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舒念的反應，顧淮也意識到自己對陸堯的態度有些太敷衍了，於是又改口。
    “男人如手足，女人如衣服，我可以沒手沒腳，但不能不穿衣服。”
    不如不改。
    舒念聽了這話，差點一口鹽汽水噴出來，她不可置信地看著顧淮，“你這什麽歪理啊？”
    顧淮：“人之常情。”
    陸堯：顧淮你跟個狗一樣。
    突然，一陣急促的手機鈴聲打破了這份寧靜。
    說曹操曹操到。
    顧淮眼角餘光瞥見屏幕上閃爍的“陸堯”二字，露出一抹略帶調侃的笑容。
    他故意慢悠悠地翹起二郎腿，這才不緊不慢地伸手去拿手機。
    電話一接通，還沒等他開口，陸堯那標誌性的大嗓門便如炸雷般在耳邊響起：“顧淮！這麽久才接電話，你小子又幹什麽呢？”
    那聲音中夾雜著些許不滿，像要衝破手機聽筒，直接鑽進顧淮的耳朵裏。
    顧淮不慌不忙地把手機拿遠了些，待陸堯那一連串的質問稍微停歇，才笑著開口：“大晚上的，當然是辦正事。”
    陸堯一時間沒反應過來，“晚上能有什麽正事……”
    話剛出口，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
    顧淮這家夥，應該和舒念在一起吧。
    他語氣裏帶著幾分試探，“你不會……是和舒念在……”
    電話那頭陷入短暫的沉默，顧淮似笑非笑，既沒反駁也沒承認。
    詭異的安靜，讓陸堯心裏的猜測愈發篤定。
    “不要臉。”陸堯氣得直接爆了粗口。
    “我們兩個是名正言順的男女朋友，怎麽算不要臉。”顧淮臉上的笑意更深。
    陸堯忍不住站起身來，雙手在空中揮舞著，情緒依舊激動：“舒念還是個小姑娘！”
    顧淮側眸看了眼靠在身旁的舒念，開口糾正道：“誒，小姑娘已經19歲了，明年都可以結婚了。”
    陸堯一時間沒話說了，臉上一陣青一陣白，憋了好半天，才從牙縫裏擠出一句：“那你也是，……禽獸！”
    顧淮見他當真了，笑的更肆無忌憚，笑夠了，才解釋道：“行了，瞎猜什麽呢，你腦子裏都裝著些什麽。我們倆是待在一起，但什麽也沒做，某些人腦子裏可太齷齪。”
    陸堯一聽這話，大聲反駁：“喂，你是人啊顧淮，明明是你自己剛剛說的話模棱兩可，故意誤導我，怎麽變成我齷齪了？我可是一單純大男孩。”
    單純大男孩？
    誰？他？
    虧他想的出來這詞兒。
    顧淮隔著電話，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沒好氣地說：“得了吧，你換女朋友的速度比翻書還快，單純哥。”
    陸堯被懟得一時語塞，愣了幾秒後，急忙反駁道：
    “嘿！你別東拉西扯，這能一樣嗎？我那是沒遇到真愛，再說了，這跟我腦子幹不幹淨有啥關係。倒是你，說話雲山霧繞，故意挖坑讓我跳。”
    他越說越激動，語速也越來越快，“我這不關心你跟舒念嘛，你倒好，還拿我開涮。”
    “行了，這麽晚打電話過來幹嘛？有屁快放。”顧淮沒耐心地催促。
    說著，他隨手將手機調成免提，“放到麵前的茶幾上，朝舒念招招手，示意她湊近些一起聽。
    “就你打岔，差點把正事忘了，”陸堯清了清嗓子，語氣變得鄭重起來。“這不是明薇快畢業了，她打算出國了，所以明軒哥尋思著，咱們幾個聚一聚，也算給明薇送行。”
    顧淮愣了一下，隨即應了一聲，重複問道：“真決定出國了？段叔叔同意？”
    陸堯：“明薇的脾氣，誰能攔得住她？再說了，還有明軒哥支持。”
    一提到明薇那執拗的性子，兩人都心照不宣。
    段明薇一旦下定決心，就像頭倔驢，任誰都勸不動。
    而段明軒向來疼愛妹妹，對她幾乎是有求必應，有他在背後撐腰，這事兒基本就成了定局。
    ————
    段家。
    夫妻倆坐在客廳，氛圍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
    段父眉頭緊鎖，手指下意識地叩擊著沙發扶手，段母則眼眶泛紅，時不時輕輕歎息，滿心的無奈與不舍。
