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衫大開，心口處被放上像膏藥的東西，從那塊地方往外延伸，密密麻麻的銀針紮在她的身上。
    陳昭不忍看下去，也本著男女有別的信念，快速掃了一眼便收回目光，跨進門檻繞過顧凝思走向正對門椅子上同樣側過頭閉著眼睛的人。
    墨璿聽見細微的響動，始終未放下戒備心的他迅速睜開了眼睛，又在看見來人時快速化作溫柔的水，裹挾著自責向陳昭一並展示出來。
    看見他那同樣蒼白無比的臉，陳昭忍不住蹙眉，走過去按上他放在桌上的手，無聲的詢問這是怎麽回事？
    原本他和顧凝思還在邊看電視邊處理著晚餐要用的菜品，開始兩人的情緒都還好，直到李六突然跑來敲門。顧凝思起身去開了門，陳昭還沒來的及走過去，就看見顧凝思一下子衝出門去，模樣全然不是平時貼在宋局長身邊的嬌柔狀態。
    他沒弄清情況，隻得一把揪住也要同去的李六，在威逼利誘下才得知宋曉洋受傷的事情。弄清楚情況的他也跟著跑了過去，速度不慢，但還是趕在顧凝思後麵才到達房間。
    “……”墨璿沉沉的看著他，張著口似乎想說什麽，又在看了一眼端坐的顧凝思後從而垂下了頭。陳昭順著他的目光回頭看了一眼，心中大致有了一點點猜想，沒有追問，隻是將手掌放在墨璿的頭上摩挲幾下，拿了把椅子在他旁邊坐著。
    所有人的目光都盯著房間裏唯一走動著的人。
    木淵這時候就算眼瞎，也能憑借狐妖的感知力知道其他的行為，被這麽多人盯著，木淵也有點無力。
    以前也不是沒有經曆過這種事情，怎麽就感覺這次的環境這麽嚴峻呢？
    “木醫生！”一看見木淵取下最後的一針，顧凝思第一個衝到他麵前，先是看了一眼床上的人，隨後小心翼翼的詢問著他：“……她怎麽樣了？”
    木淵被顧凝思布滿急切的猩紅眼尾給嚇住，腳掌往後退了一步才鎮定下來。他沒有馬上回答，而先是嗔怪了一眼對麵椅子上休息的墨璿，隨後才摸著胡子解釋。
    “沒有生命危險。”
    聽到最想聽的話，顧凝思再也忍不住情緒，一手捂著嘴，另一隻手撐著桌子，小聲嗚咽了起來。滴滴熱淚順著她的臉頰滑下，依然顫栗著的薄肩此時倒能看出幾分鬆口氣的態度。
    這副狀態看著木淵麵色有些為難，他還有些話沒說完呢。
    “木醫生，您是還想說什麽嗎？”守在墨璿旁邊的陳昭臉上同樣是鬆口氣的狀態，不過他注意到木淵看向顧凝思的表情，擅自替顧凝思問出口來。
    “？？！”低頭默默流淚的顧凝思，這時也抬起頭來，看見木淵臉上的糾結之色，一顆心又提了起來。
    “雖然沒有生命危險，但傷到的部位畢竟還是重要位置，在我來之前的救治不是壞事，但有一點……救治過頭了。”木淵沒把詳細的講出來，隻是一直聽著的墨璿卻一下僵了身子。
    “木醫生……您這是什麽意思？”顧凝思聽的雲裏霧裏的，不知道木淵講的到底是好是壞？
    “意思就是，她現在體內異物過多，堵塞了她的經脈五感，現在的她完全沒有意識，也就是所謂的植物人。”
    “異物過多，不能取出來嗎？”顧凝思強撐著身子站立，聲線顫抖的問著。
    木淵歎了口氣，要是真能取出來就好了，也不怪墨璿出手太猛，這突發的事件行事慌張不好把握分寸也是正常的。
    “隻能等她慢慢融合，外力無法幹涉。”
    “那要融合到什麽時候？”
    木淵搖搖頭：“誰也不知道。”
    說完他就沒再看顧凝思的破碎模樣，而是走到了墨璿麵前，盯著他的臉色看了看。
    “你也要治治，我在我自己的地盤等你。”
    墨璿低著眼，也不知道聽見沒有，木淵沒管他那麽多，丟下一句話就走了。
    屋子又變得沉默起來，顧凝思獨自緩解了一會兒，起身走到床前坐下，看見宋曉洋還存在於嘴角的血跡。她頓了頓，拿起床邊放置在溫水木盆裏的毛巾，浸濕後擰幹水分，細細的給她擦拭起來。
    “……弄的真髒。”顧凝思啞著聲音，對著床上根本沒有一絲意識的人怪道：“中午走的時候，你不是還在問我晚餐想吃什麽的嗎？還說盡快趕回來給我做飯，讓我在家等著……”
    說著說著，顧凝思擦拭血跡的那隻手漸漸顫了起來，本就單薄的肩膀此時看著更為柔弱，好像能輕易被人折碎。幹涸嗓子裏的聲音也是一句比一句破碎，豆大的淚珠連線似的落下，看到人心中苦澀。
    “我一直等著你的，可你怎麽不回家呢？還在這兒睡著，把自己搞得那麽髒……你不知道我有潔癖嗎？怎麽還像七年前一樣邋遢？”
    “凝思姐……”陳昭第一個聽不下去，出聲想要製止。
    顧凝思沒理他，聽見他的聲音，反而勾著嘴角對宋曉洋笑道：“今天小陳昭說要給我們露一手，肯定有你喜歡的菜，要不要吃？”
    “凝思姐！”陳昭攥了攥拳頭，上前拉住了顧凝思的手腕。
    “鬆開！”顧凝思甩開他的手，眼神雖然不算十分冰冷，但也沒有之前的那般柔和。
    陳昭驚的一怔。
    “顧凝思。”墨璿也走了過來，看著對她漠視的人，他也不敢多說什麽，隻是一個勁的道歉。
    “我不用你道歉。”顧凝思言語淡淡：“我也不會怪你，我知道宋寶不會怪你，所以我也不會怪你。我就是想不通……為什麽中午出去還好好的……晚上再見到會是這個樣子？！我真的想不通！”
    “……凝思姐。”以前隨時隨地都能鬥起嘴來的幾人，這一刻卻是一句像樣的話也說不出，陳昭原本還想說些什麽，手腕被墨璿拉扯了一下，他回頭看，對方抿著唇對他搖頭。
    顧凝思寸步不離的陪著宋曉洋，陳昭獨自到房間裏自帶的廚房煮了點粥，他知道也許現在的顧醫生怕是沒有什麽食欲，但也還是把粥給煮上了。
    等他把粥端出來的時候，墨璿倒是沒了影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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