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好一會兒，才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延哥，看不出來，你小子是真能扛啊！”
    喻博延望著遠處圖書館的輪廓，輕聲說：“隻要能和她在同一所大學，再辛苦都值得。”
    風掠過樹梢，帶起一陣沙沙聲，掩蓋不住他話語裏的執著。
    同學突然停下腳步，眼神帶了幾分震驚：“你不會還放棄了自己喜歡的學校和專業什麽的吧？”
    梧桐葉在頭頂嘩啦作響，陽光透過枝葉的縫隙灑在喻博延臉上。
    他被問得輕笑出聲：“那倒沒有，現在選的專業就是我喜歡的。”
    他低頭看著地上的陰影，語氣裏帶著幾分慶幸，“而且，要不是因為她，我未必會那麽努力，所以對我來說，這所學校才是更好的選擇。”
    想起剛才兩人客氣疏離的模樣，同學摩挲著下巴，最終還是沒忍住好奇心：“那……都這麽久了，你倆……現在？”
    “現在怎麽了？”喻博延轉頭看向他，發梢被風吹得淩亂。
    “近水樓台先得月啊！”同學急得直跺腳。
    “沒有進展嗎？這妹子這麽漂亮，追她的人肯定從校門口排到食堂了吧？得抓緊啊！”
    喻博延沉默片刻，“她有男朋友了。”
    風吹樹葉的聲音突然變得刺耳。
    同學張著嘴愣在原地，“……？”
    他拽住喻博延的胳膊，聲音拔高了八度，“我靠，誰下手這麽快？哪個學院的？”
    同學語氣裏還帶了幾分義憤填膺。
    喻博延被他這副恨不得立刻衝出去“主持公道”的樣子逗笑了，伸手虛推了他一把。
    “你這麽激動幹什麽？”
    “我這是替你著急啊！”同學梗著脖子漲紅了臉，“什麽竹馬敵不過天降的劇情，我靠，青梅竹馬才是仙品！”
    他說得唾沫橫飛，全然沒注意到喻博延忽然凝固的表情。
    喻博延挑眉，在心底反複咀嚼“青梅竹馬”四個字。
    他和舒念算是青梅竹馬嗎？
    思來想去，喻博延垂眸輕笑，所謂“青梅竹馬”不過是自己單方麵的兵荒馬亂。
    “別發愣了！”同學急得直戳他肩膀，“哪個學院的？老子現在就去會會這小子！”
    喻博延喉結動了動，“不是我們學校的。”
    “別的學校？”同學不死心地追問。
    “不是。”喻博延抿了抿唇。
    “那究竟是何許人物？你能不能一口氣說清楚。”同學碰了碰他的肩，急不可耐。
    喻博延腦海裏突然閃過顧淮學校門口，勾著舒念肩膀時眼底的挑釁，喉間泛起一陣酸澀。
    他扯了扯領口，終究把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含糊道：“說了你也不認識。”
    話音未落，他突然加快腳步往宿舍方向走去：“趕緊回去洗澡了。”
    “誒？不是，我這不是給你出謀劃策嗎，真是皇上不急太監……”同學愣了半秒，慌忙小跑著追上去，“呸呸呸，童言無忌！等等我啊！”
    風掠過路邊的梧桐樹，卷起兩人一前一後的腳步聲。
    雖然看顧淮不爽，但那畢竟是舒念的選擇。
    他始終相信，自己喜歡的女孩，眼光不會差。
    ……
    舒念指尖劃過書頁，圖書館特有的靜謐裏，隻有偶爾翻書的沙沙聲。
    沒用多少時間，她就消化了今天上課的內容，畢竟是學霸，再輔以李夢桃整理的重點筆記，這些知識不過是信手拈來。
    處理完當日課業，開始鞏固前段時間落下的章節。
    手機突然“嗡嗡”兩聲震動。
    解鎖屏幕，是顧淮發來的消息。
    聊天框裏躺著一隻毛茸茸的薩摩耶表情包，歪著腦袋吐著舌頭。
    在舒念的影響下，顧淮的表情包倒是用的遊刃有餘。
    彼時顧淮剛結束公司項目會議，難得手頭沒堆積如山的工作，他盯著手機壁紙裏舒念的笑臉，指尖在對話框停頓兩秒，最終挑了個最穩妥的可愛係表情包發送。
    舒念瞥了眼手機屏幕，沒有立刻回複。
    剛好她複習的差不多了，收拾好東西直接離開了圖書館。
    出來後，舒念直接給顧淮回了個電話。
    電話幾乎是秒接，聽筒裏傳來文件翻動的窸窣聲，混著顧淮帶著笑意的尾音：“舍得理我了？”
    舒念撇了撇嘴，“才幾個小時沒見麵。”
    顧淮糾正她，“是三個小時二十八分鍾。”