    可段家夫妻倆就算再不願意也沒用，段明薇是被他們從小寵到大的公主，倔脾氣也是他們慣出來的。
    哪怕段明薇沒有繼承家業的想法，他們也不可能真把她困在家裏。
    段明薇坐在他們對麵，她倒是很輕鬆。
    “爸媽，你們臉色這麽難看幹什麽，我出國深造，這不是好事嗎。”段明薇一臉不解，目光在父母臉上來回打量。
    在她看來，這次出國是追逐夢想的開始。
    段母看著段明薇，眼眶愈發濕潤，聲音帶著不舍：“薇薇，你從小沒離開過家，爸媽擔心你在外麵吃不好、睡不好，受了委屈都沒處說。”
    “薇薇，”段父的聲音低沉而嚴肅，打破了短暫的沉默，“你真的想好了嗎？出國深造，一去就是好幾年，家裏的事業怎麽辦？”
    段明薇微微皺眉，語氣裏帶著幾分無奈，“爸，我不是跟您說過好多回了嘛，我對公司的業務實在提不起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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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親雙手交疊，放在膝蓋上，目光緊緊盯著段明薇：“你從小就被寄予厚望，公司裏的一切都是為你準備的。留在家裏，接手家族企業，這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機會，你怎麽就不明白呢？”
    段明薇忍不住在心裏默默吐槽，這話說的冠冕堂皇，什麽一切都是為了她，還不是因為大哥不接手，他們隻能把希望寄托在自己身上。
    段明薇坐直身子，認真地看著父親：
    “爸，我知道您對我的期望，也明白家族企業對咱們家的重要性。可我有自己的夢想，我想在我熱愛的領域裏發光發熱，而不是被束縛在一個我不喜歡的環境裏。”
    段母在一旁看著父女倆，欲言又止，眼神裏滿是擔憂與糾結。
    段父的眉頭擰得更緊了，“夢想？你那些所謂的夢想能當飯吃嗎？在公司工作，好好發展家業，這才是實實在在的。”
    段明薇深吸一口氣，試圖讓父親理解自己：“爸，我不想一輩子都在做自己不喜歡的事情，我想追求自己真正熱愛的東西，就算會遇到困難，我也心甘情願。”
    客廳裏陷入了短暫的沉默，隻有段父沉重的呼吸聲。
    過了一會兒，段父緩緩開口：“那你出國之後，打算做什麽？”
    段明薇眼中閃過一絲光亮，“當然還是設計，這是我一直以來的愛好。等學成歸來，我想擁有自己的設計工作室。”
    段父滿臉的恨鐵不成鋼，“設計？這能有什麽前途？你看那些設計師，有幾個能真正出人頭地的？家裏的事業根基穩固，你接手後衣食無憂，還能延續家族的輝煌，放著好好的路不走，偏要去折騰那些不靠譜的事。”
    段明薇重重的歎了口氣，她就知道父親會是這個態度。
    就在氣氛劍拔弩張之時，段明軒推門而入，一眼就察覺到屋裏緊張的氛圍。
    他快步走到段明薇身邊，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先冷靜，而後看向父母，“爸，媽，你們就別為難明薇了，時代不一樣了，每個人都有自己追求夢想的權利。明薇熱愛設計，就讓她去闖闖，她又不是小孩子了，該為自己的選擇負責。”
    段父一聽這話，眉頭皺得更深，正要反駁，段明軒緊接著說：“爸，您白手起家，不也是靠著一腔熱血和對事業的熱愛才有了今天？”
    段父的神色鬆動了些，沉默良久，重重歎了口氣，母親也附和著：“是啊，孩子大了，有自己的主意，咱們就別逼她了。”
    段明軒繼續說道：“爸，我留在家裏，讓明薇去追求她想要的生活吧。”
    段父正一臉嚴肅地坐在沙發上，手指有節奏地敲打著扶手，本以為會和兒女展開一場漫長的拉鋸戰，沒料到段明軒會突然拋出這樣的決定。
    段母原本還在一旁默默歎氣，聽到段明軒這話，她迅速轉過頭，同樣一臉詫異的看著自他，似乎想說些什麽，卻又一時語塞。
