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真是歲月不饒人。”
    “一眨眼這就過去了十幾年，你這小童都這般大了。”
    蘇軾望著林靈素感歎。
    三歲看老，如今這林靈素麵貌雖然和年幼時差別很大，但眉眼卻是沒有任何變化。
    一看就還是脾氣倔強的小頑童。
    猶記得當初林靈素，也不過他腰間高罷了。
    “蘇老爺，人總是長大的。”
    “托您的福，讓小童少時長了不少見識。”
    林靈素見到蘇軾也是十分欣喜。
    少時跟隨蘇軾，是他最快樂的時光。
    有許多好東西吃。
    也有許多好東西可以玩。
    蘇老爺子不同其他文壇大家那般迂腐，就是逗一小童都能逗一整天。
    “你這小嘴倒是會說話，老夫聽聞你出家作僧人了，怎麽又穿上道服了？”
    蘇軾眼神略帶疑惑。
    林家小童他雖然忘得差不多，但終究是當過他的書童。
    他偶然路過林家駐紮之地，得知林家門庭衰落。
    也問過林靈素近況。
    知曉這林靈素出家做僧人去了。
    “此事說來話長，倒也不必細說，與佛無緣。”
    ……
    “可老夫怎麽聽說，你這小童犯了佛門戒律，偷飲酒水，於是被逐出寺廟了？”
    蘇軾笑道了兩聲。
    這小書童出自書香門第。
    比起他另外一位小書童高俅，頑劣得多。
    小時候就經常與其他孩童，爭的麵紅耳赤，受不了一點委屈。
    “蘇老爺子，你這話又是如何聽的？”
    林靈素臉色一僵。
    “廟中僧侶所說，怎麽了？”
    蘇軾疑惑，他也隻是玩笑之語。
    “小童離了寺廟，他們就這樣對外人汙蔑小童？”
    一過腦。
    林靈素就想到了這點。
    頓時。
    他就感覺一肚子的氣沒處撒，就差把鼻子氣出煙來了。
    一群禿驢蛋子！
    道爺就是死了，也不會忘記你們的嘴臉！
    以後別落著道爺手裏，不然沒你們好果汁吃！
    當即，林靈素就向蘇軾講述當初寺廟為僧的事情。
    “原來如此。”
    “渾水則多魚。”
    “童兒，林子大了，什麽鳥都有，卻是那些僧侶不是了，但你也莫要過於放在心上，都過去了。”
    蘇軾拍了拍林靈素的肩膀，示意他不用太介懷此事。
    佛門有敗類也有高僧。
    道門有敗類也有招搖撞騙的半仙。
    就是百鬼夜行，也有人在其中笑的開心。
    以蘇軾閱曆來看，這都是人間常態。
    蘇軾不想在這話題上多做停留。
    反倒是眼神，先後在齊風與林靈素身上打量了一番。
    “童兒，你怎麽和齊師一同來了三清觀，是路上遭遇，還是……”
    ……
    “老爺子，此事說來就更話長了。”
    林靈素沉吟了一會兒。
    講述與齊風如何遭遇，又如何拜其為師的事情。
    “什麽？”
    “啪”的一聲，蘇軾手中菜瓢都落地了。
    好你個小童！
    你偷老夫家？
    老夫都還沒有正式拜師，你就成為齊師的親傳大弟子了？
    還他娘的去過天庭認門了？
    可惡啊！
    “老爺子，您這是……”
    林靈素突然被蘇軾的眼神嚇了一跳。
    “沒什麽，手滑，菜勺掉了。”
    蘇軾幽幽說道。
    不知道為什麽想抄起菜勺，咣當給林靈素的腦門開個瓢。
    “嗨，你別管他，他時常抽風。”
    張懷民瞥了蘇軾一眼。
    哪裏不知道蘇軾在想什麽？
    這有什麽好在意的。
    在張懷民看來，蘇軾已經是無極帝宮的仙官之首，天庭任命的文書，與仙籍早就已經到了。
    拜不拜師，都不影響跟隨齊風左右修行。
    何況張懷民心底早就下了判決，蘇軾這輩子都不會成為齊風的弟子。
    他又不是傻子。
    齊師更把蘇軾當做一位古怪的朋友，若有若無間總帶著敬意。
    反正那種感覺，張懷民是說不清。
    “你才抽風。”
    蘇軾沒好氣的瞪了眼張懷民。
    他也沒有將齊風收林靈素為親傳弟子放在心上，頂多就是那麽一想罷了。
    他拜師的目的是為了修行。