    舒念一時語塞，隔著電話都能想象出他得意的模樣。
    “顧總日理萬機的，還記得這麽清楚？”
    聽筒裏傳來顧淮低低的輕笑，帶著幾分理所應當：“你的事，永遠都是最重要的。”
    舒念心中泛起漣漪，耳根微微發燙，佯裝鎮定地清了清嗓子，軟聲道：“那，顧總在幹嘛？”
    “剛把會議紀要歸檔完，正準備收拾下班。”他叩了叩辦公桌，語氣忽然帶了點委屈，“唉，隻有我一個人這麽在意，某人都不肯分我點注意力。”
    舒念趕忙解釋，“哪有，我剛剛在圖書館，這不是剛出來馬上就給你打電話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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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淮聽她著急，唇角止不住地往上揚，故意拖長尾音：“真的？”
    舒念正準備說話，手機又進了電話，瞥了眼來電顯示是李夢桃
    她對電話那頭的顧淮說：“我這有個電話進來，你先等一下，我等會兒再撥回來。”
    “好，我等你。”顧淮的聲音從聽筒中傳來，帶著讓人安心的沉穩。
    顧淮話音未落，舒念已經匆匆掛斷。
    聽著忙音，他盯著手機聯係人列表裏那個置頂的名字，嘴角不自覺地彎起，隨手將手機倒扣在辦公桌上，繼續整理起文件。
    反正，等她的時間，永遠不算漫長。
    掛斷了與顧淮的通話，隨即便接通了李夢桃的電話，“桃子，怎麽啦？”
    電話那頭傳來的卻是林琳的聲音，“念念，怎麽還沒回來呀，別學了，快回來，我們商量著一起去吃飯呢，就等你啦！”
    舒念笑著應下，“好好好，知道啦，這就來。”
    掛斷前還不忘叮囑，“你們別餓著肚子等我，先吃點什麽墊墊。”
    隨後她給顧淮撥通電話，語氣帶著商量：“今晚要和幾個舍友一起吃飯，我們好久沒聚餐了。”
    聽筒裏傳來顧淮低笑，“去吧，記得少喝點冰的。”
    頓了頓又補一句，“記得拍張照讓我驗收你們的菜單。”
    他的語氣自然又親昵，全然不見半點不開心。
    畢竟比起獨占她的時間，他更想看到她被朋友簇擁著開懷大笑的模樣。
    ……
    舒念推開火鍋店的玻璃門，香氣混著蒸騰熱氣撲麵而來。
    林琳正踮腳朝門口張望，見她進來立刻招手：“這裏！就差你了！”
    桌上已經擺滿了各類食材，陳月和李夢桃正忙著往鍋裏下菜。
    “餓死我了。”
    舒念剛落座，就瞥見鄰桌傳來熟悉的笑聲。
    朱雪兒穿著黑色吊帶辣妹裙，露出大片白皙皮膚，燙著大波浪的卷發隨意披在肩頭。
    她身後圍著三個男人，穿著各異，但看起來都不便宜。
    “晦氣。”林琳順著她的目光看去，筷子重重戳進碗裏。“怎麽碰到她了，下午那架還沒吵夠不成？”
    朱雪兒那副蠻不講理的樣子，讓她到現在想起來都覺得生氣。
    舒念卻不以為然，並不想和她有什麽交集。
    陳月和李夢桃也安撫著林琳的情緒，讓她別影響了自己的心情。
    朱雪兒似乎察覺到了這邊的目光，轉過頭來，臉上露出一個挑釁的笑容。
    她故意提高音量說道：“喲，我當是誰呢，這不是咱們班裏最喜歡裝清高的那位嘛，怎麽，也來吃火鍋啊，不會是跟蹤我來的吧？”
    她身邊的一個染著黃毛的男生，聽到這話，立刻不懷好意地上下打量起舒念來，眼神裏滿是輕佻。
    舒念內心平淡，但也不是軟柿子，剛想開口反駁，卻被林琳搶先一步。
    “朱雪兒，你嘴巴放幹淨點，誰稀罕跟蹤你啊！”
    朱雪兒剛一回頭，就見三雙眼睛都黏在舒念身上。
    她重重地將冰啤酒瓶砸在桌上，“怎麽，看夠了沒有？”
    黃毛男生收回目光，另一個還不死心地朝舒念這邊張望。
    “裝什麽清純小白花，不就是會扮可憐？”
    朱雪兒踩著高跟鞋逼近，香水味混著火鍋底料的氣息撲麵而來。
    她居高臨下地看著舒念，故意側身撞向舒念麵前的酸梅湯。
    好在舒念反應迅速，站起身往後撤步才沒灑在身上。
    “也不知道用了什麽下三濫手段，搶我名額的時候倒是挺有本事，不會是靠你那個有錢的男朋友吧？”朱雪兒揚起下巴，一副趾高氣昂的樣子。
