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焚心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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揚帆渡海向漠北,風沙初遇焚心崖
漁船在東海的碧波上顛簸了五日,終於在望海鎮的碼頭靠岸。剛踏上陸地,李逸塵便扶著碼頭的木樁猛咳起來,臉色蒼白如紙——這幾日的航程讓他暈得天昏地暗,連最愛的鮁魚餃子都沒了胃口。
“還說要吃遍海裏的魚。”林婉兒遞過一壺清水,眼中帶著笑意,“現在知道大海的厲害了?”
李逸塵灌了幾口水,才算緩過勁:“誰說的?等搞定漠北的事,我非要學會遊泳不可!”話雖如此,他看向大海的眼神卻多了幾分敬畏。
林羽將青年留下的地圖與守護者給的路線對照,確認無誤後道:“先找家客棧休整一日,明日一早動身去漠北。”
望海鎮的客棧依舊熱鬧,隻是這次他們鄰桌坐的是幾個行商打扮的人,正唾沫橫飛地談論著漠北的奇聞:“……聽說焚心崖最近怪事頻發,白天還好,一到夜裏就有火光衝天,還伴著哭嚎聲,附近的牧民都不敢靠近了。”
“何止啊!我 usin 是漠北驛站的驛卒,說上個月有隊官差去查探,結果進去就沒出來,隻在崖下找到幾頂燒焦的頭盔。”
“該不會是山神發怒了吧?”
林羽三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凝重。焚心崖的異動,十有八九與混沌之源脫不了幹係。
次日清晨,三人買了三匹健壯的駱駝,踏上了前往漠北的路。越往北走,景色越發蒼涼——茂密的樹林漸漸被稀疏的沙棘取代,肥沃的土地化作連綿的沙丘,連風都變得幹燥起來,卷起沙礫打在臉上,帶著刺痛。
走了約莫半月,視野裏終於出現了一道紅褐色的山崖。崖壁陡峭如刀削,上麵布滿了黑色的焦痕,像是被烈火焚燒過。崖頂繚繞著淡淡的黑煙,在湛藍的天空下格外顯眼。
“那就是焚心崖?”李逸塵勒住駱駝,眯著眼看向崖頂,“果然名不虛傳,看著就燒得慌。”
林婉兒從駱駝背上的行囊裏翻出羊皮水囊,遞給兩人:“先歇會兒,補充點水分。這崖看著邪性,得好好合計合計。”
三人在崖下的背風處坐下,剛啃了兩口幹糧,就聽到遠處傳來一陣駝鈴聲。抬頭望去,隻見一隊牧民趕著羊群走來,為首的是個頭戴狐皮帽的老漢,看到他們,立刻勒住韁繩,眼神警惕:“你們是何人?來焚心崖做什麽?”
“我們是行腳商人,聽說這裏的景色奇特,特來看看。”林羽隨口編了個理由。
老漢卻“啐”了一口:“什麽景色奇特?這是催命崖!”他指著崖頂的黑煙,“看到沒?那是冤魂在燒自己的骨頭!前幾日還有個姑娘不信邪,非要上去采‘火焰花’,結果被活活燒成了焦炭,第二天風一吹,連灰都沒剩下!”
“火焰花?”林婉兒心中一動,“那是什麽?”
“一種長在崖縫裏的花,紅得像火,據說能治百病。”老漢歎了口氣,“可那是山神的祭品,哪是凡人能碰的?”
林羽追問:“您見過那姑娘?”
“怎麽沒見過?”老漢的臉色沉了下來,“是個外來的姑娘,穿著一身藍布裙,還帶著個藥箱,說是要找什麽能淨化邪氣的藥草……唉,可惜了。”
三人心中同時咯噔一下——藍布裙、藥箱、尋找淨化邪氣的藥草,這描述竟與蓬萊島守護者的師弟隱隱吻合!難道那位守護者已經出事了?
“我們……想上去看看。”林羽站起身,語氣堅定,“或許能找到些線索。”
“別去!”老漢急忙拉住他,“你們是外地來的不知道,這崖上有‘火祟’,專在夜裏抓人!官府都管不了,你們去了也是白白送命!”
