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念見他愣神，不由出聲問道：“想什麽呢？”
    顧淮微微一怔，被這聲詢問打斷了思考，臉上迅速恢複了平日裏溫和的神情，說道：“沒什麽，去馬場逛逛？”
    話語間，他巧妙地轉移了話題，在他看來，那件事還沒有定論，一切都尚在變數之中，實在沒必要多說，徒增煩惱。
    舒念一聽這話，頓時來了興致，忙不迭地點頭應道：“好啊，我還不會騎馬。”
    顧淮嘴角微微上揚，噙著一抹溫和的輕笑，聲音裏帶著幾分寵溺，“想學？”
    笑意直達眼底，仿佛舒念的每一個反應都在他意料之中，又讓他覺得無比有趣。
    舒念用力地點點頭，脆生生地應道：“想！”
    “那先去換身衣服，我教你。”
    顧淮眼中笑意未減，自然而然地伸出手，帶著她往換衣間走去。
    他的掌心隔著衣物傳來溫暖的溫度，讓舒念心裏莫名安定下來。
    一路上，顧淮耐心地介紹著騎馬時的著裝要點：“騎馬的衣服要合身，不能太寬鬆，不然容易被馬鐙勾到，靴子也很重要，能保護腳踝 。”
    到了換衣間，顧淮貼心地在門口停下，說道：“我在外麵等你，換好出來我再教你一些騎馬的基本姿勢。”
    舒念進了換衣間，看著滿架的騎馬服，心中滿是期待。
    不一會兒，她換好衣服，略顯緊張地走出來。
    舒念個子相對高挑，如今也早就褪去了高中生的青澀，身材也越發成熟。
    騎馬服比較貼身，恰到好處地勾勒出她的身形，線條流暢自然，既凸顯出纖細的腰肢，又展現出修長筆直的雙腿。
    她站在那裏，渾身散發著蓬勃的朝氣。
    舒念還是有些緊張，扯了扯衣角問道，“我這樣可以嗎？”
    顧淮看著身著騎馬服的舒念，眼中閃過一絲驚豔，嘴角勾起一抹讚許的笑：“很不錯，現在我先教你上馬的姿勢。”
    說話間，馬術教練已經牽來一匹溫順的棕色小馬，隨後識趣的站到一邊。
    舒念望著眼前的馬兒，心裏不禁有些發怵，聲音帶著一絲緊張：“我真能行嗎？”
    顧淮察覺到她的不安，溫柔地握住她的手，輕輕捏了捏，“別擔心，有我在呢。”
    隨後他親自為舒念示範如何接近馬匹，輕聲細語地講解著：“先慢慢靠近，讓它熟悉你的氣味，動作別太急，不然容易嚇到它。”
    舒念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按照顧淮說的，緩緩走向馬匹，抬手輕輕摸了摸馬的脖子，小馬隻是輕輕晃了晃腦袋，並沒有抗拒。
    舒念稍稍放下心來。
    顧淮上前，一邊輕撫馬鬃，一邊耐心地向舒念講解：“這匹馬性格很溫和，很適合新手，上馬的時候，左手抓緊韁繩，左腳踩進馬鐙，然後右腳用力一蹬，同時雙手向上拉，身體順勢跨上去，來，試試看。”
    他一邊說著，一邊指導舒念踩穩馬鐙，雙手扶著她的腰，穩穩地助力她跨上了馬背。
    舒念坐在馬背上，身體緊繃，雙手緊緊攥著韁繩。
    顧淮站在一旁，握住她的手，輕聲安慰：“放輕鬆，跟著我的節奏，相信我。”
    他的聲音像是一顆定心丸，讓舒念慌亂的心漸漸安定下來 。
    在顧淮耐心的引導下，舒念開始慢慢嚐試控製韁繩，輕輕夾了夾馬肚子，馬兒緩緩向前走去。
    顧淮始終陪伴在側，一邊牽著韁繩，一邊不斷鼓勵：“做得很好，繼續保持，你適應得很快。”
    漸漸地，舒念找到了感覺，她的身體開始自然地隨著馬的步伐擺動，臉上也露出了自信的笑容。
    顧淮看著她，眼中滿是欣慰：“你學得很快，現在試試讓馬小跑起來，輕輕拉緊韁繩，用腳跟輕輕磕一下馬肚子。”
    舒念照做，小馬的步伐加快，變成了輕快的小跑。
    風吹過她的臉龐，發絲飛揚，舒念興奮地大喊：“太好玩了！”
    顧淮看著她，眼中滿是寵溺：“小心點，別太激動，如果想讓馬停下來，就慢慢拉韁繩，同時說‘籲’。”
    舒念試了試，小馬聽話地停了下來。
    舒念滿臉興奮，本以為自己已經掌握了騎馬的技巧，這下可以盡情撒歡了。
    她輕夾馬腹，讓小馬原地輕快地轉了兩圈，意猶未盡的模樣，顯然還沒過癮。
    她深吸一口帶著青草香氣的空氣，韁繩在手中一緊，正準備策馬揚鞭出發的時候，一隻手臂從旁邊伸了過來，穩穩地攔住了她。
