樣一直站在門外,她從來未得知的真相。
陳小英很平靜地看向吳凡:
“你不是很想知道我為什麽一再拒絕你嗎~~~他把煙頭燙在我的身上,都不算什麽,他一直不停地打,不停地打,但是他不會打我的臉,他說他喜歡我的臉,他還很喜歡咬,很用力地咬,使勁地咬”
吳凡大聲嗬道:
“你這個笨蛋,你怎麽不反抗”
“我為什麽要反抗呢,我本來就一文不值,生來就是個錯誤,再後來,我連續小產”
“你別說了”
吳凡的眼淚溢出,肖英愛的眼淚滑落,今時今日,陳小英被這樣當眾剝開衣服,就如此赤裸裸地站在她的朋友麵前,站在追求她人的麵前,肖英愛聽不下去,便衝進屋內,抱住陳小英,眼淚止不住的流,說著:
“小英,你怎麽那麽傻,我說怎麽當時會找不到你,你太傻了,為什麽要這樣”
“英愛姐,我當時是不準備活下去的”
“小英”
肖英愛嚎啕大哭,她第一回聽到陳小英的陳述,那些消失的歲月裏,陳小英的苦,她從未得知。
吳凡默默地走出門外,他知道,他和陳小英不再有可能,陳小英能將自己一覽無餘的給自己看,就是表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再者,吳凡自己真的能接受陳小英的一切嗎,真的能嗎,吳凡自己沒有這個把握。
吳凡像丟了魂一樣的回到家中,張晴華看見兒子神色不對,吳凡問張晴華:
“媽,我爸在嗎?”
“嗯,還沒去公司,今天晚一點過去”
吳凡徑直衝上別墅的二樓,吳連軍在書房看書,聽到吳凡衝上樓,吳連軍放下手裏的書,一臉嚴肅地看向兒子:
“穩重一些”
“爸,你是不是認識陳小英?”
吳連軍驚愕:
“你是聽到說什麽了?”
“沒有,我問陳小英,她什麽也不說,但是我今天想知道,必須知道”
吳連軍從沒有見過兒子如此冷峻的臉,吳凡向來都有些怕他,吳連軍試探著問:
“是不是和小英發生不愉快了?”
“爸,我想知道你是否認識陳小英,那個人和你有沒有關係?”
“哪個人?你到底在說什麽”
“爸,陳小英曾經被虐待過”
“什麽?”
吳連軍站起來,神色慌亂,張晴華正好走進來,看見父子二人表情都略帶凝重,張晴華說:
“今天這是怎麽了?你們父子有話好好說”
“媽,我很喜歡陳小英,我從來沒有這麽認真地喜歡過一個女孩子,但是陳小英”
吳凡哽咽,張晴華看著兒子很難過,便追著問:
“陳小英怎麽了?”
“陳小英曾經被性虐待”
吳家父母雙雙睜大眼睛,吳連軍問:
“什麽時候的事?”
“就幾年前,爸,那天你們在書房說話,你是不是認識那個人?”
“吳凡,你到底是問什麽?”
“難道虐待陳小英的那個人,不是你認識的嗎?”
吳連軍不知所以,但是聽到兒子這麽說,還是心驚,原來自己在兒子心中的形象這麽一敗塗地,吳連軍慢慢平複心情,之後說出:
“兒子,我不認識你說的那個人,陳小英,她是我一個故人的女兒”
張晴華帶著猜測的問:
“是年輕時候下鄉認識的故人?”
“晴華,你是不是從那天就想要問的?”
“是,我想問,但是又不敢問,我怕問出我不想知道的事”
吳連軍看著窗外,眼神略微停滯了幾秒,之後慢慢說:
“那時候我才二十多歲,去到和平縣的鄉下,那裏冬天很冷,隻有上杉找柴火,晚上就靠著柴火取暖,那一年,我剛到,就去山上找柴火,因為不熟悉山路,就滑到在一個水井邊上,起身時候因為地麵太滑,掉進水井,我是用腿使勁蹬在水井兩邊,用力喊出求救,是陳小英的父親路過救了我”
張晴華知道,吳連軍要說的事肯定還在後邊,夫妻一場多年,彼此都太熟悉了解心性,如果陳小英隻是已故恩人的女兒,那麽,那日在吳家,吳連軍大可不必叫陳小英上樓單獨說話,張晴華很平靜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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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軍,你是不是還認識陳小英的親人?”