林羽感激地拍了拍老漢的手:“多謝您提醒,但我們有不得不去的理由。”他從行囊裏取出一些幹糧和鹽巴遞給老漢,“這些您收下,算是借您的吉言。”
老漢見他們態度堅決,隻能無奈地搖搖頭:“罷罷罷,你們非要送死,我也攔不住。記住,日落前一定要下來,夜裏的焚心崖,連狼都不敢靠近。”
謝過老漢,三人牽著駱駝往崖上走。焚心崖的山路比黑風寨的密道還要陡峭,崖壁上的焦痕越來越密集,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硫磺味。走到半山腰時,李逸塵突然指著一處崖縫:“看,那是不是火焰花?”
崖縫裏果然生長著幾株奇特的植物,葉片呈披針形,頂端開著血紅色的花朵,花瓣邊緣泛著金色的光暈,在陽光下仿佛燃燒的火焰。更奇特的是,花朵周圍的空氣都比別處溫暖幾分。
“小心點,別碰它。”林羽提醒道,他總覺得這花透著詭異——尋常植物哪有長在焦崖上,還自帶溫度的?
往上又走了約莫一個時辰,三人終於登上了崖頂。眼前的景象讓他們倒吸一口涼氣:崖頂竟是一片巨大的盆地,盆地中央有個冒著黑煙的深坑,坑邊散落著不少燒焦的屍骨,其中一具還保持著采藥的姿勢,身旁倒著一個發黑的藥箱。
“是那個姑娘!”林婉兒捂住嘴,眼圈瞬間紅了。
林羽走到藥箱旁,小心翼翼地打開。箱子裏的藥材大多已化為灰燼,但底層還殘留著幾張燒焦的藥方,上麵的字跡依稀可辨,最後一行寫著:“靈犀草籽,可克火祟,需以七星方位布陣……”
“她果然是守護者!”李逸塵激動地說,“她在研究怎麽用靈犀草對付這裏的邪氣!”
林羽卻皺起眉頭,目光落在深坑邊緣的地麵上。那裏有幾個奇怪的腳印,既不是人的,也不是獸的,更像是某種爬行動物留下的,腳印周圍的焦土上,還殘留著淡淡的爪痕。
“不止火祟那麽簡單。”他沉聲道,“這坑裏有東西。”
話音剛落,深坑突然噴出一股濃烈的黑煙,黑煙中傳來一陣尖銳的嘶鳴,像是某種巨大的昆蟲在叫。緊接著,一隻覆蓋著暗紅色鱗片的爪子從坑裏伸了出來,爪尖泛著金屬般的寒光,深深抓進焦土中。
“那是什麽怪物?”李逸塵迅速搭弓上弦,箭頭對準深坑。
林婉兒突然想起蓬萊島壁畫上的圖案:“是……是‘燭龍’!傳說中守護混沌之源的異獸!”
黑煙中,怪物的全貌漸漸顯露——它身長約莫三丈,通體覆蓋著鱗片,頭像蜥蜴,卻長著一對蝙蝠般的翅膀,翅膀扇動時,帶起的風都帶著灼熱的溫度。最可怕的是它的眼睛,瞳孔是豎形的,燃燒著熊熊烈火,正死死盯著三人。
“吼——”燭龍發出一聲咆哮,口中噴出一道火柱,直撲林婉兒!
“小心!”林羽猛地將她推開,自己卻被火柱擦過肩膀,衣袍瞬間燃起火焰。他迅速在地上打滾,才將火撲滅,肩膀上已被燒傷,火辣辣地疼。
李逸塵的破魔箭已經射出,箭簇狠狠紮在燭龍的鱗片上,卻隻留下一個淺淺的白痕,箭簇反而被彈飛了。“這東西的皮也太硬了!”他咋舌道。
燭龍顯然被激怒了,翅膀一振,朝著李逸塵俯衝下來。李逸塵連忙躲閃,它的爪子卻擦著他的胳膊過去,帶起一道血痕,傷口處立刻冒出黑煙,像是被腐蝕了一般。
“它的爪子有毒!”林婉兒驚呼著,將桃木梳擲向燭龍。綠光與燭龍身上的火焰相觸,發出“滋滋”的聲響,燭龍果然痛呼一聲,後退了幾步。
林羽趁機掏出裝有靈犀草籽的玉盒,打開一看,七粒種子正散發著淡淡的綠光。他想起藥方上的“七星方位布陣”,立刻喊道:“逸塵,婉兒,按北鬥七星的位置站好!”