    舒念詫異地轉過頭，就看到顧淮一臉認真的模樣。
    “先別急著跑。”
    顧淮的聲音溫和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你才剛學會基礎技巧，對騎馬還不算真正熟悉，雖說你學得很快，但騎馬這事急不得，就這麽貿然放開了跑，很不安全。”
    舒念滿是不舍地看著遠處開闊的草地，“我感覺自己已經可以了嘛，而且我會很小心的。”
    她撒嬌似的晃了晃韁繩，試圖讓顧淮鬆口。
    顧淮無奈地笑了笑，伸手輕輕揉了揉舒念的頭發，“我知道你玩得正起興，但安全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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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舒念這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確實是她自己太著急了，玩心太重，忽略了安全問題。
    顧淮牽著她的馬韁繩，帶著她慢慢溜達，耐心地給她講更多騎馬時的注意事項。
    轉眼已經是傍晚，夕陽西下，暖橙色的餘暉毫無保留地傾灑在這片廣袤的馬場。
    原本翠綠的草地被鍍上一層金邊，微風拂過，草浪翻湧。
    舒念和顧淮並肩坐在馬場邊的長椅上，看著落日。
    舒念微微仰頭，目光緊緊追隨著落日，“今天的夕陽格外好看。”
    顧淮轉頭看向她，眼中倒映著霞光，輕聲應道：“是很美。”
    話落，卻沒將視線從她臉上移開，比起眼前的落日，身旁的人更讓他心動。
    ————
    機場大廳裏人來人往，喧囂嘈雜。
    一個身形高挑的女人，穿著棕色風衣，大步從裏麵走出來。
    她單手拖著行李箱，眼神冷靜，快速掃過周圍，目標明確地朝著出口走去，整個人散發著一種幹練又颯爽的氣場，在人群中格外惹眼。
    才剛落地，她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她皺了皺眉，看了眼來電顯示，無奈地歎了口氣，還是按下了接通鍵。
    刹那間，電話那頭傳來女人尖銳的斥責聲，音量大到她下意識地把手機拿遠了些。
    “程妍！你怎麽回事！不是說了讓你別去嗎！”
    程妍拖著行李箱，腳步頓在機場大廳中央，周圍人潮湧動，她卻仿若置身孤島。
    “晴晴，我聽說顧淮出國了，腦子一熱就跟來了。”
    她拉著行李箱，步伐沉穩地走出機場，語氣平靜得聽不出波瀾：“晴晴，放心，我心裏有數。”
    蘇晴急得直跺腳：“你能有什麽數！顧淮都有女朋友了，你還追過去，這不是自討苦吃嗎？”
    程妍微微仰頭，深吸一口氣，望著陌生城市的天空，輕聲說：“我知道，我隻是想來看看，就這一次，看過之後我就徹底放下。”
    話雖如此，可隻有她自己清楚，這份執念哪有那麽容易斬斷。
    蘇晴恨鐵不成鋼，語氣裏滿是焦急與無奈：“你總是嘴上說的好聽，放著好好的工作不管，追著他去國外，你知道人家在哪兒嗎？”
    程妍靠在出租車的後座上，望著車窗外的街景，聲音平靜：“我在飛機上的時候就想到這個問題了，可人已經上飛機了，沒辦法，如果見不到他，就當是來度假了。”
    蘇晴重重地歎了口氣：“妍妍，你就是太執著了，這麽多年了，你還放不下他，到底圖什麽呀？”
    程妍微微眯起眼睛，陽光透過車窗灑在臉上，有些刺眼：“我也不知道，或許是不甘心吧。”
    曾經那麽深愛的一個人，說放下哪有那麽容易。
    但她也清楚，這可能是她最後一次任性了。
    蘇晴沉默了一會兒，語氣緩和了些：“那你自己小心點，在國外人生地不熟的，有什麽事一定要第一時間聯係我。”
    程妍：“你放心，我之前在國外待了那麽久，能照顧好自己。”
    蘇晴：“又不是同一個國家，以前的經驗哪能照搬。”
    程妍知道蘇晴是刀子嘴豆腐心，一切的出發點都是關心自己，便輕輕笑了笑，沒再多說什麽。
