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庭的空氣仿佛凝固了。
    葉辰站在原告席上，背脊挺得筆直，深灰色的西裝襯得他越發沉穩銳利。肖清雪坐在旁聽席第一排，雙手緊握放在膝蓋上，指甲幾乎要掐進肉裏。今天她特意穿了件淡藍色的職業套裝，頭發規整地盤起，看起來比平時成熟許多，但那雙亮晶晶的眼睛還是暴露了她此刻的緊張與期待。
    “現在宣判。“法官敲下法槌的聲音在寂靜的法庭裏格外清脆。
    “本院審理查明，被告青山村村民委員會及325名村民，於2023年9月15日哄搶原告鮮豐冷鏈公司運輸的進口牛排30噸，價值人民幣28萬元...事實清楚，證據確鑿...“
    肖清雪的心跳快得像要蹦出胸口。她偷偷瞄了一眼被告席，王富貴麵如死灰，幾個村民代表低著頭，而更多的村民擠在旁聽席上，表情複雜。
    “判決如下：一、被告青山村村民委員會及325名村民連帶賠償原告鮮豐冷鏈公司經濟損失25萬元；二、責令被告青山村村民委員會在村內建立"法治文化廣場"，開展為期一年的普法教育活動...“
    法官的聲音還在繼續，但肖清雪的耳朵已經嗡嗡作響。贏了！他們真的贏了！她激動地看向葉辰，卻發現他依然麵無表情，隻是微微點頭，仿佛一切都在預料之中。
    直到走出法庭，肖清雪才終於忍不住歡呼起來：“我們贏了！葉律師！我們真的贏了！“
    葉辰的嘴角微微上揚：“嗯。“
    就這簡簡單單的一個字，讓肖清雪的心像灌了蜜一樣甜。她手舞足蹈地比劃著：“那個"法治文化廣場"的主意太棒了！還有連帶賠償...天啊！這絕對是裏程碑式的判決！“
    記者們像潮水一樣湧來，閃光燈晃得人睜不開眼。葉辰護著肖清雪快速穿過人群，直到上了車才鬆了口氣。
    “葉律師，說兩句吧！“
    “肖總，這次勝訴有什麽感想？“
    “集體訴訟會成為未來趨勢嗎？“
    肖清雪按下車窗，剛想說話，葉辰一個眼神就讓她乖乖閉上了嘴。直到車子駛離法院，她才小聲嘀咕：“就說一句嘛...“
    “回律所再說。“葉辰的聲音不容置疑，但眼神已經柔和了許多。
    律所裏，團隊成員早已準備好了簡單的慶祝派對。氣球、彩帶和一個寫著“正義必勝“的蛋糕，雖然簡陋，但氣氛熱烈。小王舉著手機直播：“家人們！我們勝訴了！現在請葉律師說兩句！“
    葉辰不太習慣這種場合，但還是簡短地表達了感謝。輪到肖清雪發言時，她卻滔滔不絕地講起了辦案過程中的趣事，把大家都逗笑了。
    “...最搞笑的是拍"文明撿拾"視頻那次，葉律師頂著一頭亮片念台詞...“肖清雪正說得起勁，突然意識到說漏嘴，趕緊捂住嘴巴。
    葉辰眯起眼睛：“肖總。“
    “我、我馬上刪掉那段！“肖清雪手忙腳亂地掏出手機，結果不小心點開了相冊，裏麵全是葉辰的視頻截圖——尤其是那張亮片頭的，還被設置成了屏保。
    會議室瞬間安靜下來。肖清雪的臉“唰“地紅到了耳根，手忙腳亂地鎖上屏幕：“這、這是...研究視頻效果！對！分析傳播數據！“
    葉辰的耳尖微微泛紅，但他很快調整好表情，若無其事地切起了蛋糕：“大家辛苦了。“
    這個尷尬的小插曲很快被歡樂的氣氛掩蓋。肖清雪躲在角落小口啜飲果汁，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她沒注意到葉辰時不時瞥向她的目光，帶著幾分若有所思。
    派對結束後，葉辰叫住了準備溜走的肖清雪：“肖總，留一下。“
    肖清雪像隻受驚的兔子，僵在原地：“葉、葉律師...“
    “關於賠償金的處理，“葉辰的語氣出奇地平靜，“我有個想法。“
    肖清雪眨了眨眼，沒想到葉辰是要談工作。她鬆了口氣，又莫名有些失落：“哦...好的。“
    兩人在葉辰的辦公室裏討論起來。夕陽的餘暉透過窗戶灑在桌麵上，為嚴肅的法律文件鍍上一層溫暖的金色。
