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天驕遞過去一杯檸檬水，她問：“這個副本觸發規則後的懲罰，是你延後的？”
    方螢低頭吸溜檸檬水，嘀咕道：“他們隻是運氣不好，選錯了。攢著一起懲罰，可以讓他們多活一段時間。人的壽命很短，能多活幾天，是很好的。”
    方螢算計田闕，偷走田闕的力量，吸收王九招的力量，用來壓製規則。
    觸發規則的幸運兒，沒有第一時間死亡。
    宋天驕當上皇帝後，赦免了那些違反律法，觸發規則的幸運兒。
    因此，無人受到懲罰。
    規則一：幸運兒的行為應與所投放的身份匹配。
    王九招沒有被安排副本身份，王九招是遊離在外。
    宋天驕用王九招的身體，規則上關於幸運兒的要求，對她而言形同虛設。
    使用王九招的身體後，宋天驕放棄了之前扶持傀儡皇帝的想法，選擇一步到位。
    這皇帝她來當，也是極好的。
    趙回的出現，讓副本出現了一些裂痕。讓宋天驕可以趁機把馮大花拉入副本。
    當上皇帝之後的剩下的時間，幸運兒們在忙著搞各種基礎建設，忙著征伐。
    宋天驕隻幹兩件事，當一個無情的蓋玉璽機器和陰謀論。
    她覺得嫉妒在搓大招。
    不然很難解釋觸發規則後，懲罰為什麽沒有即時反饋。
    結果，真相卻是嫉妒想讓那些幸運兒多活一段時間。
    很天真的想法。
    包括宋天驕在內的幸運兒們做出過無數種猜想，沒有一個人猜對。
    答案是，為了……讓他們多活一段時間。
    宋天驕遞過去一串烤肉，說道：“你這也算作弊的。你怎麽能說我作弊呢？兩邊都作弊，就等於沒有作弊。所以我沒有作弊。”
    方螢無法理解大人的詭辯，手裏握著烤肉，茫然看著宋天驕。
    宋天驕捏著她瘦瘦的胳膊，說道“不是你的錯。從始至終，都不是你的錯。”
    錯的，從來不是一個小心翼翼活著的小孩子。
    方螢的規則，帶著被壓迫的痕跡。
    規則一：幸運兒的行為應與所投放的身份匹配。
    規則二：請遵守律法。
    規則三：必須要有嫉妒的對象。
    規則四：一切行為應有邏輯性。
    規則五：皇權至上。
    是這些壓迫，斬下了方螢的頭顱。
    宋天驕對上一雙茫然且無措的眼睛。
    她說：“方螢，嫉妒不是這樣的。真正的嫉妒，不是這樣的。”
    嫉妒是什麽？
    嫉妒是對自身現狀的不滿，是對旁人成功的憤恨，以及由此引發的一切負麵情緒。
    方螢沒有對現狀不滿，她甚至不知道，自己還有不滿的權利。
    宋天驕說：“錯的不是你。錯的可以是任何人，唯獨不是你。”
    方螢搖頭道：“我是災禍，他們說如果我娘生的是男孩，我爹就不會酗酒。
    “因為我是女孩，我爹才對我不好，對我娘不好。這都是我的錯。”
    宋天驕想了想，安慰道：“畜生什麽時候都是畜生，不管你是什麽性別，都會被你爹打。因為你爹就是個畜生。”
    顯然，這番話沒有安慰到方螢。
    小人兒繼續道：“我吃得太多，所以家裏糧食不夠吃。都是我的錯，如果我沒有出生就好了。”
    宋天驕從小醜的帽子裏掏出肉夾饃，塞進方螢嘴裏。
    “人類幼崽就是要吃飽飽，要有玩具，要穿新衣服，不然容易養死。連個小孩兒都養不起，廢物中的廢物。”
    宋天驕回憶起自己養過一段時間的人類幼崽，頓時打了個激靈。
    人類幼崽，很難養的。
    一不留神就會找死。
    很容易養死的。
    方螢低頭吃肉夾饃，時不時偷眼看宋天驕，抱著肉夾饃的手有些僵硬。
    吃完肉夾饃，方螢說：“我是個叛徒，我是要死的。你可以殺了我嗎？聽說你的刀很快。”
    宋天驕扶額。
    那隻章魚到底怎麽養手下的，一個個都奇奇怪怪。
    憤怒土坷垃呆呆的，膽子小，說話聲音大一點，就會打激靈。
    貪婪趙回神神叨叨的，透著一股子要死不活的瘋癲。
    嫉妒方螢眼巴巴求死。
    這都什麽亂七八糟的！
    什麽七宗罪的，就往這些人身上套。
    那隻章魚是不是腦子有問題？
    一隻章魚養人類，養得明白嗎？
    宋天驕覺得，田闕沒把田甜養死，是個奇跡。
    宋天驕從小醜的帽子裏翻出來一盒章魚小丸子，問：“吃章魚小丸子嗎？”