    短暫的寂靜後，段父率先打破沉默，“留在家裏？你說的留在家裏，是要放棄你現在的工作？”
    段明軒深吸一口氣，毫不猶豫地給出了肯定的回答：“是的，爸，我決定辭職了。”
    段父一聽，臉上瞬間綻放出笑容，眼中滿是欣慰，趕忙說道：“這話說了，可不能反悔！”
    段明軒沒說什麽，點了點頭。
    一旁的段明薇卻急得眼眶泛紅，聲音都帶了幾分哽咽：“哥，這是我自己的事情，你不用犧牲自己的事業來跟爸談條件。”
    她快步走到段明軒身邊，伸手拉住他的胳膊，臉上寫滿了自責，“你那麽喜歡當醫生，為了我放棄，我心裏怎麽過得去。”
    段明軒轉過頭，溫柔地看著妹妹，“傻丫頭，別這麽想。這不是犧牲，家裏的事業同樣重要，我也想承擔起這份責任。你就安心去追求自己的夢想，別操心我。”
    段父看著這一幕，臉上的笑意微微收斂，若有所思地說：“明軒，你妹妹說得對，這可不是小事，你再好好想想。”
    段明軒卻搖了搖頭，“不用考慮了，我已經決定好了。”
    這個決定並非一時衝動，而是深思熟慮後的結果。
    早些年，段明軒為了堅持從醫，沒少跟家裏吵。每次討論，火藥味都十足，父子倆各執一詞，互不相讓，最後總是不歡而散。
    好在後來父親的態度慢慢軟化，不再強硬阻攔，段明軒也得以全身心投入醫學領域，憑借著自己的努力與天賦，在這方麵也算小有成就，發表了不少專業論文，還參與了幾個頗具影響力的醫療項目，在業內逐漸嶄露頭角。
    可時光匆匆，父親的白發越來越多，身形也不再挺拔，公司的事務愈發繁重，他身上的擔子肉眼可見地加重。
    段明軒看著父親忙碌又疲憊的身影，心裏很不是滋味，他越來越覺得自己不能再做甩手掌櫃，家族的責任他必須背負起來。
    一開始，段明軒也動過兼顧的念頭。
    可回國深入接觸，他才發現現實遠比想象中殘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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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醫院裏的工作絲毫不能鬆懈，公司這邊又狀況不斷，各種會議、決策讓人應接不暇。
    幾番折騰下來，他心力交瘁，也認清現實，想要平衡兩者根本不切實際，所以隻能忍痛放棄自己熱愛的醫生職業 。
    "哥……"段明薇還想說點什麽。
    她知道哥哥為了自己、為了這個家，下了多大的決心，可一想到哥哥要放棄熱愛的醫生職業，她就覺得自己像個罪人。
    話還沒說完，段明軒便打斷了她：“明薇，別再說了，你們都不用操心了，我是真的想好了。”
    他的目光從段明薇移到父母身上，“以後公司的事，就放心交給我。”
    段母見他堅持，也沒再多說什麽，隻是眼裏滿是心疼。她雖然不是段明軒的親生母親，卻一直對他視如己出。
    隨著一家人的情緒逐漸平複，客廳裏的氛圍也慢慢緩和下來。
    段明軒朝段明薇說道：“對了明薇，差點忘了跟你說，陸堯他們想給你辦個歡送會，大家聚一聚。”
    段明薇聽到歡送會三個字眼睛一亮，而後反應過來是陸堯提議的，那她就不抱什麽希望了，但願這家夥別給他整出什麽幺蛾子就好。
    陸堯那家夥，向來古靈精怪，鬼點子一籮筐，每次都能整點讓人意想不到的事。
    想起來段明薇心裏就直犯嘀咕。
    “但願這次他能靠譜點。”段明薇小聲嘟囔著。
    段明軒見她這副模樣，忍不住笑了：“你呀，別把陸堯想得那麽不靠譜，他也是一番好意。這次大家都想好好給你送送行，肯定會安排妥當的。”
    段明薇無奈地聳了聳肩，說道：“希望如此吧。對了，哥，舒念會不會來呀？”
    段明軒微微皺眉，思索了一下說：“阿淮來的話，會帶著她吧，怎麽，你很希望她來嗎？”
    “當然了，有陣子沒見過她了。”段明薇笑著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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