    “我想把賠償金轉為"公路法治基金"。“葉辰推了推眼鏡，“專門用於普法宣傳和突發事件法律援助。“
    肖清雪眼前一亮：“太棒了！可以在事發地設個警示牌，提醒大家遵紀守法！“
    “嗯。“葉辰點頭，“還有...“
    “還有普法宣傳冊！“肖清雪興奮地接話，“和學校的法治課！哦對了！還可以做個app！“
    葉辰看著她神采飛揚的樣子，不自覺地柔和了表情：“...你負責設計警示牌。“
    “真的嗎？“肖清雪驚喜地瞪大眼睛，“我可以畫個漫畫版的嗎？更親民那種！“
    “隨你。“葉辰淡淡地說，卻在心裏想象著這個迷糊女孩會設計出什麽稀奇古怪的東西。
    肖清雪開心地在筆記本上畫起了草圖，時不時咬著筆頭思考。葉辰看著她專注的側臉，突然發現她的睫毛其實很長，在燈光下投下一小片陰影，隨著她眨眼的動作一閃一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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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律師？“肖清雪突然抬頭，正好對上葉辰的目光。
    “...怎麽了？“葉辰若無其事地移開視線。
    “你覺得這個形象怎麽樣？“肖清雪獻寶似的舉起草圖——一個q版的小法官，手裏舉著“遵紀守法“的牌子。
    葉辰挑眉：“...還行。“
    “那就這麽定了！“肖清雪歡呼一聲，突然想起什麽，“對了，村民那邊...真的都要賠錢嗎？“
    葉辰的表情微微柔和：“根據家庭情況分期支付。特別困難的可以用社區服務抵扣。“
    肖清雪的眼睛亮了起來：“葉律師...你真好。“
    這句話說得太真誠，讓葉辰一時不知如何回應。他輕咳一聲，轉移話題：“你...那個亮片視頻，點擊量多少了？“
    “三百多萬！“肖清雪立刻滿血複活，“還有好多網友做成了表情包！你看這個...“她掏出手機，屏幕上是一個動圖：葉辰頂著一頭亮片，麵無表情地念著台詞，配文“當我被迫營業時“。
    葉辰無奈地搖頭，卻發現自己竟然在笑。這個女孩總是能用最出人意料的方式，給嚴肅的法律工作帶來一絲...生機。
    “葉律師...“肖清雪突然小聲開口。
    “嗯？“
    “這個案子結束後...我請你吃飯吧？就當慶祝...“她的聲音越來越小，臉頰微微泛紅。
    葉辰的手指在文件上頓了一下：“...好。“
    就這簡簡單單的一個字，讓肖清雪的心像氣球一樣飄了起來。她抿著嘴偷笑，眼睛彎成了月牙。
    三天後，青山村路口豎起了一塊嶄新的警示牌。q版小法官的形象可愛又不失威嚴，下麵寫著“文明守法，共建和諧“八個大字。最不起眼的角落裏，畫著一隻小小的蜜蜂——那是肖清雪偷偷加的個人簽名。
    葉辰發現這個小細節時，無奈地搖了搖頭，卻用手機拍下了照片。
    更令人意外的是，律所第二天收到了一個匿名包裹。
    打開一看，是一麵錦旗，上麵繡著“法不容情“四個大字，落款是“青山村部分村民“。
    “這...“肖清雪捧著錦旗，哭笑不得，“是誇我們還是罵我們啊？“
    葉辰卻罕見地笑了：“是尊重。“
    他接過錦旗，鄭重地掛在了會議室牆上。陽光透過窗戶照在上麵，“法不容情“四個字熠熠生輝，仿佛在訴說著這個案子的全部意義。
    肖清雪看著葉辰挺拔的背影，突然覺得，能和他一起工作，真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她悄悄摸出手機，拍下了葉辰掛錦旗的背影，設置成了手機壁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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