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心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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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離台對峙揭真相,心燈一盞破混沌
    滿月如銀盤懸在冰原上空,清冷的光輝灑在皸裂的冰麵上,反射出刺目的光。林羽三人踏著碎冰前行,每一步都像踩在碎裂的琉璃上,發出清脆而驚心的聲響。混沌眼所在的方向,黑氣與月光交織成旋轉的漩渦,遠遠望去,仿佛蒼天裂開了一道猙獰的傷口。
    “離”字台藏在一道冰峽穀中。穀兩側的冰壁上,布滿了密密麻麻的孔洞,風穿過孔洞,發出嗚咽般的低鳴,像是無數冤魂在為即將到來的決戰哀嚎。冰台就立在峽穀盡頭,通體由墨色玄冰砌成,台基上雕刻著扭曲的符文,正隨著月光的移動緩緩流轉,散發出妖異的紅光。
    黑袍人就站在冰台中央,背對著他們。他身上的黑袍在夜風中獵獵作響,下擺掃過冰麵,留下淡淡的黑痕。聽到腳步聲,他緩緩轉過身,兜帽滑落,露出那張蒼白如紙的臉——這一次,他的眼睛不再是純粹的黑色,眼白處爬滿了蛛網般的血絲,像是被混沌之氣侵蝕到了極致。
    “你們終於來了。”他的聲音比之前更加沙啞,帶著金屬摩擦般的質感,“比我預想的要快。”
    林婉兒攥緊了手中的桃木符,指尖因用力而泛白:“你到底想做什麽?為什麽非要用我的心頭血?”
    黑袍人笑了,笑聲在峽穀中回蕩,帶著說不出的悲涼:“因為你是‘靈脈之體’啊。百年難遇的純陰之軀,最適合做混沌眼的‘鑰匙’。”他抬手指向冰台邊緣刻著的圖案,那是一幅星圖,最中央的星辰被紅筆圈住,“看到那顆星了嗎?那是‘靈樞星’,百年前與你的命格相契,注定要成為喚醒混沌之源的祭品。”
    林羽將林婉兒護在身後,劍峰直指黑袍人:“一派胡言!命格由己不由天,她不是任何人的祭品!”
    “由己?”黑袍人突然激動起來,聲音陡然拔高,“當年我也是這麽想的!可結果呢?”他猛地撕開衣領,露出胸口猙獰的疤痕,那疤痕呈黑色,形狀與混沌眼的漩渦如出一轍,“看到了嗎?這是混沌之源的印記!五十年前,我也是被選中的‘鑰匙’,是我師父……是他把我推給了混沌之源,讓我承受這蝕骨之痛!”
    李逸塵愣住了:“你師父?”
    “就是那個寫古籍的老東西!”黑袍人的聲音帶著刻骨的恨意,“他表麵上是守護蒼生的‘玄清道長’,背地裏卻一直在研究如何掌控混沌之源!他騙我說要淨化混沌之氣,結果卻用我的血開啟了第一次混沌眼,害死了整整一個村子的人!”
    林羽心中巨震——古籍的作者?那個被後世敬仰的玄清道長?竟然是這一切的始作俑者?
    “我僥幸活了下來,卻被混沌之氣纏身,成了人人喊打的怪物。”黑袍人的眼神黯淡下去,像是燃盡的灰燼,“這些年,我躲在暗處,看著他被尊為聖人,看著世人遺忘那場災難……我不甘心!”他猛地抬頭,眼中閃過瘋狂的光,“所以我要完成他未竟的事,讓混沌之源徹底蘇醒,讓這個虛偽的世界付出代價!”
    “所以你就害了那麽多人?”李逸塵怒不可遏,“靈隱村的孩子,冰原上的商隊,還有那些冰雕……他們都成了你複仇的犧牲品?”
