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院門口人聲鼎沸，長槍短炮的記者和舉著標語的網紅粉絲將入口圍得水泄不通。
    葉辰的黑色轎車緩緩駛入專用通道時，一塊寫著"為偷拍狂辯護的律師滾出法律界"的牌子猛地拍在車窗上，發出"砰"的一聲悶響。
    "看來今天的陪審團篩選結果不樂觀啊。"肖清雪整理著文件袋，透過車窗掃視著人群。
    葉辰整了整領帶，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李律師很會選人，十二個陪審員裏有六個是二十出頭的年輕女性，社交媒體上全是薔薇的粉絲。"他拿起公文包，"走吧，讓她們見識下什麽叫真正的法律。"
    法庭內燈光通明，空氣裏彌漫著緊張的氣息。張明坐在被告席上，臉色蒼白，手指不停地絞著衣角。林雯坐在旁聽席第一排，懷裏摟著他們七歲的女兒小雨。小女孩睜著懵懂的大眼睛，不明白為什麽這麽多人都在用可怕的眼神看著爸爸。
    "全體起立！"法警洪亮的聲音響起。
    審判長是位年近六十的女性，銀灰色的頭發梳得一絲不苟，鏡片後的眼睛銳利如鷹。她環視法庭，目光在滿座的旁聽席上停留片刻，輕輕敲下法槌"現在開庭。"
    李明德率先起身，西裝筆挺地走到法庭中央。他先向審判長鞠躬，然後轉向陪審團，露出一個溫和的微笑"各位陪審員，今天我們聚集在這裏，是為了討論一個關乎每位女性安全的重要議題。"
    他按下遙控器，投影幕布上顯示出薔薇視頻的截圖"我的當事人，一位擁有百萬粉絲的正能量博主，在公共場所勇敢製止了一起偷拍事件。而對方，不僅拒絕道歉，還反過來指控我的當事人誹謗。"
    李明德的聲音逐漸提高"在這個女性安全備受關注的時代，我們要傳遞什麽樣的信號？難道要讓見義勇為者寒心嗎？"他停頓一下，目光掃過陪審團，"女性安全不容妥協，在這個問題上，寧可錯怪，不可放過！"
    旁聽席上爆發出一陣掌聲，幾個年輕女陪審員交換著讚同的眼神。張明的頭垂得更低了，林雯緊緊摟著女兒，眼淚在眼眶裏打轉。
    審判長皺眉敲槌"肅靜！"
    葉辰不緊不慢地站起身，深灰色的西裝襯得他身形挺拔。他沒有立即走向中央，而是先走到張明身邊，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才緩步上前。
    "審判長，各位陪審員。"葉辰的聲音不大，卻充滿力量，"我的委托人張明先生，一個普通的公司職員，結婚八年從未有過任何不良記錄。而今天，他的人生因為一段被惡意剪輯的視頻徹底崩塌。"
    他調出商場監控畫麵"這是事發當時的完整錄像，可以清楚地看到，張先生隻是在撿拾掉落的文件，與薔薇女士保持著安全距離，根本不存在所謂的"偷拍"行為。"
    李明德立即起身反對"審判長，這段錄像的獲取途徑存疑，而且無法證明就是事發當時的畫麵。"
    葉辰早有準備"錄像上有商場監控係統自動生成的時間戳，安保主管也願意出庭作證。"他轉向陪審團，"而更關鍵的是，薔薇女士發布的視頻中，刻意剪掉了張先生撿文件的畫麵，隻保留了他彎腰的鏡頭，通過剪輯製造假象。"
    一個年輕的女陪審員忍不住插話"但薔薇為什麽要這麽做？她沒有理由冤枉一個陌生人啊！"
    葉辰等的就是這個。他緩步走向陪審席，聲音低沉"為什麽？因為流量。"他按下遙控器，屏幕上顯示出薔薇賬號的數據分析，"在發布"擒獲偷拍狂"視頻前，她的粉絲增長已經停滯三個月。而這個視頻發布後，24小時內漲粉二十萬，廣告報價翻了三倍。"
    法庭內一片嘩然。李明德急忙起身"審判長，這是毫無根據的臆測！我的當事人一直致力於傳播正能量！"
    審判長抬手示意安靜"葉律師，請繼續你的陳述。"
    葉辰點點頭，突然話鋒一轉"在討論證據之前，我想請大家先聽一段錄音。"他從口袋裏拿出一個小型錄音筆，輕輕按下播放鍵。
    法庭的音響裏傳出一個稚嫩的童聲"爸爸說，女孩子要保護好自己但是，但是也不能隨便冤枉別人"錄音裏的小女孩聲音哽咽，"爸爸教我不能欺負女生為什麽她們要欺負爸爸"
    旁聽席上的林雯再也忍不住，將臉埋進雙手啜泣起來。小小的雨兒茫然地看著媽媽，又看向被告席上的爸爸，突然掙脫媽媽的手，跌跌撞撞地跑向張明"爸爸！"
    法警想要阻攔，審判長微微搖頭。張明一把抱住女兒，這個被網絡暴力折磨得幾乎崩潰的男人終於忍不住痛哭出聲。法庭陷入死一般的寂靜，連剛才最激動的薔薇粉絲都沉默了。
    李明德的臉色變得難看，他猛地站起來"審判長，這段錄音與本案無關，純粹是情感綁架！"
    葉辰平靜地看著審判長"這段錄音展示了網絡暴力對一個普通家庭的毀滅性打擊。我的委托人不僅失去了工作，還險些失去生命。"他轉向陪審團，"各位，我們今天的判決不僅關乎一個人的清白，更關乎這個社會是選擇理性與公正，還是被情緒和流量所驅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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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審判長沉思片刻，敲槌宣布"休庭二十分鍾。陪審團可以開始初步討論。"
    走出法庭時，葉辰被記者團團圍住。"葉律師，有人說您是在為偷拍行為開脫，您怎麽看？"一個記者咄咄逼人地問道。
    葉辰停下腳步，眼神銳利"如果一個普通人可以因為一段剪輯過的視頻就社會性死亡，那麽明天，在場的每一個人都可能成為下一個張明。"他掃視著記者們，"當你們忙著追逐熱點時，有沒有想過，你們可能正在參與一場謀殺？"
    記者群中一陣騷動，有人羞愧地低下頭。肖清雪輕輕拉了拉葉辰的袖子，低聲道"李律師在打電話，看起來很著急。"
    葉辰順著她的視線看去，李明德正躲在走廊角落，對著手機快速地說著什麽，臉色異常凝重。注意到葉辰的目光，他匆忙掛斷電話，表情很快恢複了職業性的平靜，但眼中閃過一絲慌亂。
    "有意思，"葉辰輕聲說，"看來我們的李律師接到了一些不太好的消息。"
    回到法庭後，審判長宣布繼續審理。就在葉辰準備進行下一步陳述時，法庭的大門突然被推開，一個戴著口罩和鴨舌帽的年輕女子匆匆走進來，在李明德耳邊低語幾句。李明德的表情瞬間變得僵硬。
    葉辰和肖清雪交換了一個疑惑的眼神。就在這時，葉辰的手機震動了一下。他悄悄看了一眼，是律所助理發來的消息"緊急！薔薇的剪輯師剛剛聯係了我們，說有重要證據！"
    肖清雪注意到葉辰表情的微妙變化，湊近低聲問"怎麽了？"
    葉辰將手機屏幕轉向她，嘴角勾起一抹幾不可見的弧度"看來，我們的下一張牌比預想的來得更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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