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小畫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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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言綏額前黑發淩亂,仿若飽受蹂躪一般垂在麵上。那張瘦削的小臉慘白,連嘴唇都是透明的,凸顯出他眼下吊著青紫猙獰,金瞳都露出難言的陰和沉。
    瑟蘭提斯花了點力氣才製服他,雄蟲在體力上天生不是雌蟲的對手,更何況瑟蘭提斯還是軍雌。
    然而他壓住程言綏的右側肩膀,待見到雄蟲完全赤裸的胸口時頓時身體僵住。
    程言綏上半身都是赤裸的,隻有之前手上的地方裹了一圈醫用紗布,卻也不厚重。瑟蘭提斯感受到他身體的異常,銀眸往下看去。
    腰、胯骨、大腿、膝蓋……還有裹在上麵的那層單薄又白淨的皮膚,瑟蘭提斯一眼看到了底。
    這隻雄蟲竟然什麽也沒穿!
    瑟蘭提斯立刻移開目光:“喬克奈,你什麽意思?”
    “哈……”程言綏被他壓在樓梯的上半段,和二樓還有幾步的距離,他突然悶笑起來,當著瑟蘭提斯的麵將手掌攤開。
    那枚小鑽戒在他手中,和之前一樣閃爍彩光。
    瑟蘭提斯:“……”
    果然還是他偷的。
    “猜猜是不是你的?”程言綏彎起眼眸,他瞳內的笑意淺淡,突然毫無預兆地將鑽戒從樓梯上扔了下去。
    瑟蘭提斯視線有片刻的轉移,他手上力道微鬆,頓時被程言綏抓住機會,屈膝頂到了他的小腹處。
    “……喬克奈!”
    這隻雄蟲看著瘦弱沒幾兩肉,但全身的骨頭堅硬銳利得很。瑟蘭提斯被他頂到脆弱處,頓時悶哼一聲,扣住他肩膀的手掌鬆開。
    程言綏頓時從樓梯上爬起,他正欲跑回自己房間,沒想到身後一聲轟鳴,他整隻蟲瞬間被陰影籠罩。
    瑟蘭提斯巨大且純白的翅翼大張,他臉色冷酷似修羅,又單手拽住程言綏的腳腕,將他從樓上的地板處往回拖。
    “撲通”一聲,程言綏又跌到了樓梯處。
    他扯唇笑了笑:“繆斯……長翅膀的繆斯……”
    他說話時麵色都是柔和的,毫無暴怒之態。瑟蘭提斯盯著他,卻見程言綏就著瑟蘭提斯往下拖的力道,突然對著他的臉就是一腳。
    瑟蘭提斯早有防備,這隻雄蟲歪點子太多,他見狀用力攥住了程言綏的腳踝:“閣下,我想您應該向我解釋一下您如今的所作所為。”
    “……解釋?我是雄蟲,也需要解釋嗎?”程言綏雙手撐著坐在樓梯上,聲音輕飄飄的,“你在傷害我。”
    “閣下,您也在傷害我。”瑟蘭提斯見他身體歪歪地不知道想往什麽地方動,把他又往自己身邊拖了些距離,“您用來攻擊我的武器,現在還在我手上。”
    程言綏朝他歪了下腦袋。
    他如今被瑟蘭提斯抓住一隻腳踝,腿抬著,姿勢未免不太雅觀。
    瑟蘭提斯還在試圖將他往身前帶,程言綏盯著他張開的翅翼看了幾秒,突然道:“你的翅膀,上麵有蜘蛛網。”
    瑟蘭提斯身體僵住。
    他的翅翼純白,巨大。但上麵卻覆蓋著一層層深紅發黑的裂痕,這不是什麽特殊的胎記或條紋,而是他在雄保會受刑時,被澤西一次次擰碎又重生的骨頭。
    縱使如今瑟蘭提斯已經能夠再次飛翔,但他仍舊推掉了所有需要翅翼作戰的工作,堅持每日循規蹈矩地駕駛飛行器工作。
    他小心翼翼地護著自己的傷疤,不讓它被任何蟲看見。但今天……他竟然在程言綏麵前張開了自己的翅翼。
    他如此醜陋的翅翼。
    瑟蘭提斯攥住程言綏的力道驟然收緊,他有些難堪地盯著程言綏,甚至在心底滋生了幾分怨恨。
    ……他沒想到喬克奈會拿這些傷口來羞辱他。
    這簡直比之前的勒索還要讓他難以忍受,也更痛苦。
    “閣下,您想說什麽?”瑟蘭提斯表情如故,他不明意味地用指腹緩緩摩挲著程言綏的腳踝,裏麵的威脅意味甚濃。
    這隻雄蟲說話很不好聽。
    不……他嘴裏就沒有說出過好聽的話。
    瑟蘭提斯眸中陰暗,慢慢擰眉——他或許該給他一個教訓。
    讓他不再這麽惡劣……
    瑟蘭提斯正胡亂想著,低眸便見程言綏朝他彎起身體湊近。
    他繃緊了身體:“閣下,我奉勸你不要……”
    “你給我當模特,我就不把你做成標本。”程言綏低聲說著,用手指碰了碰瑟蘭提斯的翅翼處的裂痕。
    感受到那裏傳遞過來的森寒和銳氣,程言綏眯起眼眸,感歎出聲:“怎麽樣?”
    瑟蘭提斯愣住。雄蟲的掌心溫熱,貼到他遍布裂痕的骨翼之處,詭異地帶起陣陣戰栗。
    ……竟然沒有嘲諷他。
    “模特?”瑟蘭提斯將翅翼往後收縮,沒讓程言綏繼續觸碰,他板著臉道,“閣下,您覺得我和您現在這樣,適合談這些嗎?”
    “不適合。”程言綏繼續靠在樓梯處,沉吟了兩聲,“所以我讓小機械蟲都拍下來了。你今晚是怎麽對的我……我都有記錄。”
    瑟蘭提斯臉色一沉,他轉眸看向樓下,果見那小機械蟲正站在燈控開關處,將用以監測的設備對準了他們所在的方向。
    “喬克奈……”瑟蘭提斯掌中力道漸重。
    “鬆手,繆斯,你弄疼我了。”程言綏微不可察地蹙了下眉。
    瑟蘭提斯心裏鬱氣堆積,但眼見著麵前的這隻雄蟲疼得眼眶泛紅,又下意識鬆開了手:“閣下,您總是這樣,永遠隻會這一招。”
    “姑且當做稱讚了。”程言綏捏了捏自己酸痛的腳踝,起身站了起來,“和我走吧,繆斯,我會把你畫成世界上最棒的美人。”
    瑟蘭提斯:“……”
    他看著程言綏赤裸的身軀,道:“閣下,您應該把衣服穿上。”
    “錢財衣物都乃身外之物,沒有獲得的必要,反正死了,也不帶走。”程言綏拾起地上的顏料,徑直走進自己的房間,“嗯……這也是人生哲理。”
    瑟蘭提斯:“……”
    他不知道程言綏嘟嘟囔囔在說些什麽,但見他走路東倒西歪,看著就不正常,便也快步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