    “犧牲品?”黑袍人眼神扭曲,“他們和當年那些漠視我痛苦的人一樣,都該死!”他突然抬手,冰台周圍的符文瞬間亮起,紅光如鎖鏈般射出,將三人牢牢捆住,“多說無益,月圓已至,該履行你的宿命了,小姑娘。”
    紅光勒得越來越緊,林羽能感覺到靈力正在被壓製,短劍“哐當”一聲掉在地上。李逸塵的弓箭也被紅光彈開,他奮力掙紮,卻隻能眼睜睜看著黑袍人一步步走向林婉兒。
    “別怕。”林羽轉頭看向林婉兒,盡管被束縛著,眼神卻異常堅定,“還記得桃林的春天嗎?桃花開得像雲霞一樣,我們在樹下埋了壇桃花酒,說好了要等它開封的。”
    林婉兒的眼淚突然湧了上來,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因為那遙遠而溫暖的回憶:“記得……你說要等打敗混沌之源,就陪我去摘最新鮮的桃花釀酒。”
    “一定會的。”林羽的聲音很輕,卻帶著穿透一切的力量。
    黑袍人已經走到林婉兒麵前,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把黑曜石匕首,匕首上泛著幽幽的寒光:“別做無謂的掙紮了。你的血,會讓混沌之源徹底蘇醒,也會讓我擺脫這該死的印記……”
    他舉起匕首,就要刺向林婉兒的胸口。就在這時,林婉兒突然抬起頭,眼中的恐懼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異常的平靜。她沒有看黑袍人,而是望向林羽,嘴角勾起一抹淺淺的笑:“林羽,記得幫我照顧祖母。”
    “婉兒!”林羽目眥欲裂,瘋狂地掙紮,紅光勒得他骨頭都在響,卻怎麽也掙不開。
    李逸塵急得雙目赤紅,突然想起懷中還藏著一支備用的破魔箭——那是他用自己的精血喂養過的,此刻他猛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噴在箭上,借著這股力量掙脫紅光的束縛,將箭狠狠擲向黑袍人!
    破魔箭帶著金色的光,如流星般射向黑袍人的後背。他顯然沒料到李逸塵能掙脫,被箭簇狠狠紮入,發出一聲痛苦的嘶吼,匕首“當啷”一聲掉在冰台上。
    就在這一瞬間,林婉兒突然咬破了自己的指尖,將血滴在了桃木符上。老嫗說過,桃木符需以“願力”催動,此刻她心中隻有一個念頭——不能讓任何人傷害她想守護的人。
    桃木符遇血後爆發出耀眼的綠光,那光芒不似太陽玉佩那般灼熱,卻帶著一股溫潤而堅韌的力量,如春風拂過冰封的大地。綠光所過之處,紅光鎖鏈瞬間消融,連黑袍人胸口的黑色疤痕都在微微顫抖。
    “這……這是什麽力量?”黑袍人驚恐地後退,臉上第一次露出了畏懼的神色。
    林羽趁機撿起地上的短劍,護住林婉兒:“這是守護的力量。是你永遠不會懂的力量。”
    李逸塵衝過來,一腳踹在黑袍人胸口,將他踢倒在冰台上。黑袍人掙紮著想要爬起來,卻發現破魔箭正在一點點淨化他體內的混沌之氣,每動一下,都像是有無數針在紮他的經脈。
    “不……不可能……”他喃喃自語,眼中充滿了絕望,“我籌劃了這麽久……怎麽會輸給你們這些毛頭小子……”
    冰台突然劇烈地晃動起來,混沌眼的漩渦旋轉得越來越快,黑氣如潮水般湧出,將整個峽穀都籠罩在其中。林羽知道,不能再等了——黑袍人雖然被製服,但混沌眼已經被驚動,若不及時封印,後果不堪設想。
    “婉兒,用你的靈力催動玉佩!”林羽將太陽玉佩塞到她手中,“我和逸塵拖住混沌之氣!”
