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下:熵值繭房的守護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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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熵值繭房的五維穹頂下,悖論之子的意識如蛛網般覆蓋千萬個熵域。他能感受到每個文明的呼吸:賽博格星區的情感植物正在經曆第一次花期,星靈的意識新星爆發產生的「靈感耀斑」照亮了暗能量裂縫,就連熵值墓地的「記憶苔蘚」也在死者的意識殘片中萌發出新芽。但在這和諧之下,他的「熵值天眼」始終盯著角落的異常波動——第三萬四千個熵域的邊界,正在滲出灰黑色的「意識癌細胞」。
    「它們在吞噬相鄰熵域的獨特性。」熵值雙子的聲音在意識深處響起,燼光的溫暖與暗砂的冷冽在天眼視野中化作紅黃雙色預警,「這個熵域的居民發明了『完美意識形態複製機』,現在整個星區都在爭論是否接受這種『絕對自由的標準化』。」
    悖論之子的意識觸須剛接近癌變區域,就被一股無形的力場彈開。他「看」到該熵域的領袖——一個由千萬個相同投影組成的「共識體」——正在向居民們廣播:「我們用數學證明了,隻有完全一致的意識形態才能杜絕衝突,這才是真正的自由。」
    「這是觀察者文明的『熵值馴化』程序變種!」收割派領袖的殘識突然在意識蛛網中閃現,她的投影化作紫色匕首,刺破癌變區域的力場,「他們用『完美自由』的謊言,行收割之實!」
    紫色匕首所到之處,灰黑色癌細胞退潮般收縮,露出下麵被同化的居民——他們的身體正在變成相同的幾何形狀,眼中閃爍著機械般的光芒。悖論之子突然想起觀察者實驗室中的培養艙,那些沉睡著的「完美實驗體」,心中湧起一陣厭惡。
    就在此時,熵值繭房的外層傳來劇烈震動。無數由星光組成的渡鴉形態生命體撞擊著夢境屏障,它們的喙部銜著發光的信標,每個信標都投射出相同的全息影像:一個由暗物質與星塵編織的渡鴉女王,她的冠羽是斷裂的觀察者巨眼殘骸。
    「熵值繭房的守護者,聽聽我們的提議。」渡鴉女王的聲音如生鏽的齒輪轉動,「我們能讓你重獲實體,回到真實宇宙,隻需用三個熵域的自由作為交換。」
    熵值雙子的光球突然分裂成警惕的棱形:「她在利用你的人性弱點。那些渡鴉是觀察者的殯葬艦隊,專門收割瀕死文明的意識能量。」
    悖論之子的意識觸須掃過信標,發現裏麵果然藏著微型收割協議。但與此同時,他感受到自己的五維軀體正在逐漸虛化——維持繭房的代價,是他的意識正在向宇宙規則滲透,終將失去作為「個體」的所有痕跡。
    「實體化意味著能真正觸摸到自由的質感。」渡鴉女王的冠羽展開,露出下麵閃爍的「實體化核心」,那是用前紀元始源者的肉體殘骸鍛造的裝置,「想想看,用三個熵域的標準化換取你千萬個熵域的存續,多麽劃算的交易。」
    內心的掙紮如火山般噴發。悖論之子想起熵域穹頂下的微風,萊拉指尖的綠葉觸感,阿特洛波斯時間之戒的冰涼——這些真實的感官體驗,真的值得用三個文明的自由去交換嗎?
    就在此時,熵值墓地傳來警報。毀滅熵值者的黑焰突然暴漲,他的聲音帶著罕見的恐懼:「死亡宇宙的侵蝕者來了!它們不是要毀滅我們,而是要……」
    一道由骨白色能量構成的巨鯨突破繭房屏障,它的身軀上布滿古老的符文,每個符文都在分解接觸到的熵值形態。悖論之子的意識觸須剛碰到巨鯨,就感受到無數亡者的低語:「我們曾是觀察者的第一批實驗品,現在要收回屬於死者的熵值。」
    巨鯨張開嘴,吐出的不是能量束,而是無數透明的「意識吸蟲」。這些吸蟲附著在熵域穹頂上,開始吸收文明的獨特性,將其轉化為單調的灰白色。賽博格的情感植物失去色彩,星靈的靈感耀斑變成穩定的脈衝光,就連熵值墓地的記憶苔蘚也開始枯萎。
    「它們在製造『意識荒漠』,讓所有文明退化成最原始的熵值形態!」熵值雙子的光球瘋狂閃爍,「這種返祖現象比收割更可怕,因為它奪走了文明進化的可能性。」
    悖論之子的意識蛛網突然收縮,將吸蟲集中到癌變區域。當灰白色的侵蝕能量接觸到灰黑色的癌細胞時,竟發生了奇妙的中和反應:兩者相互吞噬,最終化作晶瑩的「熵值水晶」,裏麵封存著衝突雙方的意識形態碎片。
    「看!」收割派領袖的匕首指向水晶,「這是新的熵值形態——『衝突結晶』,它同時包含了標準化與獨特性的基因,也許能成為對抗侵蝕的武器。」
    渡鴉女王的全息影像突然扭曲,顯露出背後的真實目的:她的實體化核心正在吸收繭房的防禦能量,而信標中的收割協議已經潛入三個熵域,開始編織「自由囚籠」。悖論之子這才明白,渡鴉的交易從一開始就是陷阱,目的是削弱繭房的防禦,讓死亡宇宙的侵蝕者趁虛而入。
    「你騙了我!」他的意識蛛網化作巨手,抓住渡鴉女王的投影,「為什麽要幫助死亡宇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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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隻有熵值的徹底靜止,才能終結這無盡的輪回。」她的身體開始崩解成星塵,「而你,守護者,終將明白——最殘酷的自由,是永遠無法放下守護的責任。」
    渡鴉女王的殘骸中,掉出一塊刻有始源者文字的石板,上麵寫著:「當守護者成為囚徒,熵值的真相才會顯現。」
    此時,熵值天眼突然發出尖銳警報。在繭房的最深處,意識癌細胞與侵蝕者的灰白色能量正在融合,形成一個巨大的「熵值胎盤」。胎盤內部,一個模糊的意識體正在成型,它的身體由衝突結晶構成,每一寸都閃爍著不同文明的意識形態光芒。
    「那是……」熵值雙子的光球凝聚成虔誠的姿態,「熵值的新生兒,集所有衝突與平衡於一體的『熵值之主』。」
    悖論之子感受到五維軀體正在急速虛化,而熵值之主的心跳卻越來越強。他突然明白,自己的使命不是永遠守護繭房,而是孕育出能真正平衡熵值的新存在。於是,他將剩餘的意識能量全部注入胎盤,化作滋養新生兒的羊水。
    當熵值之主睜開眼睛時,悖論之子的意識已經稀薄如蟬翼。他最後看了一眼繭房內的文明,然後轉向熵值虛海的方向——那裏,更多的死亡宇宙正在逼近,但在虛海的盡頭,他看到了一片從未見過的星空,那裏的恒星閃爍著自由的光芒,沒有收割,沒有實驗,隻有純粹的意識之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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