    舒念垂眸看著狼藉的桌麵，冷笑一聲：“說這話前先掂量掂量自己成績幾斤幾兩，夠不夠資格跟我比。”
    朱雪兒臉色已經變得難看，舒念小嘴兒抹蜜，繼續輸出。
    “靠男人上位的話，倒不如問問你身後這幾位，願不願意當你的長期飯票。”
    林琳幾人的笑聲傳進朱雪兒耳朵裏，更是讓她覺得無地自容。
    “換地方！”朱雪兒抓起包轉身就走，“這種破地方，髒了我的裙子。”
    三個男生立忙不迭地跟上，黃毛臨走前突然回頭，嬉皮笑臉地晃了晃手機：“妹妹們要是想一起玩，隨時ca我。”
    說著還遞上來一張名片。
    舒念接過名片，指尖輕輕一折，紙片裂成兩半，她順手丟進桌邊的垃圾桶。
    還學著籃球解說的語氣調侃：“漂亮！三分球命中！”
    舒念揚起一抹職業假笑，“建議你這名片印個‘回收抵五角’，畢竟除了能當廢紙賣，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麽用途，哦對了，記得下次約人時先把頭發上的發膠味散散，我怕和你待久了，吃火鍋都嚐不出牛油香，全是定型劑的味道。”
    林琳笑的直拍桌子。
    黃毛臉上尷尬一閃而過，反而單手插兜，衝舒念吹了聲口哨：“有意思，下回見！”
    他聳了聳肩，在朱雪兒不耐煩的催促聲中晃出店門，玻璃門合攏的瞬間，還不忘回頭拋了個媚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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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舒念隻覺得一陣惡寒，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待店門徹底關閉，林琳立刻摟住舒念肩膀，“我的天，念念你這嘴簡直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啊懟得朱雪兒臉都綠了。”
    陳月捂著肚子直不起腰，“我剛才在桌下掐自己大腿，生怕笑出聲被她逮著。”
    她擦了把眼角笑出來的眼淚，衝舒念豎起大拇指，“這攻擊力，我願稱之為全場vp！”
    說話間，服務員已經幫她們換上新的酸梅湯，舒念端起酸梅湯抿了一口。
    她故意挑眉哼哼兩聲，“誰讓她一見到我們嘴就跟淬了毒一樣，我這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說的沒錯。”李夢桃表示認同，一邊給她們幾人夾菜一邊說，“快吃快吃，別因為他們壞了咱們的好心情。”
    ……
    飯後，四人沿著商業街慢悠悠消食。
    街角突然傳來刺耳的笑聲。
    朱雪兒歪歪扭扭靠在黃毛身上，裙子肩帶有些滑落，妝容暈染得不成樣子，身後兩個男生架著她的胳膊，手掌若有若無蹭過她的腰。
    “朱雪兒？”林琳下意識喊了聲，“快十一點了，要關寢——”
    話沒說完，就被黃毛打斷，他的手指擦過朱雪兒泛紅的臉頰：“急什麽，還沒盡興呢。”
    舒念的眉頭皺起。
    借著路燈，她清楚看見架著朱雪兒的男生正用手摩挲她的側腰，另一個甚至將臉埋進她頸窩。
    “放開她。”舒念上前一步，“你們在幹什麽。”
    “多管閑事。”朱雪兒突然掙紮著推開男生，踉蹌兩步差點撞在電線杆上，“要你假好心？我樂意！”
    她扯了扯歪斜的領口，露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某些人，隻會假正經，裝清高……”
    話音未落，她突然捂住嘴衝向巷口，嘔吐聲混著夜風傳來。
    “你真的沒事？”舒念按住要發作的林琳，掏出手機，“我幫你叫車，或者——”
    “少碰我！”朱雪兒揮開她遞來的紙巾，轉頭撲進黃毛懷裏，“你以為你是誰？”
    黃毛嬉笑著摟住她的腰，朝舒念拋了個飛吻：“放心吧小學妹，我們會‘好好照顧’雪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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