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願與子同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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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說話時眼睛彎起來,像是在逗弄某隻發毛的小動物。
    謝瞻恨不得把這個掃興的東西扔出去,但後來惱火片刻,又頓悟了。
    “嗬……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小心思,想爬我頭上,你做夢。”謝瞻說著,手伸到旁邊的枕頭底下,把一個小瓶拿了出來。
    梁湘橙看了過去:“這是?”
    謝瞻沒說話,他隻是打開小瓶,從中取了一點藥膏出來。那羊脂玉般色澤的藥膏不一會兒就化開,在他指尖留下了一層薄薄的水漬。
    “抹上去,你便不疼。”謝瞻說著,將指尖放到了梁湘橙鼻下,“還有香。”
    “哦……”梁湘橙低頭嗅了嗅,的確聞到了一股淡香味兒,他意味不明地笑,“好東西。”
    “那是自然,我特意為你準備的。”謝瞻正欲將手收回,便驀地感到指尖一熱。
    梁湘橙竟直接就著這藥膏,將謝瞻的雙指含了進去。
    他像個遇到新奇事物的野獸,把謝瞻的手指放嘴裏輕輕嚼了嚼,嚐了嚐味道,才得出結論道:“沒有你身上的味道好聞。”
    “……我身上哪有什麽味道。”
    謝瞻手指都是濕漉漉的,他尚未反應過來,便見梁湘橙拿過他手上的小瓶,扔到旁邊。
    “你自己嚐嚐就知道了。”梁湘橙半摟著謝瞻,這個人從剛開始就一直壓在他身上,現在就算坐著,也是坐在他大腿根處。
    壓的他難受。
    但也方便他解決事情。
    梁湘橙拿著謝瞻的手,帶著他一起摸索到了身後:“大王,摸到了嗎?嚐嚐。”
    謝瞻手指頓時僵住,他立刻就要往回抽,卻被梁湘橙扣住手腕,攥緊了:“嚐一嚐。”
    謝瞻耳朵紅的就要滴血,他如今是被梁湘橙整個圈在懷裏,本就活動困難,偏偏自己雙腿又跪在他腰間,的確有些懸空了。
    “你混賬。”謝瞻偏頭咬了咬梁湘橙的耳垂,“朕不嚐……你!”
    梁湘橙摩挲著他手背處的細膩皮膚:“就這麽一點,恐怕陛下品味不出來。你該更近些……”
    “梁湘橙!”謝瞻整個脊背驀地緊繃了起來,他想抬起身體,被梁湘橙扣住了後頸,起不了身,但若是坐下……謝瞻咬緊口中的軟肉,身體都有了細微的顫抖。
    “你、你來……”謝瞻心想這一局算是完了,他狠下心,恨恨道,“你來!”
    “我來?”梁湘橙果然停住了,他彎唇道,“這可是你說的。”
    他語音剛落,謝瞻便覺自己眼前景象一轉,就這麽被梁湘橙按著陷到了床上。
    梁湘橙都沒怎麽給他反應的時間,那被扔在旁邊的小瓶就在旁邊,梁湘橙就這麽順著線條,全倒在了謝瞻謝瞻尾椎骨處。
    冰涼的觸感刺激得謝瞻身體一顫,他悶哼一聲,把頭死死埋進了底下的被褥裏麵。
    “別悶著。”那純白的藥膏慢慢滑進了裏麵,梁湘橙抬眸看了眼謝瞻,把他麵前的被褥扯開了。
    謝瞻覺得梁湘橙就是故意的,他正想開口罵他,但異樣感傳來,他還是擰緊眉頭,把身體繃緊了。
    “陛下,知道你現在是什麽樣嗎?”梁湘橙從他背後壓上,他手指勾住謝瞻麵上的鳳凰麵具,有意往下。
    那迸發的恐懼猛然在謝瞻胸口炸開,他縱使被折騰得雙腿都在發顫,還是一把用手按住了自己臉上的麵具,沒讓梁湘橙拿開。
    “不許拿下……”他眼眸緊張得抬著,那裏麵陰鶩濃鬱,遮掩住了最底下的惴惴不安,“你不許拿下。”
    “為什麽?”梁湘橙也沒強求,他隻是用手指摸著麵具上的圖騰輪廓,把力道放緩了。
    ……為什麽?
    還能為什麽?