    既然已經修行，拜師就顯得不那麽重要，不過是心底以往的一個念想。
    旋即。
    蘇軾將弄好菜肴上桌，才把在三清觀中修行的眾人喊了出來。
    對於林靈素這個意外來客，三清觀的眾人也都好奇的打量著他。
    這弄得林靈素也有些拘謹。
    好在蘇軾也看出了林靈素尷尬。
    這時候，就體現出飯局有一位熟人的重要性了。
    “童兒，這是你的師姐白素貞，乃是無當聖母的弟子。”
    蘇軾笑了笑。
    “師弟元妙，見過白師姐。”
    林靈素拱手。
    看向餐桌一側端莊典雅的白素貞，驚歎其氣質。
    “元妙師弟，不必這麽拘謹，師叔性格隨和，三清觀內也沒有什麽規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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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講究自在隨心，往後修行有不懂地方可以來問師姐。”
    白素貞笑道。
    笑容一如既往像一個大姐姐。
    剛來三清觀時，她也很拘謹。
    但現在隨著時間流逝，倒也已經漸漸了解齊風脾性。
    他向來討厭規矩，隻是最近話越來越少了。
    “至於這位，則是老夫的徒孫女，李清照。”
    蘇軾又指了指一旁。
    睡到日上三竿才醒，看上去還有些睡眼朦朧的李清照。
    “貧道元妙，見過李居士。”
    林靈素手捏道門法印，算是問號。
    “喊什麽居士，喊師娘。”
    李清照眼神幽幽，看向林靈素，語出驚人。
    齊風：“……”
    林靈素：“……”
    他很無辜的眨眨眼，左看看蘇軾，右看看齊風。
    這什麽情況？
    見林靈素求助的眼神，齊風默默往李清照碗裏塞了塊雞腿。
    “你還是先吃東西吧，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
    李清照這小太妹。
    隨著時間流逝，愈發顯露出她的本性。
    齊風都懷疑，再過一段時間。
    李清照是不是要開始聚眾豪賭，讓江湖出現一位賭聖了。
    畢竟這可是位記入《古代房內考》的怪胎。
    至於房內考記載的其他人……
    這麽說吧。
    武則天就是其中的另外一位。
    兩者，都是被古人視作打破女子禮儀的典範先鋒。
    武說女可如男“三宮六院”。
    李說閨中事不必藏著掖著，直言便是，且女不可追男乃是陋習，若有心儀者大膽去尋。
    房內考中。
    記載李的女性思維，跨了千年時代。
    行事風格，更像是一位性格熱烈而奔放的新時代女性。
    她若不是身處民風開放的宋時。
    放在其他任何一個朝代，都應按朝律浸豬籠，以正試聽。
    她是後世古代文人約束女性，論證“女子無才便是德”的有力實證。
    如果說蘇軾是大宋文人中的奇葩……
    那李清照這位蘇軾的徒孫女……
    就是大宋女子中的奇葩！
    兩個奇葩，偏偏都聚在了三清觀中！
    是以。
    對於李清照會愈發驚天的言論，齊風早有心理準備。
    他的思維與李清照差不多，都是跨越了千餘年。
    李清照怎麽稱呼自己，他壓根就不當一回事。
    畢竟誰讀書時，還沒被人倒追過呢？
    不會吧。
    不會真沒有人沒被倒追過吧？
    反正齊風有。
    而齊風無視李清照的態度，李清照也已經習慣。
    主打一個字，磨。
    她就不信了，就是塊石頭，天天磨也得磨成粉了吧？
    ……
    隻是這一幕。
    把林靈素給整沉默了。
    以林靈素禮教看來，齊風不反駁就是默認，默認就是事實。
    畢竟，哪有女子會拿這種事情隨口說？
    羞都羞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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