吳凡不解地看向媽媽:
“兒子,你用這樣看著我,我和你爸夫妻幾十年,不是親人也已經是親人了,你爸這些年對我都很好,我沒有什麽不能接受的”
吳凡其實沒有聽出來媽媽的話音,還是過於年輕,隻知道創業的世界,但不知道男女之事的複雜性,張晴華是高階知識分子,她的思維結構裏,什麽事都能接受,在張晴華看來,宇宙萬物的不確定性,才是這個世界的真相。
“晴華,陳小英的姑姑,是我的初戀情人”
張晴華再次看向吳連軍:
“她還健在嗎?”
“嗯”
“要不要去看看她”
吳連軍驚訝,張晴華對於她而言,不僅是夫妻,更像是戰友和合作夥伴,張晴華是這個世界上最了解吳連軍的人,從夫妻二人結婚以來,彼此都很欣賞對方,這種欣賞更多的是敬重。
“晴華”
“去看看吧,我們都到這個年紀了,再是有什麽,大家所剩的日子都不多”
吳凡看著母親,喊了一聲:
“媽”
“媽沒事”
吳連軍接著說:
“晴華,陳小英姑姑有一個兒子,可能是我的兒子”
張晴華硬著頭皮,吞咽口水,吳凡看見媽媽的神色,走上前去靠近母親:
“媽,我扶你下樓”
“晴華,對不住”
張晴華默默轉身,和兒子吳凡走下樓,半小時以後,吳凡和張晴華回到各自的臥室,彼時一家三口,各有各的心思。
這一夜,吳家燈火通宵亮著,吳連軍安排秘書馬上出發去和平縣,吳凡沒有阻攔,因為張晴華和兒子吳凡想到了一起,張晴華在英國有一個莊園,她要和兒子去英國,吳凡將公司近幾天活安排妥當以後,就和媽媽動身前往英國。
吳連軍連夜奔波到達和平縣,物是人非,時過境遷,和平縣變化也很大,畢竟已經過去幾十年,但是吳連軍還是憑著印象,找到當年下鄉的地方,經過一番打聽,得知陳秀文的住址。
吳連軍讓秘書把車停得很遠,他自己慢慢走向陳秀文家,陳秀文正在整理著小賣部的貨品,附近有一個小學,每天都上下學,很多孩子都會走這條路,這麽多年來,陳秀文就是靠著小賣部活下來,吳連軍慢慢走向“秀文小賣部”,多年前陳秀文的的音容笑貌,一幕一幕地浮現眼前,年輕時候的陳秀文,兩條長長的辮子,濃眉毛,雙眼皮,和陳小英長得很像,隻是陳小英是柳葉眉,走近小賣部,吳連軍看著一個白發蒼蒼的女人在整理小零食,雖然頭發白了,但是人的五官樣貌還算清秀,隻是被歲月侵蝕熬過的神態,已經將從前的戀人洗得幹幹淨淨,陳秀文的眼睛已經老花,看見有人走近小賣部,問道:
“是不是要給孩子買東西了?”
