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後，身形挺拔的陸亦可快步走近，打斷了侯亮平的話：“侯兄，剛得到消息，李達康剛剛去光明區找區長孫連城  了。”
    “說是核查孫連城是否與丁義珍有所勾結。
    可惜呀，什麽有價值的線索都沒挖到，反倒讓李達康氣呼呼地回來了。”
    “什麽？”
    侯亮平一怔。
    孫連城？！
    查孫連城……
    這我熟啊。
    上回在孫連城辦公室質問他的場景還曆曆在目，雖然已過了些時日。
    可再聽見這個名字，侯亮平依舊忍不住一陣頭皮發緊。
    查他，這不是主動把臉送上去讓人揍嗎？
    “你是不是也覺得意外？李達康是什麽人啊？”
    “在這種情況下，孫連城居然毫發無損。”
    “此人不一般。”
    “你李達康好端端的抽什麽瘋，跑去自討沒趣？”
    陸亦可見侯亮平的表情如此凝重，還以為他是認可了自己的觀點。
    整整一天跟蹤李達康，卻毫無收獲，陸亦可滿腹怨氣無處宣泄。
    聽罷陸亦可的話，侯亮平的臉也不由自主地微微扭曲。
    說實話，他也是那個“抽風”的人之一。
    強行壓下腦海中浮現的尷尬畫麵，侯亮平搖了搖頭說道：
    “孫連城並非不簡單，而是太過單純、太過清白，所以他們才查不出東西。”
    “管他呢！”陸亦可嘴角一揚，毫不在意地說：
    “咱們的任務本來就是盯李達康。”
    “對了，你的調動命令怎麽還沒下來？我都快被這偷偷摸摸的日子煩死了。”
    陸亦可眉頭緊鎖，對目前這種隱秘的調查方式感到無比壓抑。
    “可不是嘛！”
    “都拖這麽久啦！”
    “看來上一次我們的判斷大致沒錯，多半是有什麽看不見的力量阻礙了調令的下達。”侯亮平眼神沉穩而嚴肅，“若調令再不來，我就要直接返回京城申訴了！”
    陸亦可附和道：“沒錯，地方官員認為離  遠，便開始目中無人。”侯亮平點了點頭。
    沒有調令，他始終無法獨當一麵。
    案件尚未查清，上級一聲令下，他隻能乖乖返回。
    看著陸亦可，侯亮平腦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
    他立刻站起身，對陸亦可說道：“嘿，你是處裏的負責人，雖然我現在沒調令，但你能否向季大人申請搜查令？”
    “對，我去試試！”陸亦可瞬間明白了他的意圖。
    她正準備去找季昌明，卻被侯亮平叫住。
    “等等。”侯亮平沉思片刻後說道，“你去向季大人提出申請，目標是山水集團及李達康的搜查令。”
    “看看能否得到批準。”
    經曆過大風廠事件後，山水集團的諸多問題已昭然若揭。
    若此時依舊不予調查，那說明他們之中或許也有隱情。
    侯亮平幾乎可以確定，自己的調令為何遲遲未能下達。
    “你是想試探季大人？”陸亦可聽出侯亮平的言外之意，立即明白了。
    “正是。”侯亮平答道，“特殊時期需用非常之策。
    京州的局勢複雜得很。”
    他神色凝重地補充道：“我知道此行可能無果，但仍願一試。
    畢竟，從某些細節來看，我懷疑季昌明並非毫無瑕疵。”
    即便麵臨重重阻礙，為百姓的安寧生活，為京州的清明氣象，他侯亮平毅然決然地肩負起這一切。
    “好，我這就去拜訪季大人，申請搜查令。”
    陸亦可神色嚴肅，但目光中卻透著深深的認可與敬佩。
    為何禦史台存在？正因為世上存私心、握權柄之人太多。
    對此，陸亦可始終深惡痛絕。
    慶幸的是，前行路上又多了個誌同道合的同伴。
    相信不久之後，憑借禦史台竭盡全力的調查，所有潛藏於暗處的  都將無所遁形。
    無論是幕後之人，李達康也好，季昌明也罷，陸亦可絕不會手下留情。
    很快，她便來到季昌明的辦公室，直言欲調查李達康，並請求調令。
    “荒唐！”
    “莫不是那小子讓你來的？”
    “李達康何許人也？知府大人，京州重臣。”
    “你們真以為能隨意調查他？”
    “陸亦可啊，我本以為你行事穩重、懂得分寸，如今怎被侯亮平帶壞了？”
    季昌明瞧見陸亦可站得筆直，臉上氣勢洶洶，全然不像來申請調查令的樣子，倒似來告知他一聲：我們決定查李達康了，你心裏得有個準備。
    季昌明聽完，頭皮一陣發麻。
    查李達康？你算哪根蔥，禦史台一處總指揮？
    你連敲開他家門的資格都沒有！
    更別說你陸亦可的父母都無此權力！
    至於從京城調來的侯亮平？鍾家的乘龍快婿？
    聽來威風八麵，可在季昌明眼中，這兩個字足以概括：不配！
