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說一遍？”
    無天不確信的看向齊風。
    他寧願相信齊風說錯了，也不願相信自己聽對了。
    “我說我是來殺你。”
    齊風再次說道。
    “這怎麽可能？這種時候你莫要開……”
    玩笑二字還未說出，就已經被無天咽了下去，神情變得凝重。
    麵前站立之人，眼神堅定。
    “為什麽？”
    昔日的盟友要變作敵人，如此善變？
    無天想了又想，腦海之中閃過許許多多的得失。
    更想過一個齊風會說這話的理由。
    那就是齊風不想成為眾矢之的，成為玄門叛徒，所以要殺他，旨在不讓任何人坐實他與自己合作。
    這也與齊風同他合作時，說過不會暴露截教掌首身份的話語相符合。
    如今闡教人就在外頭。
    若以惡意揣測齊風，便直指這個理由。
    “堂堂截教掌首，也會背叛盟友？”
    孔雀大佛母擋在無天身前，看著齊風的眼神多了些敵意，她不會殺任何人，但也不會讓別人輕易取了無天的性命。
    “盟友？”
    齊風嗤笑了一聲，像是嘲笑，但卻是自嘲。
    “兄弟背叛，父子相殘，夫妻大難臨頭各自飛，盟友又算得了什麽，聖人門下，沒有盟友可言。
    這就像是我的修行之道。
    假中又假，虛中還虛，真真假假，虛虛實實。”
    孔雀大佛母蹙眉，聽不明白齊風意思：“什麽虛實真假，你到底要講什麽？”
    “那你眼裏什麽是真實，什麽是虛假。”
    無天目光閃爍，詢問道。
    “孩子，不用與他廢話，暫且離開，等你傷勢恢複。”孔雀大佛母出言。
    “不，我要聽他講的他的苦衷！”
    無天麵容愈發凝重。
    “苦衷，他能有什麽苦衷？”孔雀大佛母隻覺得無天在說胡話，敵人都已經說了要殺他。
    “佛母。
    殺人者無需道殺人語。
    他若沉默寡言，隻需待我鬆懈之時，以聖人殺意裹挾的青萍劍滅我真靈，那便萬事俱休矣。”
    無天很清楚齊風殺他最簡單的辦法。
    殺人，乘其不備，不是最好？
    那時他縱有千般天命、廣大法力，在截教這個可以改道的“一”麵前，也會喪命。
    孔雀大佛母一愣，無天說的話語的確有道理。
    是啊！
    齊風一開始靠近無天，突下殺手就成了不是？
    “我沒有苦衷。”
    齊風目光閃爍，視線動搖了一分，沒有想到無天會說苦衷兩個字。
    “佛門有一句話，存在的都是不實的，也都是終將會幻滅的，而我注定幻滅，你則注定要死。”
    齊風冷不丁道了一句話。
    這句話，他已經不是第一次想到，也早已出現過許多次。
    隻是每一次提及，就有新的感悟。
    這出自心經，卻也是佛門聖人遺留下來的佛之感悟，與道也契合。
    “你會幻滅，你當自己是虛，當自己是不存在之物？”
    無天覺得滑稽，他明白齊風說的話語。
    還有誰比他更了解佛經之雲？
    “我不知道將來會發生什麽，但我終將消失在這片古史裏，那是我的幻滅，是注定的事實。”
    “你會消失在這片古史？”
    無天錯愕，不亞於聽到齊風說要殺他。
    “截教掌首，淩駕於仙與佛之上。
    聖人不出則不滅，天地轉輪傾覆而我不覆。
    這是長生不死。
    既證大羅，永世唯一，沒有過去與未來之說，你的道會留於天地間，會隨著時間一直向前。
    古史怎會沒有你的蹤跡？”
    無天沉聲，總覺得齊風實在胡扯，是在胡說八道。
    “可如果，時間本就不存在，隻有空間呢？
    時間隻是天道的定義。
    而伏羲造八卦天象斷天時，某種程度也是用以斷定空間的發展，而不是時間的流逝。”
    齊風眯著眼睛，道了一句。
    “你在說什麽，時間怎麽可能不存在，你這是在否定修行之道。”
    無天罕有的露出了震驚的眼神。
    這種言論若是散播，會將修行者的道路推翻，令無數修行者產生心魔。
    “虛與實的道，本就這樣，懷疑一切的真假，求得超脫，用我大師伯的話語來說，這本身就是一條成聖之道。
    他的終點與聖人無與有的玄妙是統一。
    可這也是無法元神成聖之道。
    因為沒有人能分辨所有的虛與實。
    就如我已分不清，時間存在是虛還是實。”
    齊風說道，不願在這些話語上有更多的交談。
    “好，就算你分不清楚，就算你認為時間不存在，可這和古史沒有你的蹤跡有什麽關係？”
    無天詢問，隻覺得齊風越來越古怪，邏輯紊亂。
    “可如果聖人，會抹除我的一切呢？”
    聖人？
    聖人出手，的確混沌天地之間，想要一個人不存在的證明，完全可以做到。
    “你是說，聖人會親手將你抹除？”
    無天的呼吸變得有些粗重，他隱約覺得齊風可能要說什麽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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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許？不清楚，於我或許是大夢一場吧。”
    齊風搖頭，這誰又說得定呢？
    “可你說自己注定幻滅，我無天不再作任何言語，可你說我注定要死，這是為何？！”
    無天追問，齊風不會說沒有由來的話語。
    “無天，你身處聖人的旋渦不可自拔，因果之大，便是你也承受不了，你如何活？”
    齊風不再隱瞞，而是想要無天死個明白。
    或許這樣，也能讓他自己討一個心安。
    “話語挑明，不是我要你的命，是有數位聖人都要你的命。
    聖人麵前，何談逆天而為？
    何談天命？”
    話語如同雷擊，叫無天呆若木雞。
    數位……聖人？
    他怎麽會牽扯到聖人，而且還不止一位。
    “你莫要危言聳聽。”
    孔雀大佛母眼神十分尖銳，聖人回眸不是大福就是大禍！
    “為什麽聖人要我死？”
    無天追問到底，比任何人都更在意這個問題。
    “說來話長，邊走邊說如何？”
    “走，去哪，出靈山？”無天皺眉。
    “自然，難道你偷偷出靈山都已經做不到了嗎？”
    齊風直勾勾的看向無天。
    無天再度沉默了良久，而齊風隻是靜靜等待著他的答複。
    “希望，你說的清清楚楚，不要有所隱瞞。”
    無天心亂不已。
    聖人之徒知道聖人之事，這在情理之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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