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5章 送人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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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操的意誌迅速經由筆墨書寫落於帛紙上。
    這些帛紙再被丞相府上下記錄,並分門別類送出。
    郟縣軍營的正門敞開,一隊隊騎士將這些帛紙貼身放置,隨後紛紛策馬選定方向,頭也不回的朝著四麵八方飛奔而出。
    這一道道軍令,將八月份的空氣都摩擦得粘稠了幾分。
    而在騎士們趕赴至鄴城許都傳令之前,豫州河北等地的屯田百姓便已率先嗅到了今歲的不同尋常。
    畢竟在往歲,若是收一石糧食,曹軍也不過就是收五六鬥為田賦。
    雖無集市,但在以物易物的情況下,這樣的日子也不是不能活下去。
    而起從今年年初開始,各屯的典農令們便紛紛宣布,稱曹丞相心係百姓,製新農具以利耕作,定漚肥令以肥田。
    這本該是一件好事才對,畢竟這被俗稱為曲犁的東西確實省力,那漚肥所用也均為賤物,漚製之法也算得上簡單。
    雖然有零星流言稱,此物乃是荊州劉皇叔所製,但對絕大多數百姓來說根本沒有力氣關注這個。
    這兩物確實稱得上簡單易用,使種田更易,因此屯中也開始有稱讚曹丞相的言語出現。
    但很快這般稱讚便迎來了猝不及防的背刺
    典農官宣布,既受曹丞相之恩,當報之。
    今歲田賦,一石之糧,需繳七鬥為賦,借官牛耕田者,所加一鬥亦不得免。
    屯田者過半皆為貧戶,租官牛耕田幾乎是必然的事情,如今新令既下,使得絕大多數屯民皆需繳八成田賦。
    一令既出,群情洶湧,但這份激蕩的民意很快便在曹軍的兵鋒下泯然無聲,唯餘暗流緩緩流轉。
    雖然很快典農官便出麵保證稱這增收的兩成田賦僅此一次,等曹丞相用來平賊後,定不複取,但並沒有什麽用。
    畢竟不少人一開始也不是自願來這裏屯田的不是?
    但無論如何,至少就丞相府的統計來看,至少太倉裏確實有了不少餘糧。
    以這些餘糧為基礎,以丞相府命令為號,司州、兗州、冀州的兵士也開始大規模的朝著豫州集結而去。
    而對曹操麾下的諸多將領來說,這般動作昭示的信息再清楚不過
    年初奄襲不成反丟關中,隨後對峙數月而無收獲,如今江東既敗且江水都被封鎖,丞相終於還是按捺不住了!
    數路大軍皆朝著潁川汝南集結,但在官道上卻鮮有的出現了一隊奇怪的士卒逆向而行,朝著潼關進發。
    說其奇怪是道旁百姓切切實實的第一印象。
    約莫千人身不著甲手無寸兵集結行進,這批人的外側則是一支武裝嚴整頂盔摜甲的曹兵。
    看起來似乎是俘虜與押送者的關係。
    但奇怪的是手無寸鐵的士卒皆嘻嘻哈哈,互相之間說話也是高聲談笑,其中的快活簡直都滿得快要溢出來。
    頂盔摜甲兵械森然的曹軍則相反,少有談笑,大部分時間都在盯著內側的這群人以防生變。
    但偶爾閑時,曹軍看向內側這群人的眼神也有著說不出的複雜。
    “俺想家了。”
    曹軍中不知誰低聲說了一句,其他人正待附和,但很快軍正掃過來的凜冽眼神便讓他們自覺噤聲。
    兩相對比下,內側這群人快活的談笑聲也愈發顯得刺耳了起來。
    但即便心中憤懣,他們也難以將怒火撒到這群手無寸鐵的人身上,蓋因這群益州兵乃是如今換回夏侯將軍的關鍵。
    而對於這群已經被下了兵甲的益州兵來說,即便如今潼關已然在望,但互相之間一個個依然不敢相信,猶有身處夢中之感。
    一個月之前他們在曹軍營中,任誰都能來欺侮一頭。
    一個月之後他們被曹軍護送,據說是那益州新主劉皇叔敗了夏侯淵,欲以這位曹丞相的族弟換他們千餘人歸鄉。
    曾經一個個曾顧影自歎,佳節痛苦,皆恐客死他鄉。
    如今歸家機會近在咫尺,這群益州兵反倒是一個個都開始患得患失起來。
    有著曹軍的護送,這一路並無什麽阻攔,出了廣成關之後一路向西,最終經過陝縣,又行了數日之後,潼關已然在望。
    至此,益州兵患得患失的心態已攀升至最高點,一個個不再高聲談笑,反而開始惴惴不安起來。
    既盼望此行真能歸鄉,又懼怕此行是假托歸鄉,實際上要奔赴另一個戰場效死。
    惶恐的益州兵離潼關愈近,這天下雄關之風貌便愈發清楚起來。
    與其一起清楚的還有那潼關上大喇喇的兩行字。
    益州兵當中識字的並不多,但這兩行字內容相當簡單,一番互相竊竊私語後,這書於潼關之字的內容也人盡皆知
    “益州兒郎苦盡矣”
    “入關向西直歸鄉”
    相當樸素直白的兩句話,讓這群益州兵當即便忍不住淚流。
    有人嘶號發泄,有人狂奔抒情,有人痛哭念父母兄弟之名,以頭捶地。
    而劉備麾下,能以如此直白文字迎健兒歸鄉的,自然也隻有張飛了。
    “汝這燕人,倒是好算計。”
    因為要在此等待換俘的關係,夏侯淵也終於得以離開那座小別院,至潼關與張飛同候。
    益州兵至潼關,那便意味著他夏侯淵很快也能出關東行,見大兄也不過就數日功夫,此後再見這張飛,應當依然還是軍陣對敵了。
    但即便如此,夏侯淵也依然不願正式稱呼張飛的名號。
    張飛不以為意,嘿嘿一笑道
    “些許伎倆,比不得婦翁虎步關右無人能敵。”
    夏侯淵頓時一窒,隻覺得這張飛果真麵目可憎!
    嗆了一句後,張飛引馬向前主動去迎接這支曆經坎坷的益州兵。
    靠著此前在荊州時收錄的士卒名冊,張飛也很快取得了這支士卒的信任。
    拿著名單花了半個時辰彼此確認無誤,再勾掉那些已經被確認陣亡的兒郎,張飛也相當幹脆的揮手示意放人交接。
    隻不過在入曹軍陣前,夏侯淵猶豫了一下,還是打算回身說點什麽作別,但剛一回頭便見到張飛盯著他
    “婦翁,飛有一良言。”
    如此鄭重其事,頓時讓夏侯淵心中一緊
    “說來。”
    張飛滿臉認真
    “婦翁若是東歸,便不要再去荊北給黃忠送人頭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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