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灰燼傳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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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銅蟋蟀籠的殘片在星海中漂浮,每塊碎片都映著修士們驚愕的麵容。林風指間的涅盤火突然搖曳,火光中浮出十萬條透明絲線——那些本以為焚毀的因果線,竟在灰燼裏重新抽芽。
    "道主,小心身後!"
    清璿殘魂凝成的燈芯突然尖叫。林風後頸寒毛倒豎,轉身時看見自己的影子正在吞噬渡劫台的星砂。影子的右手握著半截蟋蟀籠竹條,尖端滴落的不是雷漿,而是七歲那年偷藏的麥芽糖。
    "哥哥的糖,甜嗎?"
    影子開口竟是孩童嗓音,竹條刺入渡劫台的瞬間,十萬修士集體嘔血。他們的本命法寶突然軟化,劍化成麥芽糖般的琥珀色膠質,順著因果線回流到影子體內。
    林風踏碎三塊星碑躍起,掌心涅盤火凝成剪刀。當火刃斬向影子的刹那,膠質突然凝固成鏡——鏡中映出的不是當下,而是七歲海灘上正在編蚱蜢的自己!
    "你每剪一次線..."孩童影子舔著竹條,"都是在剪自己的臍帶。"
    渡劫台轟然坍塌,林風隨碎石墜落時看見駭人景象:那些自主引發的雷劫裏,竟藏著百萬個微笑的老乞丐。他們手中的草編蚱蜢正在產卵,蟲卵順著雷光植入修士紫府。
    "你以為飼道殿隻有九重?"影子突然膨脹成星雲,雲團中伸出布滿吸盤的觸手,"我們不過是第三萬六千重天的拾荒者。"
    觸手卷住七塊渡劫台碎片,拚成青銅搖鈴。當鈴舌撞擊碎片時,林風的心髒突然同步震顫——他的心室壁上浮現出細密齒痕,那是輪回七世被種下的飼道密碼!
    "遊戲該重啟了。"
    鈴聲響徹三十三洲,正在自主渡劫的修士突然僵直。他們的天靈蓋自動掀開,本命雷劫凝成糖絲,在虛空編織新的蟋蟀籠。林風嘔出的血珠裏浮著半枚逆命符,符紙上的朱砂竟是清璿最後一滴魂血。
    "用這個!"血符突然爆燃,火中傳出玄裳的聲音,"點燃你的臍帶!"
    林風反手扣住自己脊椎,涅盤火順著第七節骨縫灌入。當火光觸及魂魄深處的飼道密碼時,整條脊椎突然異變——二十四節椎骨化作二十四盞灰燼命燈,燈芯正是曆代突破者的執念!
    "灰燼照我,萬古同燈。"
    命燈陣列旋轉升空,光暈掃過之處,糖絲蟋蟀籠紛紛氣化。修士們渾濁的瞳孔突然清明,他們被吞噬的本命法寶從火光中躍出——劍刃裹著灰燼,拂塵纏著燈芯,羅盤轉著逆命符。
    影子星雲發出毒蜂般的嗡鳴,觸手卷住十洲修士砸向命燈。林風閃身擋在陣列前,二十四盞命燈突然串聯成環,在他背後形成日晷狀的命輪。
    "晷針指卯,萬法皆虛!"
    命輪轉動帶起時空亂流,修士們的本命法寶突然穿越時空,轟擊在七歲海灘的每個重要節點。林風看見老乞丐教自己編蚱蜢的右手突然碳化,海灘上的沙堡浮現出逆命符的刻痕。
    "你竟敢篡改因果原點!"影子星雲裂開三千道縫隙,每個縫隙都鑽出青銅搖鈴,"我要把你們煉成..."
    狠話戛然而止。某個正在崩塌的時空節點裏,玄裳的殘影突然伸手,將半枚涅盤火種按進七歲林風編的蚱蜢體內。草編蚱蜢突然振翅,腹中滾出十萬顆帶血的星砂——正是此刻命燈陣列的陣眼!
    "師父,這一局..."林風突然捏碎自己的命輪,碎片凝成火雨灑向諸天,"我們早就在棋盤中。"
    火雨觸及修士們的本命法寶時,百萬道灰燼光柱衝天而起。影子星雲被光柱洞穿,露出核心蜷縮的真相——所謂飼道殿使者,不過是更高維度垂釣者魚簍裏的餌料殘渣。
    當最後一片星雲消散時,渡劫台廢墟上浮出萬盞命燈。林風跪坐在燈陣中央,看著掌心緩緩消散的清璿血符,突然發現自己的影子變得清澈透亮——那裏麵再也沒有孩童的輪廓,隻剩一簇倔強燃燒的涅盤火。
    林風跪坐的姿勢在命燈陣中投下細長陰影,涅盤火在脊椎二十四節椎骨間流轉,每節骨縫都傳來初代守燈人的誦經聲。他忽然發現自己的呼吸頻率與十萬盞命燈的火光閃爍完全同步——呼出時燈焰暴漲三寸,吸入時星海便暗一分。
    "道主,西南巽位!"
    清璿殘魂凝成的燈芯突然迸發血光。林風右手指骨應聲炸裂,飛濺的骨片在虛空凝成卦象——震下巽上,竟是小畜卦。卦象觸及命燈陣的瞬間,西南方位的三萬盞命燈突然熄滅,黑暗裏浮出張由青銅搖鈴碎片拚成的巨口。
    "飼主的寵物餓了。"巨口開合間吐出糖絲,星砂觸及糖絲立即結晶成琥珀,"你們這些灰燼,聞起來像焦糖爆米花。"
    林風左眼突然淌出滾燙的燈油,液體滴在卦象上竟凝成柄油紙傘。傘麵繪著七歲那年看過的皮影戲:老乞丐提著蟋蟀籠,籠裏關著隻背生逆鱗的六翅金蟬。
    "原來是你!"