    謝瞻覺得梁湘橙沒腦子,他抿唇壓住呻吟,喉中頓生幹澀:“……我不好看。”
    若他是江讓,他尚且還能擁有一副完好且沒有瑕疵的麵容。
    但他如今是謝瞻。他那半張臉上長著的都是凹凸不平的疤痕,一道又一道,吐露出他的陰暗與自卑。
    “你還不好看?那周圍都是醜人了。”梁湘橙貼著他的臉頰蹭了蹭,“我第一次見到你,就覺得你好漂亮好漂亮啊。”
    謝瞻一怔。
    他猩紅的眼眶眨了眨,有些不會動了。
    “你那時候就和現在一樣,穿著王袍,從天而降,像個長翅膀的大狐狸。我當時就想你是什麽超人啊?後來發現你不是超人,你喜歡黏人,是小貓。又喜歡發脾氣,是大老虎……”
    謝瞻聽他一大串話說出來,有些好笑:“胡說八道。”
    “我這才不是胡說八道。”梁湘橙朝他笑,“江讓,我說這些,就是想告訴你。你身上讓人喜歡的點很多,而美貌,是最不值得一提的那一個。”那片刻的心悸幾乎要讓謝瞻難以開口說話,他沉溺在這幾乎不真切的話語裏,幾乎有些分不清了。
    這些話平常人說出來,謝瞻通通按照阿諛奉承與花言巧語一並處理。但從梁湘橙嘴裏說出來……卻莫名地讓他心酸。
    這個人見過史書記載上的他,也知道他是怎樣一個,十惡不赦的千古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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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即使這樣……即使這樣,梁湘橙還是願意說這些話來哄他。願意花那麽多的時間來了解他,來探尋他的過往和曾經——這都是些旁人不屑置顧的東西。
    但他卻都認真對待了。
    “梁湘橙,你告訴我,你喜歡貓還是我。”
    謝瞻眼眶紅紅的,他不知道為什麽有些委屈,隻是摟緊了梁湘橙的脖頸,鼻音濃重道:“你就告訴我這一件事,不要撒謊。你到底喜歡貓還是喜歡我。”
    你在撫摸它還是在撫摸我?
    你是在親吻它還是在親吻我?
    你現在所做的一切,是因為喜歡貓,還是因為喜歡那隻貓,而順帶著……喜歡了躲在它皮囊下陰暗爬行的我?
    謝瞻想不清楚的事情,隨著時間的堆積越來越繁雜,最後糾纏在一起,形成了一道勒著他心髒的絲網。
    梁湘橙轉過眼眸,那看著他的眼睛有意遮掩,眼睫低低垂著,恍若隻是隨口一問。
    “街邊的野貓很多,我把它當大王供起來的,可就隻有你。”梁湘橙抵著他的額頭,小聲道,“所以你死了,貓就也死了。”
    不是因為那隻貓而喜歡他。
    而是因為他,梁湘橙才喜歡那隻貓。
    謝瞻眼睫顫抖,他瞳仁圓潤閃著微光,總算在這些年的風雨磋磨中,看到了一點明亮。
    ……喜歡他。
    ……竟然是因為喜歡他。
    “朕就知道……朕就知道。”謝瞻仰頭,偷偷舒了一口氣,“你果然早就對我有意思。”
    梁湘橙擦了擦他眼角的水汽,覺得謝瞻真是越來越會裝模作樣了。
    他歎氣道:“對,大王魅力爆棚,臣妾早就對你有意思。”
    謝瞻暗自得意,他這會兒心甘情願地趴在床上任由梁湘橙擺弄,也不掙紮了。
    念在他對自己癡心一片,便……賞賜給他罷。
    夜間梁湘橙將謝瞻翻來覆去折騰了七八次,謝瞻剛開始還有些力氣,後來抱著被褥不動彈,顯然有些受不住。
    梁湘橙見他身上沒一處幹淨的地方,又紅腫得甚是可憐,便暫且放過了他。
    “大王,明日可還要上早朝?”梁湘橙問他。
    謝瞻疲憊得眼皮都懶得抬起,他隨意道:“起得來就去,起不來就不去。反正又沒什麽大事。”
    “行,那明天就多睡一會兒,就當陪我了。”梁湘橙說著,拿溫水給他擦拭幹淨了。
    盆裏的濁白不一會兒就將清水攪得混沌,梁湘橙換了幾次水,這才讓謝瞻躺床上,安心睡了過去。
    紅燭暗下後,梁湘橙也鑽進被褥裏麵,準備休息。
    謝瞻卻驀地用手勾了勾他的小拇指。
    梁湘橙:“……大王?”
