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新的一輪交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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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襲擊並不是按照我預想的方式發生的。
    因為我沒有想到,在沒有探測器輔助,並且我們正處於高速運動的狀態下,普洛特居然依然能夠精準地炮轟我們。
    炮彈呼嘯聲的突然響起,就因為這個原因,讓我陷入了茫然。
    炮彈落在我的左後方,接觸地麵的那一瞬間爆炸。
    爆炸的彈片深深嵌進了我的股骨,我的行動速度隨著突如其來的疼痛緩下來,緊隨而來的是矽晶,迅速漫延的矽晶爬到了我的鞋子上。
    我稍微減緩一點速度,蹬掉了腳上的鞋子,在接下來的時間內,如果被漫延的矽晶拖緩速度,將會是極端致命的。
    我這時才反應過來阿托卡究竟使用了什麽策略。
    米克的經驗讓他明白,在我們集中於一處的時候發起進攻,很有可能會讓我逃掉。所以他才先讓普洛特發起炮擊,將我們的隊伍暫時打散。
    他早已預料到,一旦遭遇炮擊,我們一定會為了安全逆風而行,那樣更有利於提早發現他的行蹤。
    於是他幹脆利用了我們的心理。他首先安排普洛特將部分火炮對準向西道路上的某一處,隨後再直接現身。
    他知道我們一定會嚐試躲避他,我們正是在躲避的過程之中進入了他為普洛特規定的炮擊區域,就在那時,他命令普洛特開炮。
    又一輪炮擊就算不能直接殺死我們,也能拖慢我們的速度。
    阿托卡很清楚自己的弱點是速度較慢,他可以抓緊時間向我們靠近。
    我看了看自己的兩個同伴,他們從埃雷拉龍的背上摔了下來,正在連滾帶爬地遠離炮擊區域。
    炮擊還在繼續,我拔出手槍,一瘸一拐地往前趕。
    現在我們三人的速度全都不夠,阿托卡那身著白色軍裝的勻稱身影正在月影之下優雅地現形,飄揚的披風之後緊隨著高棘龍健碩的身體。
    我短暫地眨過一次眼,周邊的景色轉變為了月下的雙子山。
    阿托卡忽然立住黑色長筒靴,穩如泰山地站在一百米之外,迅如閃電地舉起手中地半自動步槍,瞄準鏡與豎瞳瞬間對上,槍口對準我的胸口。
    我猛然向側麵撲倒而去,步槍子彈擊中我的腹部,在那裏炸開一個大口。
    突然傳來的劇痛讓我的眼前突然一抖,如果不是我及時地伸手捂住傷口,被子彈撕裂的內髒可能會從腹腔裏掉出來。
    我拖著身子,艱難地爬行到一棵古樹之下,在我爬到樹下躲起來之前,阿托卡射出的子彈擊穿了我的右腿,被打裂的大動脈之中噴出大量滾燙的鮮血。
    黑暗侵入了我的視野。
    今晚不知道是第幾次,我感覺自己命不久矣。
    如果想要使用生存戰略的話,我需要手槍。在雙子山組的環境之中,我不能召喚爪牙,這也就使得我不能使用生存戰略逃跑。
    我將埃雷拉龍的軀體部分遮蓋在我的傷口上,這可以稍微減輕我的傷勢,雖然如果沒有救援,我依舊會很快死亡。
    我知道阿托卡正在接近我,我可以依據他的氣味判斷他距離的遠近。
    阿托卡的氣味,可以稱之為一種潔淨到不真實的血腥味,這種淡淡的、若有若無的,然而又充滿死亡威脅的氣息,深深銘刻進我的記憶之中。
    趕快冷靜下來,如果不想死的話。
    我顫抖著深吸一口氣,感受了一下阿托卡所在的位置。
    他的武器有半自動步槍和榴彈發射器,埃雷拉還說過他有一把軍刀,不過為了在限製時間之內盡快殺死我,他應該不會用軍刀,因為這必須要求他花費一定時間靠近我。
    榴彈發射器之中可以射出高棘龍的神經棘,造成大範圍傷害。如果準備使用榴彈發射器,他就沒有必要繞遠路,隻需要把榴彈打到我身邊,就足夠殺死我了。
    反之,如果他準備使用步槍,就會繞路,找到一個可以看到我的角度,隨後幹掉我。
    那麽,現在阿托卡前進的方向是怎樣的呢?
    直線前進。
    那也就是說,是準備使用榴彈發射器了。
    如果使用榴彈發射器,我又應該怎麽應對呢?
    想逃跑是不太可能的,且不說現在我有沒有能力跑起來,就算能,也會變成半自動步槍的活靶子。
    如果繼續留在原地,依舊是死路一條。
    還有一條路或許可以考慮,那就是頭頂的樹冠。
    但憑借現在的我,應該怎麽爬到樹上呢?
    我樹棲的祖先應該是不用擔心這個問題的。
    樹棲的祖先......
