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喪鍾響起。
    宋天驕去廚房幫忙切菜，從廚房的窗戶可以看到很多人朝著主教堂走去。
    一位修女過來一把拉住宋天驕，聲音急切：“人手不夠，你跟我走。”
    宋天驕舉著菜刀，被拉著走了兩步，用刀指著不遠處忙碌的老修女道：“是溫莎修女讓我來這裏幫廚的，要準備食物，準備很多食物。”
    老修女溫莎抬頭，目光平靜道：“去吧，我的孩子。今天會很忙碌。”
    死亡的喪鍾還在敲著，宋天驕解開圍裙，露出身上黑白搭配的修女服裝，跟隨修女走出廚房。一隻黑色烏鴉飛過，落在教堂最高處的十字架上，發出喑啞的叫聲。
    修女腳步匆匆，臉色嚴肅。
    “今天不能出錯，今天絕對不能出錯。綠裙子們今天不用禱告，采買也會停止。主教們會一直留在這裏，直到查出真相。
    “哈拉大主教怎麽可能自殺呢？他是上帝的使者，他為傳播福音而來。”
    修女的聲音裏帶著哭腔，顯然她無法接受哈拉大主教的死。
    宋天驕發現，修女盯著自己，似乎是在等待同類的讚同。
    宋天驕道：“上帝會保佑他的！他能上天堂！他的功績有目共睹，他的人格人人看到，他的行為被上帝看在眼中。他會得到他應得的一切。”
    修女覺得這話有點古怪，仔細品味，又覺得格外有道理。
    “是的，哈拉大主教會得到他應得的一切，現在我們該為他奉上讚歌了。”
    十一位主教正在為哈拉大主教究竟是不是自殺展開激烈的爭論，大多數人都認為，大主教是不可能自殺的。大主教擁有無上的權柄，怎麽會自殺呢？怎麽可能自殺呢？
    那麽，究竟是誰殺了大主教？
    門是反鎖的，對方是有鑰匙嗎？監控被刪除了，警衛都被打暈。那些警衛們的證詞很一致，他們後腦一疼，然後失去了意識。
    “警衛受傷的位置很一致，這意味著他們是排排站好，被人從後腦攻擊的！他們根本沒有反抗！警衛和殺死大主教的人是一夥的！”
    “你在質疑我的判斷？警衛怎麽可能和凶手是一夥的？”
    主教們開始爭吵，他們看彼此都像罪魁禍首。比格的死，已經讓他們相互猜測了。哈拉大主教剛誇獎過比格主教，比格主教就死了，這件事很蹊蹺。
    他們懷疑，內部有壞人。比格主教的死，是因為旁人的嫉妒。
    沒有證據可以找到凶手的情況下，首先要考慮誰是受益者。
    比格死了，那麽剩下的主教就有希望繼承大主教的位置。誰受益，誰就有動機。這世上哪裏來的無緣無故的恨？這一定是出自嫉妒！
    如今哈拉大主教死了，一定是有人坐不住，想要提前上位！有人謀殺了大主教！
    有人為了權柄，為了成為上帝的話事人，殺死了比格主教！現在又殺死了哈拉大主教！
    主教們的爭吵漸漸升級，他們之間並非鐵板一塊。
    宋天驕站在修女之間，捧著經書，跟隨其他修女一起唱誦讚歌。
    歌詞裏的說——萬能的神，賜福人間……
    宋天驕用了很大的克製力，才沒有笑出聲。萬能的神啊，你要不要低頭看看這人間成了什麽模樣？
    也讓我看看你有多大能耐？
    大主教哈拉的葬禮持續了很久，所有人都上前訴說自己與大主教的故事，場麵虔誠且悲傷。宋天驕低著頭，時不時摸一摸眼角。
    那位修女沙啞著聲音安慰道：“不要太傷心，大主教會在天堂保佑我們所有人。大主教將會得到他應得的一切。”
    這句話，傳入神父耳中。神父似乎覺得這句話很有道理，十一幸存的主教發言完畢後，輪到神父發言，神父演講稿裏增加了這句話。
    “……哈拉大主教是我引路人，他引領我前行的道路。如今他被上帝傳召，上了天堂，他會得到自己應得的一切。感謝上帝，感謝哈拉……”
    葬禮繁複且漫長，其他人開始念誦悼詞的時候，主教們已經投入到尋找真凶的工作裏，整個教堂所有人不被允許進出。
    主教們說，事情查清楚之後才允許人員進出。
    綠裙子們的早課晚課午課暫停，教堂裏多了很多警衛，人手開始不足。綠裙子們的飲食有了變化，不再按照固定的菜單。她們被安排在教堂的各個崗位，打掃清潔，洗衣做飯。綠裙子們，裹上了灰色的圍裙。
    宋天驕也被安排繼續切菜。
    每隔一會兒，就會有警衛過來帶人出去調查。這樣的調查惹得眾人人心惶惶，工作效率下降，就連正常的飲食供應都跟不上了。午餐裏有大量的罐頭，替代新鮮食物。
    吃過午飯後，宋天驕被叫走調查。
    警衛問：“昨天晚上你在哪裏？”
    宋天驕答：“我在睡覺。”
    警衛問：“誰能證明？”
    宋天驕答：“我是新來的，一開始在廚房工作，神父將我安排為修女。我是新來的，房間是單獨的。”
    兩個負責問詢的警衛交頭接耳一番，其中一人道：“你不能證明你昨晚的去向。”
    宋天驕一臉無辜：“我在睡覺。”
    警衛們不願意相信，他們指著十字架道：“除非你能向萬能的上帝發誓，否則我們無法相信你。”
    宋天驕立刻在胸前畫十字，虔誠道：“我發誓，我說的話都是真的，如果我的言語有任何虛假，我將無法上天堂，我將永遠見不到上帝，我會為我的謊言付出這世上最慘痛的代價，我會下地獄！
    “我會永生永世無法上天堂，永遠在地獄中沉淪。”
    警衛對宋天驕的誓言很認可。
    他們連連點頭，其中一人道：“好了，你可以回去了。上帝會保佑你，你是一個虔誠的信徒。”
    宋天驕都準備殺人滅口了，結果一句‘下地獄’就蒙混過關。宋天驕有點不習慣，這些人是不是對道德水平要求的有點低啊。
    接下來宋天驕一直在製造密室殺人。
    一天一個，天黑請閉眼，天亮喪鍾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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