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綠筠無意識地盯著弘曆看，絲毫沒有注意到自己現在的行為在外人看來是怎樣的逾矩。
    她有些著急，不過看著弘曆此時那充滿嚴肅的神情，卻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反駁、該如何反駁。
    蘇綠筠越想越急，忍不住的咬著嘴唇，雙眼也因為瞪大而有些發酸，要落下淚來。
    “皇上……”
    “怎麽了？”
    蘇綠筠被弘曆這一句突然的怎麽了給問到了。
    怎麽了？他還有臉問怎麽了？
    蘇綠筠現在內心是真的想罵人了，自己孩子的父親要把孩子從親生母親身邊搶走，送到另一個女人的身邊養著，這個父親還問母親怎麽了？
    “皇上，璟妍是臣妾的女兒，皇上怎麽……”
    見著蘇綠筠眼淚一滴一滴的落下來，弘曆卻突然感覺到心煩。
    “朕同你說過了，皇貴妃身子不好，日後難再有孕，你膝下也有如此多的皇嗣，就將璟妍交給皇貴妃撫養，又能如何呢？難不成曦月還養不好一個孩子？”
    蘇綠筠的身體止不住的顫抖，她很想大聲的反駁、大聲的去質問弘曆憑什麽？高曦月沒有孩子，就要把自己的孩子抱給她嗎？
    可是麵對著弘曆此時那樣冷漠的嘴臉，蘇綠筠卻有些退縮了。
    她的眼中蓄著淚，豆大的淚珠一顆一顆不停的砸到地麵上，激起點點的細塵。
    蘇綠筠真的很想質問他，可是最後卻隻能痛苦的閉緊了雙眼，壓抑著發出一聲歎息。
    “皇上，臣妾生璟妍的時候，在床榻上哭了一宿，璟妍她還那麽小，她怎麽離得開臣妾呀？”
    弘曆煩躁地長歎了一口氣，將自己先前拿在手上把玩的珠子快速的丟回桌上。
    那顆晶瑩的小珠子在桌上發出清脆的響聲，隨後因為大力的丟置而在桌麵上不停的彈動。最後一咕嚕的滾到塌下去，砸落在地上。
    蘇綠筠的注意力全都在弘曆的身上，看見弘曆這樣的動作，她也意識到弘曆如今正在生氣，可是她不能就這樣將自己的女兒放棄。
    弘曆的視線隨著自己扔出去的那枚珠子走了挺久，直到那珠子轉不動了，最後停在旁邊的八仙桌桌底下。
    他有些不耐煩地抬眼看向此時哭得梨花帶雨的蘇綠筠：“你放心，皇貴妃的為人朕清楚，無論你跟皇貴妃之前有過多少齟齬與不合，她都不會對你的孩子做些什麽的。”
    “更何況，皇貴妃也是個喜歡孩子的，她一定會對璟妍視若己出。”
    蘇綠筠的一顆心，在不斷的下沉著。
    她感覺自己的呼吸都已經困難了，弘曆好像根本就沒有聽進去她說的話。
    似乎弘曆早就已經決定了，此時來並不是來詢問她的意見，而是來通知她。
    通知一個母親，她的孩子要被抱給別的女人。
    蘇綠筠麵上的表情有些痛苦，她皺著眉，想壓抑著自己不要再繼續哭泣，可是淚水卻止不住的在往外湧。
    “皇上，皇貴妃喜歡孩子，宮裏的孩子也多，為何還要抱走臣妾的璟妍？”
    弘曆煩躁的一拍桌子，將桌上的小茶盞震得一顫，往外頭灑出一些水來。那水匯集著往一處流著，很快就滴落下來，滴到了榻上，洇濕了一小塊褥子。
    “宮中有皇嗣的也不多，也都隻有一個皇嗣在身邊陪著，隻有你………”
    弘曆麵色不愉地站起身來，看著蘇綠筠此時哭泣的臉。
    連續被拒絕幾次的煩躁縈繞在他的心頭，讓他此時的臉色十分的難看，說出來的話也根本不過腦子。
    “純妃，你膝下有四個皇嗣，三個皇子，一個公主。你說，還能有誰比你更合適，更何況隻是抱走一個公主而已，你這樣哭哭啼啼的，鬧得朕心煩！”
    弘曆憤怒的說完，又順手將桌上的茶盞往邊上一揮。清脆的瓷器碎裂聲混合著水聲撲灑在地上，嚇得蘇綠筠一抖。
    她立刻跪在了地上，抬起頭來，滿眼祈求的看著弘曆：“皇上！皇上，臣妾求你了！臣妾離不開璟妍啊！皇上！”
    弘曆將蘇綠筠握住自己衣擺的那隻手猛地拂開：“夠了！朕不是來要叫你說些什麽的，朕已經決定了！”
    “朕看，也不必隻是將璟妍交給皇貴妃撫養了，朕會下令，將四公主璟妍的玉牒修改。日後，四公主就隻有皇貴妃這一個母親了。”
    蘇綠筠滿眼的不可置信，她不敢想自己剛才聽到的到底是什麽樣的話。
    “皇上！璟妍是臣妾的女兒啊！您，您還要給她改玉牒！那！！臣妾！那臣妾算什麽？！”
    弘曆卻不看蘇綠筠的苦苦哀求，雙眼平靜的望向平安院外，他還能夠看到涵月樓在遠處，波光粼粼的湖麵蕩漾著日光，閃耀著一片片銀白的光輝。
    他的話是那樣的輕，輕飄飄的落到蘇綠筠的身上去。
    那些話壓在蘇綠筠的身上，她卻感覺那樣的重，將她壓得幾乎喘不過氣來。
    “從今以後，四公主的生母就是皇貴妃了。”
    蘇綠筠麵如死灰，嘴唇也失了血色，蒼白的就像將死之人一樣。她的手緊緊抓住弘曆的衣袍下擺，還想要說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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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
    她感覺自己渾身的血液都像被人抽幹了一樣，如今已經是大夏天，天氣這樣的熱，可是她卻絲毫感受不到溫度，她隻覺得自己如墜冰窟。
    難道就不可以挽回了嗎？
    蘇綠筠心下一狠，咬了咬牙，豁出去了。
    她猛地在地上朝弘曆磕起頭來：“皇上，求您不要讓璟妍離開，臣妾……皇上！璟妍是臣妾的女兒！！臣妾是璟妍的生母啊！！”
    弘曆煩躁的皺眉，不再去看蘇綠筠一眼。
    他此時一言不發的就想繞過蘇綠筠，直接往院外走。他已經下過旨了，這個旨意不會再有任何收回的可能。
    蘇綠筠見弘曆要離開，連忙抓住了弘曆的衣袍，剛想要說些什麽，弘曆就將衣袍猛地抽走。
    蘇綠筠一個阻咧直接跌到地上，她感覺自己的手心處火辣辣的，或許是方才蹭破了皮。
    她的額頭因為幾次大力的磕頭也有一些疼痛，蘇綠筠近乎是乞求一樣，膝行幾步，想要攔住弘曆的身影。
    “皇上！皇上！臣妾求您了，求您不要帶走璟妍！皇上！”
    弘曆突然停在門口，頓了頓，沒有再向外走。
    蘇綠筠還以為弘曆是要回心轉意了，連忙膝行著上前抱住弘曆的雙腿。
    “皇上，臣妾懷胎十月生下的璟妍，臣妾求您了！不要把她帶走，臣妾才是璟妍的生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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