    埃雷拉的生存戰略需要手槍,手槍提供巨大的動能,讓指骨提煉成的子彈射入目標的指骨之中......
    如果隻是需要巨大的動能的話......
    辦法倒是有一個,不過恐怕會很疼。
    但是,如果真的因為怕疼就猶豫了的話,我也就不會在這裏和你講故事了,對吧?
    我提煉出埃雷拉龍的第三指第二節指骨,讓它攀附在我的無名指上。
    缺乏足夠大的能量,子彈是不能和我的指骨融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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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這巨大的能量,不就近在眼前嗎?
    我聽到樹後的空氣之中響起的短促拋彈聲,高棘龍的骨骼製作而成的榴彈正在向我這邊彈射過來。
    我深吸一口氣,繃緊左手,調集所有注意力,等待那顆榴彈落地。
    我唯一的機會,就是抓住榴彈落地之後,爆炸之前那短暫的瞬間。
    榴彈輕柔地落在我身邊的土地上,輕微地從地上彈起,月光拋灑在黑色的榴彈之上,好像被黑色的石材所吞噬。
    在它遠離我的視野之前,我迅速出手,一把抓住滾燙的榴彈,灼熱的化石表麵燙傷了我手心的皮膚。
    但我根本不顧上疼痛,我緊握住榴彈,轉身將整個身體貼上樹幹,將握住榴彈的左手向前伸出,伸到樹幹的另一側,而我的整個身體則在樹幹的這一側。
    這樣,可以盡量減小榴彈的爆炸對我造成的傷害,而榴彈爆炸時產生的巨大能量,絕對足以讓那顆子彈與我的指骨融合,幫助我發動生存戰略!
    或許該說是我的運氣很好,在我剛剛做完這個動作的時刻,榴彈在我的手中爆炸了。
    我的左手隨著震耳欲聾的爆炸聲陷入一陣麻木,但在看到眼前的世界迅速變高的那一刻,我明白我成功了。
    毛發覆蓋我的全身,靈活的尾巴可以當作第五條肢體。現在,我的身份不是人屬智人,而是被遺忘在進化深處的一種原始靈長類,樣貌看起來非常類似人類已知最早的靈長類動物,生活在古新世北美洲的普爾加托裏猴。
    雖然失去了一隻左手,兩條腿都受了傷,我卻能換來在樹上活動的極高機動性。
    我在退化的那一瞬間開始,就動用現在我的身體優勢,從阿托卡無法看到的那一側,攀著樹幹急速而上,樹棲動物的特性讓我爬樹就如同在平地上奔跑一樣輕鬆。
    真是個和我一樣瘋狂的計劃。
    我知道這可以短暫地騙過阿托卡,從他的視角看來,我在握緊榴彈等待它爆炸以後,就消失在了原地。
    但我知道這一切並沒有就這樣結束。
    當我在樹上飛奔的那個時刻,雙子山組的時間大約流過了七到八秒,我至少還需要活過接下來的十七秒。
    我從樹上瞥到阿托卡正持槍從樹的右側靠近,而高棘龍則從左側包抄,二者以鉗形姿態向炸傷的樹靠近。
    我將左手的殘肢塞進自己嘴裏,避免噴濺的鮮血暴露我的所在,而我的整個身體此時正藏身在茂密的鬆枝之間。
    阿托卡來到我剛才躺著的位置,鎮定自若地檢查地上的血跡。
    他明白直到剛才為止,我都一直停留在那個地方,也知道我肯定使用了生存戰略。
    現在我能否成功幸存,就看阿托卡要花多少時間才能看穿我的計謀。
    時間緊迫,我沒有製造假象來迷惑阿托卡,這也就意味著,他發現我躲在樹上隻是一個時間問題。
    我順著樹幹轉過一圈,躲到了阿托卡看不到的那一側。
    但他的反應比我想象的還要快。
    他輕輕抖下披風,抓在手中,將高棘龍肌肉發達的前肢附著在他的右手上,幾乎沒有蓄力地打出一拳,力量驚人的一拳猛然重擊在樹幹上,轟碎與微小的血跡混雜的樹皮。
    他的披風隨著這一拳的動作變形,如同魔法一般化為高棘龍生長著高聳神經棘的脊柱,銳利的神經棘末端形如刀鋒,點綴在神經棘之間的是鋸條一般的頜骨,阿托卡的一擊將整棵鬆樹化作了一棵充滿了冷淡殺機的聖誕樹。
    這棵聖誕樹的每一根枝條、每一塊樹皮都蘊藏著淩厲的凶器,眼看著危機向我漫延過來,我不得不離開樹枝,向樹下縱身跳下。
    銳利的骨骼服從阿托卡的旨意,向我絞殺過來,而在樹下,高棘龍早已開始等待我從樹上跳下。
    阿托卡精準地計算了我前進的軌跡,高棘龍以不可思議的靈巧調轉腳步,轉移到我將要落下去的那個方向。
    本來已經足夠駭人的血盆大口,在此時的我眼中更如深淵一般深不可測。
    很快,我就要葬身其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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