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漸濃，山間的晨霧裹挾著寒意。這個時節，恰如五千年前張平安初入華青門時的光景。
    崖邊的風愈發凜冽，商陸這具身體明顯營養不良——長期的自我放逐讓原本就缺乏鍛煉的身變得形銷骨立。
    張平安那縷神識入體的瞬間，磅礴的靈力便開始重塑這具軀殼。
    手指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蒼白的膚色逐漸泛起血色。
    "倒是具好胚子。"張平安暗自點頭，雙足在岩壁上輕輕一點，身形如鷂子翻身，幾個起落間便躍上崖頂。
    此刻東方將白未白，站在華青山巔俯瞰，隻見群峰如黛，雲霧繚繞。隻是這山勢走向，早已不是記憶中的模樣。
    崖邊立著塊水泥石碑，"舍身崖"三個朱紅大字格外刺眼。
    防衛鎖鏈之上，掛滿各式銅鎖，在晨風中叮當作響。
    鎖身上刻著"永結同心金榜題名"之類的字樣，有的地方甚至纏著紅綢，顯然已成了許願之地。
    遠處悉悉索索的人聲傳來，不多時一隊年輕人來到崖邊。
    "怎麽會有人？"
    “我們不是第一批！清虛觀主，我們花了這麽多麽錢，怎麽會有人先到了！”
    “對啊對啊，第二批人價格隻有三十萬，我們可是花一百萬的！”
    “這位不是客人！”一個蒼老的聲音傳來。
    嘈雜的人聲由遠及近。隻見八個衣著光鮮的年輕人簇擁著個老道走來，手電筒的光柱在霧氣中亂晃。
    清虛老道心裏咯噔一聲。眼前這個站在護欄邊的身影，差點毀了他精心策劃的"頭道鎖"儀式。
    借著微光打量，這是個身材瘦高的年輕人，衣褲上沾滿塵土，像是剛從泥地裏爬起來。
    清虛老道一上來就看到了站在崖上之人，暗道要糟。
    來的這一隊富二代是難得一見的肥羊，花了一百萬，就是為了立秋時分在舍身崖掛頭道鎖。
    結果上來就看到崖邊有人，這簡直是斷自己的財路。
    "小兄弟行個方便。"老道湊近用隻有兩個人才能聽見的聲音低語，暗遞過兩張鈔票，"就當沒看見。"
    張平安轉頭，月光下露出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老道這才注意到，年輕人眼中似有星輝流轉，驚得他拂塵差點脫手。
    "這位是觀裏灑掃弟子。"老道強作鎮定，一把將張平安拉到身後。
    觸手之處，衣料上的砂礫簌簌落下，更坐實了"剛打掃完"的說法。
    退到一旁的張平安抱臂旁觀。
    隻見清虛老道踏罡步鬥，拂塵舞得虎虎生風。
    掐著繁複的法訣，五指翻飛，一番動作行雲流水，煞是好看！
    "疾！"
    老道一聲斷喝，拂塵指向東方。說來也巧，第一縷晨光刺破雲層，將老道花白的須發鍍上金邊。
    八個富二代看得目瞪口呆，紛紛舉起手機拍攝。
    "這是...金光咒？"張平安挑眉。
    這須發上的金光，隻持續了兩秒，即刻散去。
    記憶中這門術法需引動天地靈氣，可以驅邪祟惡靈，是低階法修護身的道法。
    如今這末法時代，老道能硬生生演出這個神通效果，實屬不易。
    可惜這金光咒已虛有其表。
    老道立於舍身崖的平台中央，雙目看向遠方，沉聲道：“許願開始！”
    富二代們爭先恐後往護欄上掛鎖。
    兩對情侶在晨光中忘我地相擁親吻！
    “不忘初心，方得有始有終！”
    老道一擺拂塵自崖上走下，淺藍色的絲質道袍輕輕飄動，經過張平安身邊時，他不動聲色地用對著張平安搖了搖手中的鈔票。
    兩人一前一後，離開了舍身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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