    方螢呆呆的，沒什麽反應。
    宋天驕雙手抱頭，滿地打滾，痛苦呻吟：“啊啊啊，煩死了！人類幼崽就應該人類養，你去找竹節蟲吧。什麽背叛不背叛的，你這叫被拐騙後的正當防禦！”
    在方螢懵逼的目光裏，她爬起來，扒著方螢的肩膀道：“我會幫你給王九招道歉的，她的能量多吃點飯就補回來了。至於我的力量，我沒發現你偷，沒發現就算沒偷。”
    方螢茫然且震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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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天驕從帽子裏掏出來一堆東西。
    各種口味的小蛋糕、巧克力、奶糖、肉幹、烤鴨脖、泡椒鳳爪、鹵蛋、辣條……
    宋天驕從小醜的帽子裏扯出來一個登山包，把東西都塞進去。
    想了想，又扯出一個帳篷，兩個睡袋。
    她努力把東西全都掛在登山包上，然後把包背在方螢背上。
    扣好背包卡扣，腦袋上蓋一個藍色寬沿遮陽帽。
    脖子上掛一個有吸管的水杯，水杯裏是百香果果肉加水兌出來的小甜水。
    “好了，自己玩去。”
    宋天驕拉著方螢的手，走到一扇門前，拉開門，將方螢推出去。
    方螢隻覺得眼前一道耀眼的白光。
    等適應光線後，她聽到身後有人說：“往前走，一直往前走。”
    方螢回頭，看到身後倚著門框，正在吃章魚小丸子的宋天驕。
    方螢看到，宋天驕身後站著一個人，那人穿著紅藍拚接的衣服，臉上用油彩畫著大大的笑臉。
    宋天驕晃了晃捏著竹簽的手，不耐煩道：“趕緊走，我趕時間，下一場快開始了。”
    人類幼崽什麽的，最煩人了。
    宋天驕決心在幼崽哭之前，把人送回去。
    方螢繼續往前走，她時不時回頭，那扇門距離她越來越遠。
    直到最後。
    方螢看到一個衣衫襤褸，頭發亂糟糟，卻堅持戴著頭巾的瘦削男子。
    這男子腿短身子長，像一隻奇怪的昆蟲。
    “方螢！你怎麽跑到這裏了？走，我帶你去吃飯，今天王老爺家裏有流水席！”
    方螢被一隻手拉住，對方好奇地戳了戳方螢腦袋上的帽子和脖子上掛著的水杯。
    “這是什麽？算了不管了，時間來不及了，快點，我們抄近路！”
    方螢是被拉著走的。
    到了禦街，天子遊行，兩人被阻擋了道路。
    方螢低下頭，不敢抬頭。
    遠處傳來敲鑼打鼓的聲音，有人走過，揮灑著什麽，周圍很多人都跳了起來。
    一顆裹著油紙的糖，滾到腳邊。
    方螢愣住。
    她小心翼翼抬起頭，看到年紀不大的天子，癱坐在禦輦上，正抬手打哈欠。
    “啊，你們好啊。我萬歲，你們也萬歲，都萬歲。”
    更多的糖砸過來，許多人都跳起來爭搶。
    方螢呆愣愣看著遠去的遊行隊伍，整個人呆住。
    “方螢，趕緊的，我們去吃流水席！我搶了五顆糖，一天吃一顆，夠你吃五天！”
    竹節蟲拉著方螢，穿過禦街，抄近道去吃流水席。
    吃飯時，竹節蟲盯上了方螢的水杯。
    “你這個到底是什麽東西？怪異至極。吸溜，吸溜，酸的，還挺好喝。啊，兄長不是故意喝完的，你別哭啊。”
    流水席的席麵上，竹節蟲看著嚎啕大哭的方螢手足無措。
    竹節蟲扯著自己相對幹淨的衣角，給方螢擦淚。
    方螢哭著說：“我飯量很小，很好養的。”
    此話一出，周圍人立刻警覺，全都對竹節蟲怒目而視。
    竹節蟲欲哭無淚，
    “你別哭啊。哎，諸位友鄰，這是我妹妹，我親妹妹。
    “我真不是拍花子啊，別看我像個乞丐……好吧，我現在就是個乞丐。可我是個有功名在身的乞丐。
    “哎，方螢你別哭，再哭別人都當我是拍花子了。求求你了，別哭了。”
    竹節蟲都快給方螢跪下了。
    “我不該喝小甜水，我錯了，我錯了。我真錯了，你別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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