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世傑早就猜到王景行可能撿漏了，可他這人向來沉得住氣，在店鋪裏愣是一聲不吭，靜靜地觀察著。
    直到兩人回到家，劉世傑才終於開了口，聲音裏帶著幾分按捺不住的好奇：“撿漏了？哪一幅？”
    王景行嘴角一勾，露出個略帶狡黠的笑容，“嘿嘿”了一聲，那語氣就好像藏著什麽天大的秘密：“可能三幅都是。”
    “啥？”劉世傑瞪大了眼睛，滿臉的不可置信，他怎麽也沒想到王景行會給出這麽個答案。
    王景行瞧他這模樣，也沒急著解釋，隻是不緊不慢地補了一句：“不一定，還得認真再看一下。”
    說完，他轉身拿了條幹淨的毛巾，仔仔細細地把畫框擦了個遍。
    第一個被王景行盯上的，是畫框上寫著莫奈名字的那一幅《睡蓮》。
    他小心翼翼地打開畫框，輕輕取出裏麵的畫。
    王景行按照看古玩的經驗，集中起全部精神。
    刹那間，那獨特的透視異能如同被激活的神秘力量，緩緩穿透眼前畫作的表麵。
    隨著視線逐漸深入，他看到了常人難以察覺的景象 。
    在畫麵右下角第三朵睡蓮的萼片陰影處，莫奈用一種獨特的塗料塗了他的名字縮寫：“·”。
    不用透視發現顏料的差異，平時幾乎看不出來。
    知道此處異常，王景行伸出手，虛指右下角睡蓮萼片陰影處簽名的位置，衝劉世傑說道：“劉哥，你看到這裏了嗎？”
    劉世傑趕忙湊過來，眼睛睜得大大的，認真看了看，卻隻瞧見一片尋常的陰影，忍不住嘟囔道：“這就是一處陰影啊，有什麽特別的？”
    王景行笑著調侃：“劉哥，你這火眼金睛今兒個咋不管用啦，再仔細瞅瞅。”
    劉世傑不服氣，把臉湊得更近，眼睛都快貼到畫上了，可還是一臉茫然：“我真沒看出啥特別的，兄弟，你就別賣關子了。”
    可話剛說完，他正要退後，突然叫道：“等等。”
    他把腦袋微微斜過來，側著腦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畫麵，語氣裏滿是驚喜：“還真有東西，斜看的時候，這畫上會顯現兩個黃色的。”
    王景行滿意地點點頭，臉上帶著幾分自信：“沒錯，這就是莫奈的《睡蓮》真品，你看到的就是他隱藏的簽名。”
    說著，他還把畫框轉過來，在底部朝裏的地方，赫然寫著 “caude o” 幾個字母，這是克勞德?莫奈的名字。
    劉世傑一臉驚歎，拍了下自己腦門：“哎呀，還真是！兄弟，你太神了，要不是你，我可發現不了這隱藏簽名。”
    不少畫家都喜歡把名字隱藏在畫中。
    王景行之前那幅崔白的畫，也是把名字藏在畫中。
    國外的不少畫家也有這種例子。
    比如愛德華·霍珀在《夜鷹》的窗框反光處留下極小的妻子名字縮寫“hn”。
    莫奈的《睡蓮》係列中，簽名常以纖細筆觸藏在蓮葉間隙或水麵反光處.
