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顏師古傻眼,揪斷了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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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這個顫巍巍的老頭,李承乾稍微恍惚了一瞬間,是顏師古啊!
    顏師古接近六十歲了,按後世來說,年齡不是特別大,大多數還能走甚至能跑。
    但他是一個純粹的文人,一天到晚都埋在書海之中,在身體素質上比不上武將。
    況且,人和人體質不同。
    他也就還有幾年了,有點老態龍鍾的樣子,是很正常的。
    一看到顏師古,李承乾就不由想到後來的某位顏家子孫。
    這才是純粹的文人,不專門手捧聖賢書找茬,也不會去鑽營那些。
    他此時的工作,主要就是編著各種經義。
    其主持編著的五經版本,甚至成了科舉的‘標準答案’,後人也出彩不少,可不是那些隻有虛名的文人。
    “顏愛卿,沒必要如此,今天隻是在討論這個問題。
    我們無需爭出個輸贏,分出個高下,隻看實際。
    就如同顏愛卿編書理清文脈,士卒保家衛國,官員治理民生,誰敢說誰更有用,又誰敢說缺了誰可以?
    孤不過是從實際考慮,都是為了大唐的未來。”
    李承乾和顏悅色,語氣放緩的太多。
    顏師古他還是很熟悉的,前年的時候,他還讓顏師古編著漢書,可不屬於那種見麵都不認識的大臣。
    平時的朝會,顏師古這樣的人是不參加的,埋頭在書海之中整理編著古籍,也就大朝會能夠見到。
    純粹的文人,腦子雖然有點軸,但李承乾並不反感。
    最多說一句,道不同不相為謀。
    他反感的文人,是那些所謂的酸儒腐儒。
    嘴裏聖人言一句接著一句,心裏麵的蠅營狗苟也是一波接著一波。
    安撫了顏師古一波後,李承乾又繼續說:“哲夫成城,哲婦傾城?
    還有……婦德不必才明絕異?
    不錯不錯,能流傳千古的先賢話語,的確沒有任何問題!”
    顏師古差點揪斷自己幾根胡須,他也察覺到,這話絕對有後文。
    “顏愛卿,能否指教一下孤,這兩句話分別是什麽意思?
    孤雖然自認為自己能理解,但或許跟顏愛卿的理解,有所不同呢?”
    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顏師古解釋道:“哲夫成城,哲婦傾城。
    意為有智慧的大丈夫,才能構築城池,引申為保家衛國。
    有智慧的婦人則不一樣,就如那妲己一般,頃刻間就能毀城滅國。
    因此,一定要引以為戒。”
    李承乾連連點頭,捧哏道:“顏愛卿,那另一句又是何意?”
    “婦德不必才明絕異,釋意為:婦人的德行,無需強調其才華。”
    李承乾再次點點頭,若有所思道:“孤記得,所看的雜書之中,有一本《李延年歌》。
    其中就有: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的句子。
    顏愛卿,你要知道,任何事情都不是一蹴而就。
    雖說這本書,成就於大漢年間,但並不代表在這之前,就沒有傾城傾國之類的說法。
    你說,有沒有可能,第一句話的意思是:有智慧的大丈夫保家衛國,有智慧的女子傾國傾城?
    再深入一點,意思會不會是,男子不必在意外貌,能保家衛國就必然是好男兒。
    女子也不必在意外貌,隻要有智慧,就當傾城傾國?
    而第二句話,意思會不會是:婦女的德行,或者說女子的德性,沒必要用才華來標榜自己。
    你要知道,你這女戒中的話,本就是女子所寫。
    她強調女子,沒必要用才華來標榜自己還可能。
    怎麽可能說,女子無需強調其才華,也就是不用管女子的才華?
    一個是自謙,一個應該是男兒故意賦予的吧?
    人家自謙可以,作踐自己,甚至作踐所有女子,沒必要吧?
    顏愛卿,你覺得呢?
    顏師古微微張嘴,目瞪口呆,胡子都拔斷幾根了,才徹底反應過來。
    不管是古人或者今人以及後人,隻要是人,就難免在認知上禁錮自己。
    學識越高的,反而越容易出現這種情況。
    他們會自認為,自己知曉天下事,自己的認知就是絕對的真理。
    以至於腦子僵化,變成排外,拒絕接受一切新的東西。
    反倒是真正無知的,因為對自己有確切的認知,反而什麽都可能接受一些。
    就像顏師古,自認為自己研究古籍,不說天下第一,那也是學究天人。
    隨便扯點什麽,他多多少少都知道。
    跟李承乾的一番話,卻直接把他給打懵了。
    要是他的學生敢這麽說,先把手伸出來,打上幾戒尺再說。
    但這話是李承乾說的,由不得他不慎重考慮。
    就像有錢人蹲在路邊吃烤串,那叫做接地氣。
    窮人蹲在路邊吃烤串,那叫蹲在路邊要飯。
    同一句話,窮人說出來是放屁,有錢人說出來是真理。
    顏師古這一慎重考慮,差點把自己的腦子搞宕機。
    總覺得有哪裏不對,可又好像哪裏都對,沒法找到反駁的點呀。
    他又不是穿越者,也不會穿越,怎麽知道人家在寫這些的時候,到底本意是什麽?
    沒有證據,就無法反駁李承乾。
    身份不夠,又無法無法強行改變李承乾的認知。
    就在這時,李承乾主動遞出了台階:“顏愛卿,古人言,今人全憑猜測和理解語境,孤也無法確定,孤的理解就是正確的。
    但,顏愛卿應該也是一樣吧?
    如此的話,可就說服不了孤了。
    顏愛卿,你可還有言?”
    說到這裏的時候,李承乾突然想起一個嚴重的問題,那就是標點符號。
    從古至今,標點符號一直存在於國內,並不是什麽外國傳入,隻不過一直沒成體係。
    最早可以從龜甲之上,也就是甲骨文上麵,就追尋到句讀符號的存在。
    隨著曆史長河而下,唐代自然也有自己的符號。
    但符號就那麽兩三種,而且使用相當隨意,可用可不用。
    一般是在修書的時候,自己感覺必須要用,才會用一下,日常使用很少。
    但有一點,就算不使用符號,日常書寫的時候,每句話之間,還是會間隔一個位置。
    除了無法表達語氣,已經基本於閱讀無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