    蘇晴那邊，也是無奈地歎了口氣，她太了解程妍的性子了，認定的事十頭牛都拉不回來，勸也沒用，隻能讓她自己撞上南牆，或許疼了，才會回頭。
    程妍來到事先訂好的酒店，拖著疲憊的身子癱倒在床上。
    一時衝動就過來了，她望著天花板，眼神有些放空。
    程妍自認為一向冷靜理智，可唯獨在關於顧淮的問題上，她就變得如此衝動。
    她不禁自嘲地笑了笑，心想自己到底是怎麽了，這麽多年過去，為何還是逃不過顧淮的“魔咒”。
    窗外的城市燈火漸次亮起，光影透過窗簾的縫隙灑在地板上，形成斑駁的形狀。
    程妍翻了個身，將臉埋進枕頭裏，試圖讓自己的思緒平靜下來，可顧淮的身影卻不斷在腦海中浮現，揮之不去。
    隨之而來的，還有舒念那個小姑娘的笑顏，那麽明媚，那麽刺眼。
    ————
    “誰？她怎麽來了？”
    宋丞手中夾著的煙猛地一抖，煙灰散落，臉上先是閃過驚訝，轉瞬就被陰沉取代。
    下屬低著頭，聲音發顫：“程小姐已經到酒店辦理入住了。”
    在宋丞身邊久了，他清楚這位上司喜怒無常，此時更是大氣都不敢出。
    宋丞冷笑一聲，臉上的神色晦暗不明，讓人看不穿猜不透。
    匯報完後，下屬沒得到可以離開的指示，也不敢亂動，隻能僵在原地，任由冷汗濕透後背。
    “這麽多年了，她還是放不下。”
    他低聲喃喃，聲音裏竟夾雜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苦澀。
    他一步步走到窗邊，望著窗外繁華卻冰冷的城市，高樓林立，車水馬龍，卻無法驅散他心中的陰霾。
    他想起曾經年少時，自己也曾默默地關注過程妍，隻是這份心意還未說出口，就被顧淮橫插一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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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麽多年過去了，程妍依舊對顧淮念念不忘，而他，隻能在這充滿硝煙的商場爭鬥中，把這份得不到的不甘，化作對顧淮更猛烈的攻擊。
    此刻，程妍的到來，在他眼中不再隻是一個意外，而是他手裏又一張可以對付顧淮的王牌，哪怕這張牌，帶著他曾經的遺憾與傷痛 。
    “哪家酒店？”宋丞終於出聲。
    下屬被這目光盯得頭皮發麻，忙不迭地回答：“是市中心的洲際酒店，程小姐訂的是頂層套房。”
    宋丞沒再理他，大步走到衣架旁，一把拎起外套披在肩上，動作幹脆利落。
    宋丞徑直走向地下停車場，那裏停著他那輛黑色的限量版豪車。
    他向來習慣自己開車，修長的手指熟練地按下鑰匙解鎖，拉開車門坐進駕駛座。
    大概是因為從小就孤獨慣了，身邊沒有一個讓他認為值得完全信任的人。
    小時候，別的孩子在父母懷裏撒嬌，他卻隻能獨自麵對空蕩蕩的大房子，努力學習各種知識，隻為了得到父親那吝嗇的誇讚。
    長大後，在爾虞我詐的商場，他更是處處提防，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
    在他眼中，所有人都帶著目的接近他，背叛與算計如影隨形，所以他從不把後背交給別人，開車這件小事，也成了他掌控生活的一種方式。
    車子飛速駛出停車場，匯入城市的車水馬龍。
    宋丞緊握著方向盤，眼神冰冷地注視著前方。
    可隨著離酒店越來越近，他的手心竟微微沁出了冷汗，連自己都沒察覺到，他其實很緊張。
    畢竟，他也很久很久沒有見過程妍了，盡管一直以來都有偷偷關注她，知曉她生活的點滴，可真要麵對麵，那些被深埋心底的年少情愫，似乎也開始不安分地湧動起來。
    下一秒，一聲劇烈的碰撞聲突兀響起，打斷了宋丞的思緒。
    他還沒反應過來，一輛車猛地從側方躥出，直直撞向他的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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