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節蟲在顫抖，他沒見過殺人。
    殺魚、殺蛇、殺羊、殺牛，是為了飽腹。殺人……他們有什麽資格殺人呢？
    懲戒惡人，那是官府的事情啊。
    竹節蟲越發顫抖，他看著宋天驕，眼裏滿是恐懼。
    宋天驕疑惑看他，問：“怎麽了？烤串涼了不好吃，要不要加熱一下？”
    竹節蟲道：“他們死了。”
    宋天驕咧嘴一笑，笑容燦爛：“人都會死。你會死，我也會死。世間萬物都會消亡。而且……”
    她朝包柱勾了勾手指，包柱立刻走過來。
    宋天驕蘸取包柱手上的血，抹在竹節蟲臉上，然後握著竹節蟲的手指，俯身按在地上。
    “死亡名單，不是你也寫了嗎？”
    用竹簽子寫的字很小，密密麻麻。
    有兩個字被宋天驕用竹節蟲的手指抹去，宋天驕指尖的血，流到了竹節蟲手指上。
    宋天驕道：“你來寫，人來做。這不是很好嘛？”
    竹節蟲問：“你不怕嗎？”
    “怕什麽？”
    “良心的譴責，他們死之後會不會變成厲鬼索命，還有官府的問罪。”
    包柱皺眉，染血的手落在腰間的掛著的刀上。
    他不喜歡這個人說的話。
    這人一張嘴，就是為了讓人生氣的。
    宋天驕指著地上橫七豎八躺著的山賊，說道：“彼竊鉤者誅，竊國者為諸侯。老父親啊，這樣的道理，你應該比我明白。畢竟你是一個讀書人。”※
    宋天驕捏著竹節蟲的手指，摩挲上麵的老繭。
    不同的人，手上的老繭是不同的。
    撫琴之人的手，與手握長弓的人，一雙手是不同的。手握筆刀的人，與手握砍柴刀的人，手也是不一樣的。
    一雙手的狀態，比一張臉的容貌，更能看出一個人的過去。
    過往的經曆會留下老繭，留下手指的變形……
    竹節蟲的手，是一雙讀書人的手。
    宋天驕見過這樣的手。
    竹節蟲顫抖著沒說話，他看著宋天驕的側臉，再一次感到戰栗。
    宋天驕擺手：“繼續。這裏的酒，度數不高。快點處理幹淨。那句話怎麽說來著，保持隊伍的純潔？”
    宋天驕有些不確定，她受到的教育，與這些幸運兒受到的教育是完全不同的。
    她是舊時代的人。
    有關於新時代的一切，都是旁人轉述。
    她與這個時代，差不多有百年的代溝。她是舊時代的亡魂，不曾見過真正的新時代。
    她所知道的一切，都是旁人轉述的。
    宋天驕道：“繼續。”
    包柱立刻忙碌起來，他低頭看竹節蟲寫的字，竹節蟲的記錄彌補了他沒記住的那部分。
    包柱又拖走了幾個人。
    小黑狗不啃骨頭了，屁顛屁顛跟上包柱。
    小猴子仍舊坐在宋天驕肩頭啃桃子。竹節蟲坐在地上，已經徹底呆滯。
    直播間觀眾看到的血腥畫麵是打了馬賽克的。
    他們看到包柱一批批轉移山賊，動手。小黑狗搖身一變變成大狗，開始加餐。
    一人份狗糧，兩人份狗糧，三人份狗糧，四人份狗糧……
    “嗝~”
    三頭犬蹲坐在地上，看著堆成小山的山賊，重重歎了一口氣。
    在狗生最無能為力的時候，遇到這麽多狗糧。
    這是一種悲哀。
    包柱知道這條狗能吃，沒想到這麽能吃。
    包柱皺眉道：“你需要吃人？吃這麽多，不好養。”
    三頭犬翻白眼，變成小狗模樣，衝到宋天驕腳邊，直接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吃撐了，需要好好消化。
    直播間觀眾竟覺得這條狗有點可愛。
    是阿靜a：黑熊精一頓四人份狗糧，比之前有長進，黑熊精是個好狗。
    漫畫中的女孩：快給黑熊精安排個袈裟，孩子這樣不穿衣服怎麽行？
    湘寧：竹節蟲已經要嚇暈了，或許應該讓他看看黑熊精怎麽幹飯的，這樣才能暈得結結實實。
    小薑薑薑薑薑薑子：你們買到黑熊精限量周邊了嗎？高價收！
    夏陽予你：等等，什麽時候黑熊精有周邊了？這對嗎？
    aaa小商品批發：第一批周邊已售完，歡迎下~次~光~臨~黑熊精三頭犬是最先搶完的呦~
    直播間觀眾人都傻了，居然背著他們搞周邊？
    一查，發現是華夏首都博物館牽頭的周邊。
    第一批隻有五個角色，分別是猴、精衛、三頭犬黑熊精）、白蛇、饕餮。
    直播間觀眾無語了，這也沒和他們說啊。
    預售也沒通知他們啊！
    等等，這個饕餮是什麽情況？
    ……
    “嗝~”
    天目小組食堂裏，一個西裝革履，瘦瘦高高的人放下飯盆，打了個飽嗝。
    他掏出一張卡片放在不鏽鋼餐桌上。
    “多謝投喂，這是我的副本資料。”
    說完，他搓著手道：“我能打包嗎？”
    正在瘋狂炒飯的廚師聞言手抖了一下。
    廚師身後是幾個空米袋，一個袋子有三十公斤大米。蒸米的鍋就沒停過，他的手也沒停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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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青魚對暴食的食量，有了新的認知。
    他拿起卡片看了眼內容，點頭道：“需要來點辣椒醬嗎？辣椒醬拌飯。”
    “謝謝。”
    一個小時後，廚師打開蒸米飯的老式電飯鍋，這口鍋是四十五升容量的。一鍋米飯可以供七八十個人吃。
    廚師木著臉，把炒好的菜一盆盆倒進去，最後倒了五罐辣椒醬，蓋上鍋蓋。
    暴食站在一旁蒼蠅腿搓手，指著炒勺道：“這個勺子可以給我嗎？”
    廚師直接把炒勺遞過去。
    暴食直接嘴裏叼著炒勺，抱起大電飯鍋，朝廚師鞠了一躬，原地消失。
    廚師見狀立刻衝出工作台，走到暴食消失的地上，用力蹦了兩下。
    “哎，這是怎麽離開的？”
    門衛老孫端著茶杯過來，見狀搖了搖頭。這可真是茅房打燈籠，找死。
    普通人真通過這個通道進去，就離死不遠了。
    老孫把水杯遞過去：“98度水，滿上。”
    另一頭，李青魚已經將卡片遞給趙江城。
    “饑餓嗎？”
    趙江城看著卡片上的文字，歎了口氣。
    “這個小東西，是田闕的嘍囉裏最單純的了吧。”
    李青魚補充道：“饕餮的周邊銷量很高，比黑蛇高。雖然他們不知道饕餮是怎麽回事兒，但很多人買貪吃饕餮。”
    趙江城：“……”
    趙江城發現自己老了，完全跟不上這種腦回路。
    要不是他極力阻止，章魚田闕也會被做成周邊預售。
    “……這合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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