    而這幅最為特別，也最為隱蔽。
    劉世傑大吃一驚，如果這真的是莫奈的畫，那可不得了。
    克勞德?莫奈，在西方藝術史上堪稱一座巍峨的豐碑。
    他是印象派的領軍人物，印象派的名稱便源自他的畫作《日出?印象》。
    “兄弟，莫奈可是印象派的開山鼻祖。”劉世傑看著王景行，眼中滿是興奮，聲音都不自覺地拔高了幾分：“你這是撿了超級大漏了”。
    劉世傑畢竟是在港島，對西方畫家的了解比王景行更深入，此刻他就像個專業的藝術講師，滔滔不絕地講了起來：“莫奈的《睡蓮》係列，是現代藝術發展裏最具標誌性的畫作係列之一。”
    “他在畫《睡蓮》的過程中，形成了更抽象的創作風格，開創了新的感知和觀察方式，打破了西方藝術長久以來的束縛。”
    “印象主義在西方繪畫史上是個裏程碑式的轉折，莫奈毫無疑問是印象主義最堅定的領導者和實踐者，《睡蓮》就是他藝術生涯的巔峰之作。”
    王景行對外國的文物沒什麽興趣，他關心的是價格：“我聽說莫奈畫了很多幅《睡蓮》，現在價格怎麽樣？”
    據說莫奈創作的《睡蓮》係列組畫有幾十幅，相關畫作更是多達250多幅。
    劉世傑聞言，思考片刻，認真地回答道：“莫奈《睡蓮》係列作品的價格因作品的創作時期、尺幅、保存狀況、市場需求等因素而有所不同。”
    “去年莫奈創作於1897  1899年的一幅《睡蓮》就在港島佳士得以2.33億港幣成交，這幅畫是莫奈最早創作的一批睡蓮作品。你這幅是隱藏簽名款，肯定比那幅要貴。”
    王景行咋舌，他怎麽也沒想到外國油畫居然能貴到這種地步。
    此時，劉世傑好奇心又起，迫不及待地問道：“那另外一幅呢？也是莫奈畫的？他畫了兩幅一模一樣的？”
    王景行沒說話，隻是動手把另外一幅畫框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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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變成了“fb”，而畫框上的字母變成了“f..benson1916”。
    王景行指著畫解釋道：“這是美國畫家弗蘭克·韋斯頓·本森臨摹的《睡蓮》。另外一幅也是本森的隱藏簽字畫。”
    這幅油畫以美國新英格蘭海岸為背景，描繪暮色中一座孤立的礁石燈塔。
    畫麵主體是一座斑駁的白色石砌燈塔，塔身被海風侵蝕出細密的裂縫，頂部透鏡玻璃已破碎，月光透過殘缺的穹頂灑向海麵，形成破碎的光斑。
    燈塔旁矗立一艘擱淺的維多利亞式木帆船，船桅傾斜，船體布滿藤壺與鏽跡，甲板上散落著褪色的航海日誌與破損的鯨骨雕像。
    前景中，一群銀鷗掠過翻湧的浪花，喙部銜著發光的磷蝦，海水在礁石縫隙間形成漩渦狀的藍綠色泡沫。
    遠景處，暴風雨雲層與靛青色海平麵交界處透出一抹血橙色霞光，暗示自然力量的永恒博弈。
    畫布為手工粗織亞麻布，本森的簽名以遒勁的深褐色筆觸簽於燈塔基座岩縫處，字母“f..b.”。
    劉世傑湊近仔細端詳著這幅畫，眼中滿是欣賞：“這本森的畫工也相當厲害啊，把這場景描繪得栩栩如生，感覺都能聽到海風呼嘯、海浪拍打的聲音了。”
    劉世傑摸著下巴，若有所思：“不過話說回來，兄弟，你當時在店裏怎麽就看出這畫有問題的？是不是一開始就發現了啥蛛絲馬跡？”
    王景行笑了笑：“我當時也是不確定，但你知道我是做古玩生意的，可能是直覺吧，就想著反正也不貴，賭一下。”
    劉世傑一拍大腿：“高啊，這就是行家的直覺！換我，可能就直接忽略過去了。”
    王景行說道：“這幾幅畫我不打算收藏，應該在港島更拍得出價錢，劉哥幫我聯係？”
    劉世傑很意外：“一幅不留？”
    王景行微微一笑：“我隻喜歡國畫，西洋畫欣賞不來，還是賣了換錢。”
    “可以，我聯係蘇富比。”
    王景行擺擺手：“明天上午先去看看你的瓷器，下午再去拍賣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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