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間的環形補光燈將葉辰的輪廓勾勒得格外清晰。他修長的手指正翻動著《食品安全法》條文，腕表在鏡頭下偶爾反射出一道冷光。
    "所以根據第一百二十四條，食品添加劑的安全性必須經過......"葉辰突然頓住，眯眼看著突然暴漲的彈幕。
    原本稀疏的討論區此刻被血紅字體的彈幕刷屏：
    【蓮華味精有毒！】
    【味精致癌實錘了！】
    【律師收黑錢洗白化學添加劑！】
    葉辰的眉梢幾不可察地跳了一下。他端起玻璃杯抿了口水，指節在桌麵輕叩兩下——這是他和運營團隊的暗號，意味著立即篩查異常賬號。
    "關於味精的主要成分穀氨酸鈉......"他剛要繼續解說，直播間門被猛地推開。
    "葉、葉辰！出事了！"肖清雪跌跌撞撞衝進來，馬尾辮散了幾縷碎發，懷裏抱著平板電腦像抱著救命稻草。她今天穿了件印著卡通貓咪的衛衣，右臉頰還粘著片薯片碎屑。
    彈幕瞬間轉向：
    【啊啊啊肖總可愛！】
    【臉上有薯片hhh】
    【老婆別急慢慢說！】
    葉辰歎了口氣，伸手摘掉她臉上的薯片碎屑："肖總，直播呢。"
    "啊？哦！"肖清雪這才想起什麽似的，手忙腳亂地整理頭發，卻把平板懟到鏡頭前，"你看這個！剛在朋友圈刷到的！"
    屏幕上正在播放一段製作精良的科普視頻。穿白大褂的"李維教授"站在實驗室裏，背後是閃閃發光的"國家食品安全研究中心"金字招牌。他戴著金絲眼鏡，語氣沉痛："經過我們團隊三個月實驗證實，蓮華味精會導致細胞dna變異......"
    特寫鏡頭給到他手中的培養皿——當透明液體滴入盛有味精的器皿時，溶液立刻變成駭人的紫紅色。
    "這是國際公認的致癌物檢測反應。"李維推了推眼鏡，"為了家人健康，請改用天然鮮味寶雞精。"
    葉辰突然按下暫停鍵。畫麵定格在那瓶標著"致癌物檢測試劑"的紫色液體上。
    "肖總，"他指著試劑瓶標簽角落的小字，"你本科是化學係的，看看這個編號是不是很眼熟？"
    肖清雪湊近屏幕，鼻尖幾乎要貼上去。她身上淡淡的柑橘香氣混著薯片味道飄過來，彈幕又是一陣【as】的刷屏。
    "啊！這是btb試劑！"她突然直起身，撞到了葉辰的下巴，"對不起對不起！但這個明明是酸堿指示劑啊！"
    葉辰揉著下巴，眼底卻閃過一絲笑意。他調出全屏彈幕輸入框，當著兩萬觀眾的麵打字：【所謂"致癌檢測"實為酸堿反應，就像紫甘藍遇醋變紅。李教授用初中化學騙人，該補課了。】
    發送鍵按下的瞬間，直播間人數飆升至十萬加。
    "等等......"肖清雪突然扯他袖子，"我剛查了，這個李維根本不是國家研究中心的！"她調出官網截圖，"研究中心官網上周就發聲明辟謠過！"
    葉辰掃了眼彈幕助手的數據——87的新增觀眾帶著"味精致癌"等關鍵詞湧入。他忽然勾起嘴角，那是粉絲們熟悉的"葉律師要搞事"的表情。
    "各位，今天我們臨時加個環節。"他調整攝像頭對準肖清雪，"請肖總為大家演示初中化學實驗。"
    肖清雪瞪圓了眼睛："現、現在？"
    五分鍾後，鏡頭前的辦公桌變成了簡易實驗台。肖清雪笨手笨腳地戴著過大的一次性手套，往燒杯裏倒入礦泉水。"這是...呃...對照組？"她不確定地看向葉辰。
    彈幕笑成一片：
    【肖總太可愛了叭】
    【化學實驗苦手人設不倒】
    【葉律師別欺負老婆！】
    葉辰憋著笑遞給她一包味精："現在重複李教授的"致癌實驗"。"
    當肖清雪把btb試劑滴入味精溶液時，同樣的紫紅色如期而至。她驚訝地"哇"了一聲，差點打翻燒杯。
    "別急。"葉辰又遞來一包白色粉末，"現在試試這個。"
    "這是什麽呀？"
    "李教授推薦的鮮味寶雞精。"
    溶液再次變色的瞬間，彈幕炸了。葉辰適時放出早準備好的對比圖："左邊是李維視頻，右邊是我們直播。同樣的"致癌反應"，不知道雞精代言人李教授怎麽解釋？"
    肖清雪突然舉手："我、我還想試試可樂！"不等回應就自顧自倒了半杯可樂，滴入試劑後液體直接變黑了。
    "看來可樂是超級致癌物。"葉辰一本正經地總結，"建議李教授下次帶貨礦泉水。"
    直播間人數突破五十萬，味精平反和李維翻車同時衝上熱搜。肖清雪正想說什麽，突然盯著平板瞪大眼睛："葉辰！李維剛剛發聲明要起訴我們誹謗！"
    葉辰不慌不忙地關掉實驗器材："正好，我早就想會會這位"教授"了。"他對著鏡頭微笑，"下次直播，我們法庭見。"
    下播後，肖清雪神秘兮兮地湊過來："其實我查到李維三個月前就成了鮮味寶的首席顧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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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噓——"葉辰豎起食指抵在唇前，"讓子彈再飛一會兒。"
    肖氏律所的會議室，葉辰站在白板前，指尖夾著一支黑色馬克筆。白板上密密麻麻貼滿了李維的各種公開照片和視頻截圖，中間用紅線串聯起幾個關鍵節點。
    "這個人的背景絕對有問題。"葉辰在"國家食品安全研究中心"的金字招牌照片上畫了個大大的問號，"我托人查過了，研究中心根本沒有叫李維的研究員。"
    會議室門被輕輕推開，肖清雪探進半個腦袋，頭發亂蓬蓬的，懷裏抱著一台筆記本電腦。"葉辰！我發現了不得了的東西！"她小跑進來，差點被地毯絆倒，葉辰眼疾手快地扶住她的肩膀。
    "慢點。"葉辰聞到她身上淡淡的牛奶香氣，"你該不會又熬夜了吧？"
    肖清雪吐了吐舌頭，打開電腦屏幕："你看這個！"屏幕上顯示著一張電子邀請函——"鮮味寶雞精新品發布會，特邀首席顧問李維教授演講"。
    "首席顧問？"葉辰挑眉，"時間是在他發布"味精致癌"視頻的前一周。"
    "還有更勁爆的！"肖清雪興奮地敲擊鍵盤，調出一段視頻。畫麵中，李維正在某個私人場合舉著香檳說："其實味精那點毒性還不如食鹽，但不說嚴重點怎麽賣雞精？"
    葉辰的眼神瞬間銳利起來："這視頻哪來的？"
    "我...我混進了鮮味寶的員工群。"肖清雪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假裝是新來的實習生，他們聊天時發的。"她眨著大眼睛補充道，"我用小號加的群，叫"吃貨小雪"，頭像是我家布偶貓..."