三人迅速散開,分別站到“天樞”“天璿”“天璣”三個方位。林羽將三粒種子埋入焦土中,用靈力催動。種子接觸到土壤的瞬間,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發芽、生長,很快便長成了半人高的靈犀草,葉片上的金光與桃木梳的綠光交織,形成一道屏障,將燭龍困在中央。
“有效!”林婉兒喜出望外。
但燭龍的力量遠超他們的預料。它不斷用身體撞擊屏障,屏障上的光芒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暗淡下去。林羽知道,僅靠三株靈犀草遠遠不夠,必須找到剩下的四處方位,可那守護者留下的藥方已經燒毀,根本不知道另外四處在哪。
就在這時,燭龍突然發出一聲淒厲的嘶鳴,翅膀上的鱗片開始脫落,露出底下血肉模糊的傷口。林羽這才發現,它的傷口處竟插著半截玉杖——杖頭雕刻著七葉仙草的圖案,正是蓬萊島守護者的那根!
“是另一位守護者!”林羽恍然大悟,“他一定是用玉杖傷到了燭龍,才被……”
他來不及多想,指著燭龍翅膀的傷口喊道:“它的弱點在那!”
李逸塵立刻會意,抽出腰間的砍刀,借著靈犀草屏障的掩護,繞到燭龍身後,用盡全身力氣將刀砍向它的傷口。燭龍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咆哮,翅膀猛地一扇,將李逸塵扇飛出去,撞在崖壁上,吐出一口鮮血。
“逸塵!”林婉兒驚呼著想去扶他,卻被燭龍的尾巴掃中,桃木梳脫手飛出,綠光瞬間消散。
屏障消失的刹那,燭龍的火柱再次噴來,這次的目標是林羽!林羽看著越來越近的火焰,突然將剩下的四粒靈犀草籽撒向空中,同時將太陽玉佩高高舉起:“以我精血,引七星之力!”
他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噴在玉佩上。玉佩爆發出耀眼的白光,將四粒種子托在空中,精準地落在另外四個方位。靈犀草瞬間長成,七道金光衝天而起,在空中匯聚成一個巨大的北鬥七星圖案,將燭龍牢牢罩在中央。
“啊——”燭龍在金光中痛苦地掙紮,鱗片一片片脫落,最終化作一縷黑煙,消散在空氣中。
深坑中的黑煙也隨之散去,露出底下一塊巨大的赤色岩石,岩石上的漩渦紋路與黑風寨的混沌石如出一轍,隻是顏色更紅,像是被鮮血浸透。
林羽癱坐在地上,渾身都被冷汗濕透,肩膀上的傷口疼得鑽心。林婉兒和李逸塵互相攙扶著走過來,兩人都受了傷,卻緊緊握著彼此的手,眼中沒有恐懼,隻有劫後餘生的慶幸。
“搞定了?”李逸塵喘著氣,嘴角還帶著血跡。
“暫時。”林羽望著那塊赤色岩石,“但這隻是第四處靈脈,還有三處……”
夕陽西下,將焚心崖染成一片金黃。三人望著遠處連綿的沙丘,心中都明白,這場與混沌之源的較量,才剛剛過半。但隻要他們還在一起,隻要靈犀草的光芒還在,就沒有跨不過去的坎。
收拾好行囊,三人互相攙扶著往崖下走。遠處的牧民看到他們平安歸來,都露出了驚訝的表情。老漢走上前,遞來一碗熱奶茶:“你們……真的活著下來了?”
林羽接過奶茶,暖意順著喉嚨流進心裏:“嗯,還要多謝您的吉言。”
夜色漸濃,焚心崖頂的火光徹底熄滅了。但三人知道,這隻是暫時的平靜。剩下的三處靈脈,還在等著他們去探尋,而那神秘的“七星聚,本源現”,也終將在不久的將來,揭開它最後的麵紗。
駝鈴聲在寂靜的沙漠中響起,載著三人的身影,漸漸消失在月色下的沙丘盡頭。風沙掠過,掩蓋了他們的腳印,卻掩蓋不了那份並肩前行的決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