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庭內的空氣仿佛凝固了。葉辰手中那個紅色文件夾在燈光下顯得格外刺眼，像一團即將爆發的火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修長的手指上——那手指正輕輕摩挲著文件夾邊緣，像是在醞釀一場風暴。
    "原告律師，"葉辰的聲音突然變得異常平靜，"貴公司是否認為國徽圖案也屬於你們的版權範圍？"
    這個問題如同一枚炸彈投入平靜的湖麵。趙明猛地抬頭，臉色瞬間變得慘白。鄭燁的金絲眼鏡滑到了鼻尖，他手忙腳亂地去扶，差點碰翻麵前的水杯。
    "什什麽國徽？"趙明的聲音尖細得不自然，"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麽！"
    葉辰沒有立即回答。他緩步走向法庭中間的投影區，步履沉穩得像是在丈量什麽。肖清雪注意到他的皮鞋在大理石地麵上沒有發出一點聲音——這是他在關鍵時刻特有的控製力。
    "法官大人，"葉辰將紅色文件夾放在講台上，"這是我方第38號證據，經過公證處保全的視覺華夏網站截圖。"他打開文件夾，取出一張打印紙，"拍攝時間是今天上午8點27分，也就是開庭前兩小時。"
    投影儀亮起，法庭大屏幕上赫然顯示著視覺華夏官方網站的頁麵。搜索欄裏輸入著"國徽"二字，下方是十幾張不同角度的國徽圖片，每張都清晰標注著"版權歸屬視覺華夏"，下載按鈕旁明碼標價商業用途5000元張。
    法庭瞬間炸開了鍋。旁聽席上的記者們幾乎同時跳了起來，相機快門聲像暴雨般響起。周法官連敲三次法槌都無法平息騷動。直播彈幕直接爆炸
    【臥槽！國徽都敢標版權？！】
    【剛去網站看了，真的還在！】
    【這特麽是要上天啊！】
    "肅靜！肅靜！"周法官的聲音罕見地提高了八度，法袍下的胸口劇烈起伏。等法庭稍微安靜些，他轉向葉辰"被告律師，這些圖片現在還在視覺華夏網站上嗎？"
    葉辰看了眼手表"截至此刻——上午10點43分，依然在線。"他操作電腦，當庭打開視覺華夏官網，現場搜索"國徽"，結果與證據完全一致。
    趙明像被雷擊中般僵在原地，嘴唇顫抖著卻說不出一個字。鄭燁猛地站起來，老臉漲得通紅"法官大人，這這顯然是技術失誤！我司從未主張對國徽擁有版權！"
    "技術失誤？"葉辰冷笑一聲，切換幻燈片，"那這些呢？"屏幕上出現更多搜索結果——國旗、天安門、人民大會堂全部標著視覺華夏的版權聲明和價格標簽。
    "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國旗法》第十八條和《國徽法》第十條，"葉辰的聲音像淬了冰的刀，"國旗、國徽及其圖案不得用於商標和商業廣告，更不得聲稱擁有版權。"他停頓了一下，"而視覺華夏不僅違規商用，還敢標價出售，這是對國家象征的嚴重褻瀆！"
    最後一句話像驚雷般在法庭炸響。旁聽席上那位白發蒼蒼的老記者突然站起來，聲音顫抖"無恥！"法警還沒來得及製止，整個旁聽席已經沸騰，憤怒的聲浪幾乎掀翻屋頂。
    周法官麵色鐵青，法槌敲擊聲淹沒在喧囂中。直播觀看人數在這一刻突破千萬，視覺華夏賣國徽的話題以火箭速度衝上熱搜榜首，後麵跟著一個血紅的"爆"字。
    肖清雪悄悄看了眼手機——微博上已經有人發起"視覺華夏滾出華夏"的超話，官微評論區被憤怒的網友攻陷。各大官媒開始陸續發聲，共青團中間的微博直接發問"誰給你的膽子？"
    趙明突然像抓住救命稻草般喊道"這些圖片是攝影師拍攝的！我們擁有的是攝影作品的版權，不是國徽本身！"
    "是嗎？"葉辰早有準備，調出一張圖片詳情頁，"這張所謂的"攝影作品"，是從國家標準出版社出版的《中華人民共和國國徽》手冊上直接掃描的，連頁碼水印都沒去掉。"他轉向法官，"更重要的是，視覺華夏在版權聲明中明確寫著"包括圖案設計版權"，這已經超出了攝影作品範疇。"
    鄭燁突然搶過話筒"法官大人，這些與本案無關！我們今天審理的是雪山照片侵權案！"