吳連軍沒有回答,陳秀文說:
“看來也是個耳朵不好的”
吳連軍才說話,喊道:
“秀文”
時間停止,空氣凝固,陳秀文的耳朵再怎麽背,這一聲的“秀文”,是她多少年來夢寐以求的聲音,陳秀文手裏的東西掉在地上,雙腿略微發抖地走向吳連軍,兩米遠的距離像是走了一輩子,好艱難,此時此刻,陳秀文感覺腿下的路實在好長,任憑怎麽走快,都走不近吳連軍,正當快要靠近時,陳秀文用力扶住門邊的桌子,隻道一聲:
“你來了”
吳連軍的心,已經裂開,環看小賣部,實在太小,陳秀文為了節約電,也不開燈,略帶昏暗的房間裏,吳連軍的愧疚感湧上心頭,說道:
“秀文,我來晚了”
陳秀文趕緊整理衣服,還用手摸了摸頭發,慢慢說出:
“你可以不用來的,我的時間也不多了,何必再見麵”
陳秀文身患乳腺癌已經兩年多,她已經放棄治療,對於她而言,治療自己隻會拖累兒子陳印錦,更為糟糕的是,陳印錦的繼父,李齊山已經腎衰竭幾年,這幾年都靠著呼吸機勉強活下來。
吳連軍看向房間後麵的床鋪上,李齊山躺在上麵,呼吸機還勉強著工作,陳秀文說:
“那是陳印錦的繼父,腎衰竭”
“陳印錦?”
“嗯,我想你能找到這裏來,是知道錦兒”
“秀文,這麽多年,為什麽你就不來找我?”
“找你?我去哪裏找你,當年你說好會回來接我的,我等啊等啊,直到印錦出生,我都沒有等到你,是李齊山收留我,他是個瘸子”
“我給你留了地址的啊”
“是啊,我按照地址去找你,你的家人說你已經下海經商,人海茫茫,我要去哪裏找你”
吳連軍的確是安排人來找過陳秀文,但是那些年月,交通和通訊都不發達,陳秀文為了不遭人閑言碎語,是躲到山裏將陳印錦生下來,吳連軍安排的人的確找不到陳秀文,這一錯過,天涯海角,已是盡頭。
陳秀文接著說:
“你快走吧,各有各的命,我命該如此,我已經不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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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陳印錦正把麵包車停好,抬著幾箱方便麵進來,看見母親難堪的神態,陳印錦趕緊將手中物品放下,扶住陳秀文,說道:
“媽,你這是怎麽了?”
“媽沒事,隻是多年的老熟人來家裏,我們家寒酸,招待不起貴客了”
陳印錦看向吳連軍,天啊,親生的父子,那臉貌簡直一模一樣,再是眼瞎的人,都能看出來陳印錦是吳連軍的兒子,陳印錦瞬間就明白眼前站的男人是誰,陳印錦看著陳秀文,說:
“媽,這位就是讓你苦了一輩子的人”
陳秀文點點頭,陳印錦說:
“先生若是沒什麽事的話,就請離開”
吳連軍心如刀割,自己的兒子喊自己“先生”,這不是人生最大的諷刺嗎,他吳連軍叱吒商海多年,什麽樣的場麵沒經曆過,可唯獨眼前這般難堪和愧疚,實在讓自己無處可遁,隻覺心間一股血蹭蹭往胸口湧上,越湧越急,像千軍萬馬奔騰要刺穿喉嚨,突然,一匹最烈的馬將吳連軍心髒刺穿,吳連軍暈倒在地,陳秀文被嚇住了,連連喊道:
“連軍,連軍,快,快,扶住你父親”
陳印錦一個箭步抱住吳連軍,大喊:
“爸,爸”
陳印錦的這一聲“爸”,等了四十年,他一直喊李齊山都是李叔,李齊山是一個老實人,對陳印錦非常好,他從未要求陳印錦喊他爸爸,陳印錦自小就知道他不是李齊山的兒子,吳連軍在昏迷中聽到陳印錦的喊聲,眼角流出眼淚。
吳連軍被送進和平縣醫院的急診室,陳秀文第一時間聯係了陳小英,整個陳家所剩的幾戶親戚裏,隻有陳小英一直和她有來往,陳小英每年過年都會給姑姑寄錢和家用物品,陳小英收到電話以後,急速趕往老家,吳連軍被轉院去往市醫院,陳小英的飛機直接到達市區機場,等到達醫院的時候,已經是次日上午七點多,陳小英感覺這兩日如同漫漫人生路,特別漫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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