    “這是我自己決定來的！”陸亦可明白季昌明定會反對，趕忙補充道：“既然李達康不能查，那山水集團總可以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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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魯迅曾言，若執意  陳規，最終隻能妥協成有限的改良。
    陸亦可此舉正是為了表明立場。
    “你是不是侯亮平讓你來的？”季昌明一眼識破她的小心思。
    “可以查，隻是時候未到，年輕人要學會沉住氣！”季昌明語重心長，坐鎮禦史台多年，深知京州表麵平靜，實則暗流湧動。
    “等？等什麽呢？季大人，您瞧瞧，侯亮平的調令都沒到！再等下去，連罪犯都要被洗清了，我們禦史台豈不成了擺設？”
    “線索已備，山水集團顯然有貓膩。”
    “為何您一定要攔著我們調查？”陸亦可提高了嗓門，毫無畏懼。
    幾乎就要直言對他的質疑。
    “唉……罷了，罷了，別再鬧了。”
    季昌明無奈搖頭，撥通電話下達搜查令，“記住，魯莽無益。”
    “季大人高見！”陸亦可喜形於色離開。
    拿到搜查令後，立刻登上一處的公務車。
    侯亮平與手下已在車內等待。
    侯亮平從後視鏡中瞥見陸亦可的表情，調侃道：“好樣的，果然名不虛傳。”
    陸亦可瞪了他一眼，毫不客氣地回道：
    “夠了，少來這一套，出發，去山水集團！”
    “好！”
    侯亮平一聲斷喝，仿佛正義之光已向他招手。
    這些日子的壓抑調查終於可以名正言順地展開了！他覺得自己就像掙脫枷鎖的雄鷹，振翅欲飛。
    依舊是那條前往山水集團的路，但這次沒人會在半途叫停他們的腳步。
    侯亮平的眼神熾熱，他決心要查個徹底，絕不容許任何人阻撓他進入山水莊園。
    然而，當他們抵達山水莊園門口，表明來意後，高小琴迅速出現。
    她明豔而高挑，麵對氣勢洶洶的禦史台眾人，嘴角含笑：“侯大人，山水莊園一向重視客人的隱私與安寧。”
    “抱歉，我無法讓您就這麽闖入。”
    “至於您提到的那些關於山水集團的流言，不過是別有用心者編造的謠言。
    侯大人，希望您能明辨是非。”
    或許是今天的進展太過順利，侯亮平的自信瞬間回歸。
    聽完高小琴的話，他仰頭輕笑：“高總，若真有人惡意誹謗，我們一查便知，不是嗎？”
    “並且，貴集團在大風廠股權轉移過程中確實存在問題。”
    高小琴依然笑意盈盈，語氣平靜而從容：“大風廠的股權本是由蔡成功廠長自行抵押，山水集團事先毫不知情。”
    "況且，侯大人，聽說您的調動文件還未正式下發？"
    "這麽急著查探我們，不太妥當吧？"
    此刻，侯亮平眉心緊鎖，那份一貫掛在臉上的自信笑容再次消失得無影無蹤。
    高小琴竟然知道我的調動消息？
    看來她是早有準備！
    如此一來，更加可以確定，她與幕後之人有著不可告人的聯係。
    但那個人究竟是誰呢？
    侯亮平看到高小琴臉上掠過一抹輕蔑，趕忙幹笑了兩聲。
    "高總，隻是開個玩笑。
    我今天來，其實是為陸大人開車的。
    "
    "陸大人，既然高總對法律程序如此熟悉，不如讓她看看您的搜查令。
    "
    在外人麵前，陸亦可強忍住沒有對著侯亮平翻白眼。
    你沒事瞎摻和什麽，上來就被給了一個下馬威。
    這案子還能不能繼續查下去了？
    真想知道，你侯亮平那些聞名全國的案件是如何破獲的！
    陸亦可板著一張冷冰冰的臉，取出搜查令，連看都不願多看高小琴一眼。
    年紀輕輕就把山水集團發展到百億市值。
    能清白嗎？
    如果不是為了辦案，她甚至不想與高小琴這樣的人有任何交集。
    "那我也無話可說，諸位請進，賬本和檔案，我會立刻讓人拿出來供你們查驗。
    "
    高小琴做了個邀請的手勢。
    侯亮平等人這才得以順利進入。
    很快，山水集團的財務人員和會計便將這些年來的賬本和項目檔案全部搬到了莊園大廳。
    陸亦可示意周正他們，一群人迅速開始了檢查工作。
    幾個小時後，周正他們依舊毫無收獲。
    侯亮平站在人群後麵，環顧四周的山水莊園，又低頭看了看賬本。
    他意識到，自上次暴露行蹤之後，山水集團可能早已清理得幹幹淨淨。
    這樣的公開搜查，恐怕是徒勞無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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