    "不，這恰恰證明了視覺華夏的商業模式本質。"葉辰的聲音突然提高，在法庭穹頂下回蕩，"他們係統性地將本應屬於全民所有的國家象征、文化遺產甚至政府公開文件據為己有，再通過釣魚式維權牟取暴利！"
    他說完這句話，法庭突然安靜下來。那種安靜帶著毛骨悚然的壓迫感，連呼吸聲都清晰可聞。周法官的鋼筆懸在記事本上方，一滴墨水悄然暈開。
    葉辰趁機放出最後一擊"更諷刺的是"他操作電腦，調出視覺華夏的企業標誌——一個圓形徽標，外圍是麥穗，中間是抽象的眼睛圖案，"貴司的lo，明顯使用了國徽的設計元素。《國徽法》第十三條明確規定，國徽及其圖案不得用於商標和商業標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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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指控如同一記重拳。趙明癱坐在椅子上，領帶鬆散，西裝皺得像抹布。鄭燁徒勞地翻著法律條文，枯瘦的手指在紙頁間顫抖。
    法庭後方突然傳來一陣騷動。一個穿著行政夾克的中年男子匆匆走進來，在趙明耳邊低語幾句。趙明的臉色瞬間從慘白變成死灰，額頭上的汗珠在燈光下閃閃發亮。
    肖清雪敏銳地捕捉到這一幕，迅速在平板上搜索。幾秒鍾後，她輕輕碰了碰葉辰的手臂，屏幕上顯示最新消息《網信辦約談視覺華夏，責令全麵整改》。
    葉辰微不可察地點點頭。他知道，這場戰役已經贏了八成。
    "法官大人，"鄭燁做著最後的掙紮，"即使我司在國徽圖片處理上存在瑕疵，也不能改變被告侵權的事實"
    周法官突然打斷他"原告律師，本庭注意到一個關鍵問題。"他的聲音低沉而威嚴，"如果貴公司可以公然將國家象征標價出售，那麽你們主張的"版權保護"，到底是在保護什麽？"
    這個問題像一柄利劍直刺要害。鄭燁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法庭再次陷入詭異的寂靜，隻有空調出風的嗡嗡聲在回蕩。
    葉辰看了眼手機——微博熱搜前十條中有六條與本案相關。最引人注目的是央視新聞剛發布的快訊《全國掃黃打非辦將對視覺華夏立案調查》。
    "法官大人，"葉辰適時打破沉默，"鑒於出現新情況，我方請求休庭，以便補充提交相關證據。"
    周法官深深看了葉辰一眼，目光中包含著複雜的情緒"本庭宣布休庭一小時。雙方請利用這段時間"他頓了頓，意味深長地看了眼原告席，"認真考慮自己的立場。"
    休庭鈴響起，法庭瞬間變成沸騰的海洋。記者們不顧法警阻攔衝向葉辰，長槍短炮將他團團圍住。
    "葉律師！您早就知道國徽的事嗎？"
    "這是否構成刑事犯罪？"
    "視覺華夏會麵臨什麽後果？"
    葉辰隻是微微一笑，目光越過人群看向窗外。陽光正好，照在法院門前的國旗上，那鮮紅的旗幟在藍天下獵獵作響。
    "各位，"他輕聲說，"有些底線，是任何企業都不該觸碰的。"
    肖清雪悄悄拉了下他的袖口，遞過手機。屏幕上顯示視覺華夏官網已經無法訪問，跳轉到一個簡短的公告"網站緊急維護中"
    "不，他們下架得太晚了。"葉辰搖搖頭，聲音低得隻有肖清雪能聽見，"全網截圖已經傳遍，這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走廊盡頭，趙明正在電話裏低聲下氣地解釋什麽，而那位行政夾克男子已經不見蹤影。鄭燁獨自坐在長椅上，老態龍鍾地摘下了金絲眼鏡，用手帕慢慢擦拭。
    "你知道最諷刺的是什麽嗎？"肖清雪突然問，"視覺華夏真正的犯罪不是侵權，而是背叛了"視覺華夏"這個名字本身。"
    葉辰望向窗外飄揚的國旗，輕聲道"有些錯誤，注定無法用錢擺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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