    謝瞻沒說話,他隻是傾身靠近,將梁湘橙的手掌按在了自己麵容之上:“容你摸一摸。”
    那鳳凰麵具早已被謝瞻自己摘了去,梁湘橙手指動了動,往下便摸到了一片崎嶇不平的皮膚。
    與周圍平滑細膩的皮膚迥然不同,這處的皮膚恍若一座飽經風霜摧殘的山地,上麵溝壑遍布,肉眼可見的滄桑疲苦。
    梁湘橙指腹慢慢碰著謝瞻那裏的皮膚,他臉龐小,梁湘橙手掌覆上,已經蓋住了他那裏的大部分皮膚。
    謝瞻已經僵硬的不敢動彈,他這個麵具,已經數年未曾摘下。這裏麵所蘊藏著的醜陋、卑鄙、難堪……也全都被他遮掩般地壓在麵具之下,無人敢窺探半分。
    而如今,他就這麽展現給了梁湘橙。
    也不知會不會嚇到他……謝瞻無聲斂下眼眸。
    “大王,替你報仇好不好?”梁湘橙摸索許久,才像說悄悄話一般,與謝瞻輕聲說道,“很疼吧。”
    謝瞻心髒一滯。
    沒有害怕,沒有恐懼,甚至沒有震驚。
    梁湘橙……他是真的在心疼他。
    “澧望朕已經滅了。如今,便隻剩下了謝景玉。”謝瞻將自己的掌心蓋到了他的手背之上,“你若真有能力替我報仇,以後所有……都隨你。”
    梁湘橙:“所有?”
    “大到朝堂玉璽,小到宮廷器物。你若想要,我都給你。”
    “那你呢?”梁湘橙勾了勾他的下巴,“你知道的,我對那些東西沒興趣。倒是你……”
    “我自然也隨你。”謝瞻狠了狠心,道,“以後這種事,你想怎樣就怎樣,我都聽你的。”
    “不咬?”
    “不咬。”
    “不動歪心思?”
    “不動。”
    梁湘橙哼笑一聲:“既然陛下這麽說了,那我自當為你除了他。”
    “你有辦法?”謝瞻覺得梁湘橙在某些方麵的確詭異得很,他這時有意湊過來,想打探一番,“你說給我聽聽。”
    “別想,我沒有辦法。”梁湘橙一把按住謝瞻的腦袋,讓他老老實實地躺下去了,“早些睡,我困了。”
    謝瞻輕嗤了聲,覺得梁湘橙就會故弄玄虛:“也就朕會慣著你。”
    不過如今夜已深,他的確疲乏得很,有些倦了。謝瞻閉上眼眸,他也裹緊被褥,挨著梁湘橙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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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正午,梁湘橙才從床上醒過來。
    這個時間非常符合他之前在現代的作息。
    前一段時間在韃旯,梁湘橙被暴風雪凍得沒有一天是能睡著的,如今到了大魏,他才總算睡了個懶覺。
    前來伺候梳洗的丫鬟見梁湘橙蘇醒,連忙拿了洗漱的東西進來,又想要給梁湘橙梳妝。
    “不用,這些我自己來就行。”梁湘橙屏退了那些丫鬟,“陛下呢?”
    丫鬟低頭道:“陛下今日要上早朝,寅時便離開了。”
    “行,知道了。”梁湘橙點頭,又問,“什麽時候吃飯?”
    那丫鬟一愣,像是沒想到梁湘橙睡醒了什麽也沒幹,立刻就要吃。她斟酌片刻,道:“娘娘若是餓了,奴婢立刻服侍娘娘用午膳。”
    “嗯。吩咐小廚房多做些菜,一會兒陛下要來。”
    丫鬟隨即退下了。
    梁湘橙趁著這段時間出去,把鳳儀宮內大大小小的地方都看了一遍,因沒看到什麽凶獸,便又惋惜地走了回去。
    肆兔已經換好婢女服飾,在門外等候。
    梁湘橙看了他一眼,同他一起進了屋裏。
    “今日陛下給首鼠封了官。”肆兔低頭道,“現如今隻是混到了禮部裏麵,是個七品的小官。但據說朝堂上有人反對,甚是不滿。”
    “韃旯的將軍在魏國做文官,他們當然有意見了。不用管。”梁湘橙本來也沒看上首鼠的武力值,他隻是看上了他的輸出值。
    有他在朝堂上辯論,估計能幫謝瞻省不少事。
    “公主,他都當官了,那屬下……”肆兔欲言又止。
    “你放心,一步一步來。現如今你隻是我的陪嫁丫鬟,等首鼠那邊解決了,我再找機會把你塞進軍隊。”梁湘橙開口道,“你的武功,可千萬別荒廢了。”
    肆兔聞言兩眼冒精光,他忙跪地謝恩道:“多謝公主,屬下必當為公主效犬馬之勞!”
    “也記得謝謝陛下。”梁湘橙讓肆兔起身,他抬眸看向門外,隻聽到外麵太監的傳話聲,想必是謝瞻回來了。
    梁湘橙整理好衣衫,也朝外麵行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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