    林婉兒點頭,將玉佩按在冰台中央的凹槽裏,同時閉上雙眼,雙手結印。她體內的純陰靈力如溪流般注入玉佩,玉佩發出的光芒越來越盛,與桃木符的綠光交織在一起,形成一道巨大的光柱,直衝雲霄。
    李逸塵撿起弓箭,一支支破魔箭射向湧來的黑氣,每一支箭都能撕裂一道缺口,但黑氣很快又會重新聚攏。林羽則揮舞著短劍,在光柱周圍劃出一道劍網,將靠近的黑氣擋在外麵。
    黑袍人躺在冰台上,看著那道光柱,突然笑了,笑得淚流滿麵:“原來……是這樣……”他從懷中掏出一塊破碎的玉佩,那玉佩與太陽玉佩的材質一模一樣,隻是顏色發黑,“這是玄清道長當年給我的……他說,若有一天能遇到真正的‘守護者’,就把這個交給他們……”
    他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將破碎的玉佩扔向林羽:“這是……封印混沌眼的另一半……合在一起……才能徹底……”
    話未說完,他的身體便被湧來的黑氣吞噬,化作點點黑芒,消散在光柱中。
    林羽接住那塊破碎的玉佩,發現它與自己手中的太陽玉佩嚴絲合縫。他立刻將兩塊玉佩合在一起,高舉過頭頂:“婉兒,注入靈力!”
    林婉兒睜開眼睛,眼中綠光流轉,將全身靈力毫無保留地注入玉佩。完整的太陽玉佩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如同一輪真正的太陽,將整個冰原照得如同白晝。光柱猛地向下收縮,將混沌眼的漩渦死死罩住,那些翻滾的黑氣發出淒厲的尖叫,像是被淨化的邪祟,一點點消散在光芒中。
    冰台開始劇烈震動,符文一個個熄滅,穀兩側的冰壁不斷有冰塊墜落。李逸塵衝到林羽身邊,三人手拉手站在光柱中央,任憑冰屑砸在身上——他們能感覺到,混沌眼的力量正在被一點點剝離,冰原上那些扭曲的冰雕,正在光芒中漸漸融化,露出底下正常的骸骨,仿佛得到了最終的解脫。
    不知過了多久,光芒漸漸散去,混沌眼的漩渦消失了,隻留下一個幽深的冰洞,洞底滲出清澈的泉水,映著滿月的光輝,寧靜而祥和。
    三人癱坐在冰台上,渾身都被汗水濕透,卻感覺從未有過的輕鬆。林婉兒看著手中的玉佩,它已經恢複了溫潤的白色,上麵的太陽圖案栩栩如生。
    “結束了嗎?”她輕聲問道,聲音帶著一絲疲憊的沙啞。
    林羽點頭,望著天邊漸淡的月色:“結束了。”
    李逸塵躺在冰台上,望著星空,突然笑了:“等回去了,我要讓婉兒給我做十斤桃脯,還要喝林羽埋的那壇桃花酒。”
    林婉兒也笑了,眼角還帶著未幹的淚痕:“好啊,還要教你做桃木梳子,省得你總說我偏心。”
    三人相視而笑,笑聲在寂靜的冰穀中回蕩,驅散了最後一絲陰霾。遠處的冰原上,第一縷晨曦正刺破雲層,給潔白的冰麵鍍上了一層溫暖的金邊。
    他們知道,這場戰鬥雖然結束了,但守護這片土地的責任,永遠不會結束。玄清道長的罪孽,黑袍人的執念,混沌之源的威脅……都已成為過去。而未來,將由他們親手書寫。
    林羽站起身,向兩人伸出手。李逸塵和林婉兒握住他的手,借著彼此的力量站起來。三人並肩走出冰峽穀,迎著朝陽,一步步走向遠方。他們的影子被拉得很長,交疊在一起,像是永不分離的印記。
    冰原上的寒風依舊凜冽,但他們的心中,卻燃著一團永不熄滅的火焰——那是守護的信念,是彼此的羈絆,是照亮前路的,心燈一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