    葉辰揉了揉太陽穴："肖總，你知道這涉嫌非法取證吧？"
    "啊？"肖清雪一臉茫然，"可是他們群公告寫著"歡迎分享工作趣事"呀..."
    葉辰正要說話，辦公室門被急促敲響。法務助理小林慌張地衝進來："葉律師！剛收到法院傳票，李維起訴我們誹謗，還申請了禁止令要求下架直播回放！"
    "動作真快。"葉辰冷笑一聲，"正好，我們也該去見見這位"李教授"了。"
    三天後，法庭上。李維穿著一身筆挺的深藍色西裝，金絲眼鏡後的目光銳利而自信。他的律師正在慷慨陳詞："我的當事人作為食品安全專家，有權對食品添加劑提出專業質疑。而被告方不僅惡意歪曲實驗，還進行人身攻擊..."
    "反對。"葉辰舉手，聲音不大卻讓全場安靜，"原告律師所稱"專業質疑"，請問是基於什麽專業資質？"
    法官看向原告席。李維的律師皺眉："我的當事人是鮮味寶公司特聘顧問，擁有..."
    "特聘顧問？"葉辰露出驚訝的表情，"可原告在訴狀中自稱"獨立第三方學者"。這兩者，哪個才是他的真實身份？"
    旁聽席傳來竊竊私語。李維的臉色變了變，他的律師急忙解釋："顧問身份不影響學術獨立性..."
    "法官大人。"葉辰轉向審判席，"鑒於原告方身份存疑，我方申請當庭播放一段視頻證據。"
    法官點頭許可。法庭的顯示屏亮起來，正是肖清雪找到的那段私人視頻。李維的聲音清晰地回蕩在法庭裏："其實味精那點毒性還不如食鹽..."
    "這是斷章取義！"李維猛地站起來，"這是私下閑聊的玩笑話！"
    "玩笑？"葉辰走到李維麵前，突然俯身輕聲問，"李教授這麽了解致癌物，想必實驗室常備雞精培養皿？"
    李維的瞳孔驟然收縮，嘴唇顫抖了幾下卻說不出話。他的律師急忙抗議："被告律師在誘導性提問！"
    葉辰攤手："我隻是好奇，一個聲稱味精致癌的專家，為什麽私下承認它比食鹽還安全？"他轉向法官，"這不得不讓人懷疑，原告的所謂"科研結論"，是否與商業利益有關。"
    法官皺眉看向李維："原告需要解釋這段視頻。"
    就在這時，肖清雪突然"啊"了一聲，手忙腳亂地去撿掉在地上的文件袋。幾張照片滑出來——是李維在鮮味寶新品發布會上與高管舉杯慶祝的合影，背景橫幅上清晰地寫著"熱烈歡迎首席顧問李維教授"。
    "對不起對不起！"肖清雪紅著臉道歉，卻"不小心"把照片踢到了法官席下方。法警幫忙撿起，法官看著照片，眉頭越皺越緊。
    "原告，"法官沉聲問，"這就是你聲稱的"獨立第三方"身份？"
    李維的臉色由紅轉白，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他的律師團開始交頭接耳，氣氛變得微妙起來。
    葉辰乘勝追擊："法官大人，鑒於原告方明顯存在虛假陳述，我方申請對其所有"科研結論"進行司法鑒定，並調查其與鮮味寶公司的資金往來。"
    法官敲響法槌："批準申請。休庭十五分鍾。"
    退庭時，葉辰故意從李維身邊經過，低聲說："對了，你們公司那個實習生群，群主好像叫"吃貨小雪"？"
    李維猛地轉頭，卻見葉辰已經走遠，隻剩下肖清雪站在走廊盡頭，正"笨手笨腳"地試圖把一堆文件塞進包裏，結果又"不小心"掉出一張鮮味寶內部會議紀要——上麵清楚地記錄著"營銷預算：抹黑味精專項500萬"。
    "哎呀！"肖清雪手忙腳亂地撿文件，抬頭對上李維震驚的目光，露出一個人畜無害的微笑，"李教授好！我是您的粉絲呢！"
    李維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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