    傘骨突然刺入巨口上顎,林風借著反衝力騰空而起。十萬命燈的光暈在他腳下鋪成星路,每步踏落都有盞命燈化作灰衣修士虛影。當第九十九步踏出時,星路盡頭浮出半枚青銅獠牙——正是孩童影子崩散時遺留的飼道信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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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心因果倒刺!"
    清璿的警示晚了一瞬。林風握住獠牙的刹那,掌心突然鑽出七根糖絲,絲線末端拴著七世輪回斬落的至親魂魄。最粗的那根糖絲突然收緊,勒住玄裳即將消散的殘魂往獠牙裏拖拽。
    "師父...對不住..."
    林風突然將獠牙刺入自己天靈蓋,混沌雷漿順著創口澆在糖絲上。當糖絲熔斷的瞬間,他窺見獠牙內部蜷縮的真相——所謂飼道殿使者,不過是某位存在修剪因果線時崩斷的指甲!
    "原來我們連對手都算不上。"林風突然發笑,笑聲響徹命燈陣,"不過是更高維度修指甲時的碎屑!"
    涅盤火突然從二十四節椎骨噴湧,在頭頂凝成火焰冠冕。冠冕觸及獠牙的刹那,十萬灰衣修士突然齊聲誦唱,他們的本命法寶在虛空拚成斬道鍘刀——這次鍘刀表麵刻的不再是反抗契約,而是用涅盤灰書寫的《飼道新約》。
    "第一章,萬靈有權決定被誰垂釣。"
    鍘刀斬落的轟鳴中,林風看見自己的影子分裂成億萬光點。每個光點都裹著盞命燈,順著因果線逆流而上,附著在各個時空的垂釣者魚線上。
    星海突然降下琥珀色的雨。雨滴觸及垂釣者們的魚簍時,簍中蟋蟀突然暴動。林風聽見無數維度之外傳來氣急敗壞的咆哮,某根橫跨三十三重天的魚線突然自燃,火光中浮現出清璿完整的魂魄。
    "風哥兒,看身後!"
    清璿的呼喊裹著七世記憶撞入靈台。林風轉身時,渡劫台廢墟上不知何時立著張青銅搖椅。椅上老乞丐正在編織新的蟋蟀籠,籠裏關著的赫然是更高維度的垂釣者縮小版!
    "好徒弟,這招逆轉因果練得不錯。"老乞丐的草鞋碾碎三顆命燈,"可惜你忘了,教蟋蟀鬥法的師父..."
    他突然扯開滿是補丁的衣襟,胸腔裏跳動的不是心髒,而是由十萬飼道契約拚成的命鎖。
    "...最擅長馴獸。"
    命鎖突然炸開,飛濺的契約碎片凝成暴雨。每滴"雨珠"都是個微縮飼道殿,殿中端坐著林風某世輪回的至交好友。他們的天靈蓋被糖絲洞穿,正機械地重複著編織草蚱蜢的動作。
    "現在。"老乞丐手中的蟋蟀籠突然打開,"讓師父看看,你教出來的這些灰燼..."
    六翅金蟬破籠而出,蟬翼割裂星海的同時,林風掌心的獠牙突然活化。它貪婪地啃食著涅盤火,齒縫間滲出琥珀色的飼主涎液。
    "...能不能燒穿三萬個飼道紀元!"
    林風突然捏爆正在啃食火焰的獠牙,飛濺的碎片在虛空凝成星砂漏鬥。十萬灰衣修士的虛影同時掐訣,他們的本命法寶化作流光注入漏鬥,凝成柄刻滿逆命符的青銅鑰匙。
    "師父,這把鑰匙..."林風將鑰匙插入自己眉心的命鎖孔洞,"開的是您老人家的棺材板!"
    命鎖崩碎的脆響中,二十四節椎骨突然離體。它們在空中拚成首骨詩:
    「灰燼從來不是餘孽,
    傳燈原為盜火訣。
    今朝燃盡飼道網,
    方見星海本是血。」
    詩成刹那,六翅金蟬突然調轉方向。它的逆鱗張開,露出藏在鱗片下的初代守燈人殘魂——三百具殘魂同時點燃,火光照亮老乞丐脖頸後蠕動的糖絲。那些絲線末端連接的,正是林風七歲那年沒吃完的半塊麥芽糖。
    "好!好!好!"老乞丐突然撫掌大笑,身形在火光中漸漸透明,"這把火總算燒到正主了......"
    他的草鞋最後碾碎的那盞命燈,燈油裏浮出林風從未見過的畫麵:七歲海灘上,真正的老乞丐早已化作枯骨。教自己編蚱蜢的,不過是某位垂釣者用糖絲捏的傀儡。
    星海突然寂靜。林風跪坐在逐漸冷卻的渡劫台廢墟上,看著掌心最後半縷清璿的殘魂。命燈陣早已熄滅,但那些灰燼裏,正有無數星火般的微光在重新聚攏。
    西南巽位忽然傳來稚嫩的編草聲,林風轉頭望去,看見七歲時的自己正在教一群灰衣修士編蚱蜢。孩子們脖頸後的糖絲正在被涅盤火熔斷,每根斷裂的糖絲裏,都傳出垂釣者氣急敗壞的詛咒。
    "這才是傳燈。"清璿殘魂突然開口,聲音比任何時候都清晰,"灰燼飄到哪裏,自由就在哪裏生根。"
    林風突然發現自己的影子不再孤單。每個灰衣修士腳下都延伸出光的軌跡,億萬道光痕在星海交織成網——這次網上懸掛的不再是餌料,而是垂釣者們驚恐萬狀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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