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3章 玄奘的見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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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還不止,那些顏色鮮豔的衣服,似乎連形製都有所改變。
雖然依舊是短裝,但紐扣所在的位置,開口的位置等等,都有了大大的改變。
現在是初春時節,還算是比較寒冷的時候。
在玄奘的記憶之中,如果百姓非要出門,那也是嘴唇烏紫,全靠抖。
可是現在,不隻是沒有這樣的現象,反而好像沒有感覺到初春的寒意,該幹什麽幹什麽。
雖然忙碌,卻沒有一絲饑寒交迫的感覺。
還有那來往之中,偶爾出現的那種鐵車是怎麽回事?
三個輪子的看似馬車,又好像全部由鐵來鑄造,而且全靠腳力就能行走,並且還拉著人根本扛不動的貨物。
甚至還有兩個輪子的,它們是怎麽動起來的,他一看就知道。
看似簡單,卻充斥著格物的味道。
再看向腳下的水泥路,玄奘有些迷茫了。
在這之前,為了避免不可預知的危險,他跟那群送他回來的天竺商人一樣,就打扮成他們的模樣。
因為他們有頭巾的遮掩,稍微注意一點,也不怕暴露他的大光頭。
在沒到長安之前,他也不故意多打聽,生怕被發現自己是誰。
按照大唐律法來說,他應該算是通緝要犯。
因此,在這之前,他隻是感覺水泥路很奇怪,但也已經有了答案。
日常走的是官道,大家都是來去匆匆,自然也就沒有見識到那麽多民間風貌。
直到這一刻,他雙眼望去,發現了越來越多的異常。
直到一個頭發很短的中年男人出現,玄奘以為對方是還俗不久的和尚,於是趕緊停下馬車,後麵的車隊自然也跟著停下。
他跳下馬車,趕緊上前,微微低頭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敢問這位師兄……”
“和尚,你攔著我幹什麽?”
作為一個稍有家資的平民百姓,劉小二真被嚇了一跳。
他好好的走在路上,突然就竄出來一個和尚,這算怎麽回事?
一聲和尚,讓玄奘將要出口的話語頓時頓住。
和尚這個稱呼,是一種口語化的稱呼,比較中立。
不屬於蔑稱,也不屬於敬稱。
按照常理而言,百姓一般會稱法師,尊重點甚至會稱聖僧。
這個中立化的稱呼,讓玄奘意識到,這個百姓對僧人,似乎沒有任何敬畏,這是不對的。
在玄奘的意識之中,不管信不信佛,最起碼也會成一聲法師,而不是這種很大眾化的和尚稱呼。
“這位……嗯……”
一時間,玄奘都不知道該怎麽稱呼了。
他的目光,下意識落在對方頭上。
劉小二好像明白了什麽,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頭,然後大咧咧道:“和尚,你不會以為我是還俗的和尚吧?
我這頭發是自己剪的,這樣方便多了。”
有些東西,有了選擇的餘地,有需求的自然會改變。
曾經的民間百姓,其實就有剪頭發的傳統。
反正那群儒家的,也不把普通的百姓列入所謂‘人’的行列,他們根本就不會去管百姓如何。
隻是一般來說,百姓的頭發就是雜亂而短,可也沒有短到隻留寸許的程度。
直到李承乾廢除肉刑和侮辱性刑罰,在侮辱性刑罰之中,有一類刑法就是剃頭發剃胡子剃眉毛一類的。
如此一來,既然剪頭發已經不是刑罰了,心理障礙上就沒這麽大了。
因此,也有些百姓開始自主性的剪頭,牛小二隻是其中之一。
如果玄奘已經進入長安城,他會發現百姓中的男人,留短發的雖然不是太多,但十個之中總能碰到一兩個,隻不過頭發長短不一而已。
倒是真正的讀書人,還保留著他們原本的習慣,不願意妥協。
反正他們又不用幹活,甚至有人專門幫忙洗頭,同時也怕被同圈子的人嘲諷,因此剪頭發的幾乎沒有。
玄奘聞言的反應過來,也沒有計較這個,他終究還是把問題給問了出來。
“敢問這位兄台,當下是何年號,貧僧多年前去往天竺求經,因此有些不清楚。”
玄奘畢竟已經離開快二十年了,雖然還想著可能是李世民當家,但是萬一呢?
“你說皇帝呀,現在是乾元皇帝,他可是……”
劉小二話還沒說完,玄奘打斷道:“敢問這乾元皇帝,跟貞觀皇帝之間是什麽關係?”
“貞觀啊,還能什麽關係,父子關係呀。
大和尚,你這是跑到那叫天竺的國家多久了?
乾元皇帝都上位……對,今年是第五年了,乾元五年了。”劉小二詫異無比。
他隻是一個普通的百姓,並不知道天竺在哪裏。
不過由於在長安城裏混,各個國家的名字聽過不少,自然也知道天竺是一個國家。
“那,敢問這位乾元皇帝,是貞觀皇帝的第幾個兒子?”
“廢話,當然是當年的太子殿下呀!”
“呃……好的,多謝解答!”
玄奘回到馬車上,太子李承乾他還是知道的。
因為他還沒有離開大唐之前,李承乾就已經被冊封太子,那是要昭告天下的。
本來玄奘以為,進入長安城的時候會被盤問,他可以直接說出自己是誰,並聲稱有重寶獻上,進而得到接見,同時也散播一波輿論。
結果,守門的士卒看都沒多看他一眼,也並沒有盤問什麽事情,就隻是默默的站崗。
有點空虛,又有點自嘲,進入長城後,玄奘就帶著車隊,直接朝著大慈恩寺的方向而去。
在離開長安之前,他就是住在這裏的。
玄奘已經意識到,在新帝繼位,應該是做了不少事情。
找百姓也問不明白,索性直接問曾經的師兄弟。
可真正來到大慈恩寺附近的時候,玄奘猛然發現不對。
雖然大慈恩寺,依然是那麽金碧輝煌,可莫名的卻非常蕭條。
信眾三三兩兩,不像曾經那時候,簡直人潮如織。
大慈恩寺中應該四下飄散的檀香味,此刻都有些若有若無。
一股莫名的,衰敗的氣息,狠狠的衝進玄奘的心裏。
他心中不由咯噔了一下,不太想接受佛門已經沒了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