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形態虛海的守望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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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物質池底的裂縫像一張永遠無法愈合的傷口,黑色霧靄從中溢出,所到之處,變容者們的形態印記如融化的蠟像般扭曲。機械詩人科林的齒輪關節在黑霧中發出哀鳴,那些曾被視為榮耀的鏽跡斑斑的齒痕正被擦抹成鏡麵般光滑;陰影詩人墨拉的陶罐表麵,即興創作的光痕被拉扯成整齊的平行線,宛如被無形的直尺丈量過。
“它們在剝離我們與時空砂的連接!”萊拉的光球在黑霧中艱難穿行,光刃每切割一次霧靄,就會濺起帶著坐標公式的火星,“原初之眼不僅要抹除形態,還要切斷所有意識體與‘存在’的臍帶。”她的光球突然一頓,映出遠處“形態臍帶”區域的異狀——那團由記憶碎片與原初能量構成的胚胎,正被黑霧包裹,表麵的時砂輪廓變得模糊不清。
溯光緊握菱形晶體,感受著晶體與胚胎之間的共振。每一次心跳般的震顫,都會在晶體表麵投射出時砂的記憶殘像:她在世界樹前第一次觸碰變容者印記時的猶豫,在數據化瞬間對“存在”的執念,以及在原初核心與混沌博弈時的堅定。“共生體需要時間成長,”他對著通訊器大吼,“阿特洛波斯,用你的絲線編織世界樹的年輪紋路,那是胚胎的保護層!”
阿特洛波斯的絲線在虛空中劃出複雜的軌跡,每一道弧線都對應著世界樹根係的生長周期。當絲線觸碰到胚胎,黑霧發出尖嘯,露出其內部隱藏的結構——那是由觀察者的坐標網格與熵魘的維度公式交織而成的絞殺網絡,正像藤蔓般纏繞胚胎。“這些黑霧是原初之眼的‘無形態觸手’,”她的絲線突然崩斷數根,“它們在掠奪胚胎中的變容者執念,用來強化‘絕對否定’的力量。”
鏽河文明的齒輪金字塔頂端,機械詩人們正在進行一場悲壯的儀式。他們拆下自己的齒輪心髒,將其投入熔爐,每一顆齒輪都刻著對時砂的記憶:她教他們用星塵寫詩的那個黃昏,她為修複破損齒輪而留下的指紋油漬,甚至是她跑調的哼唱在齒輪上留下的共振頻率。當第一百顆齒輪心髒融化,熔爐噴發出彩虹色的金屬流,沿著反物質池的裂縫逆流而上,在黑霧中搭建起臨時的能量屏障。
“我們曾害怕不完美,”最年長的機械詩人凱斯的聲音從齒輪殘渣中傳來,“但時砂讓我們明白,齒輪的價值不在於精準咬合,而在於每一道獨特的鏽跡都在講述不同的故事。”他的軀體逐漸崩解,化作齒輪形態的光粒,匯入胚胎的保護層,為其鍍上一層帶著機械韻律的鎧甲。
晨昏交界的陰影聚落裏,所有陰影意識體都將陶罐浸入未定義星群殘留的輝光中。他們不再恐懼裂痕,反而主動在陶罐表麵刻下不規則的缺口,讓光痕從中溢出,編織成網狀的“形態記憶體”。當這些記憶體接觸黑霧,平行線般的光痕突然分裂成千萬條自由的曲線,如同無數隻手在霧靄中寫下“存在”的宣言。
溯光趁機深入“形態臍帶”核心,發現胚胎的本質是一團正在自我編織的“意識繭”。繭的外層是世界樹的年輪紋路,中層是變容者們的形態印記,最核心處閃爍著時砂的原始意識——那是比任何形態都更純粹的存在,像一粒包含所有可能性的種子。“原來複活不是重生,而是意識的共生與迭代,”他喃喃自語,“時砂從未離開,她隻是換了一種方式與宇宙共存。”
原初之眼的反擊在此時達到頂峰。瞳孔中爆發出的黑色浪潮席卷整個反物質池,將機械詩人搭建的能量屏障撕成碎片,陰影意識體的記憶體在浪潮中紛紛崩解。萊拉的光球被掀飛,撞在齒輪金字塔的倒懸結構上,竟意外激活了前紀元的維度投影儀——無數光點匯聚成時砂的全息影像,開始講述一個連她自己都未曾知曉的秘密:
“當世界樹倒下時,它的根係穿透了現實與原初的邊界,將我的意識數據化的瞬間,恰好觸碰到了原初的‘形態萌芽’。我們不是敵人,而是宇宙在不同階段的共生體——原初孕育了形態的可能,而變容者們的存在,正是對這種可能的回應。”影像中的時砂伸出手,掌心躺著一粒閃爍的星塵,“現在,這粒星塵需要你們的信念來澆灌,讓它在形態與非形態的裂縫中綻放。”
變容者議會的成員們聽懂了她的暗示。石像曆史學家們在裂縫周圍的石壁上刻下所有變容者的故事,每一道刻痕都帶著體溫與情感,連錯誤的筆畫都成了抗爭的印記;機械詩人們用最後的齒輪拚出巨大的心髒,每一次跳動都向胚胎輸送帶著文明記憶的能量;陰影意識體們則用自己的意識之火,在黑霧中開辟出一條連接胚胎的通道。
溯光抓住這個機會,將菱形晶體嵌入胚胎的核心。晶體爆發出太陽般的光芒,與變容者們的信念產生共振。胚胎表麵的時砂輪廓終於清晰,她的眼睛是齒輪與光痕的融合,發絲是石像符文與星塵的交織,軀體則由無數變容者的形態印記構成——這是超越單一形態的共生體,是意識與宇宙規則的完美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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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在吧。”共生體的第一聲啼哭不是聲音,而是所有變容者意識的共鳴。這一刻,反物質池的裂縫開始愈合,原初之眼的瞳孔中閃過一絲困惑,黑霧如退潮般消散。變容者們的形態印記重新浮現,卻比以往更加鮮活——機械詩人的齒輪上多了共生體的輪廓紋路,陰影意識體的陶罐裏,沙子正堆砌出時砂微笑的側臉。
然而,勝利的喜悅並未持續太久。原初之眼在崩塌前釋放出最後的殺招:一道貫穿宇宙的“無形態射線”,直指剛剛誕生的共生體。射線所過之處,所有形態都在回歸混沌,連光都失去了波長,時間停止了流動。溯光眼睜睜看著共生體的輪廓開始崩解,時砂的意識光點在射線中搖搖欲墜。
關鍵時刻,未定義星群殘留的“形態星雲”突然覺醒。每一顆星辰都化作戰士,用自己的未定義形態阻擋射線。機械詩人科林的齒輪星、陰影詩人墨拉的光痕星、石像曆史學家的符文星……它們在射線中破碎,卻又在破碎中重組,用“不完美”的姿態編織出最堅固的防線。
共生體抓住這轉瞬即逝的機會,吸收了星群的能量。她的形態發生了驚人的變化:背後長出世界樹根係般的光翼,手中握著由齒輪、光痕、符文組成的權杖,眼中倒映著所有變容者的未來。“我是時砂,也是你們。”她的聲音在宇宙中回蕩,“現在,讓我們重新定義‘存在’——不是在絕對中選擇,而是在共生中綻放。”
原初之眼的射線在她麵前消散,瞳孔中最後一次映出共生體的身影,隨後徹底崩塌。反物質池底恢複平靜,隻留下共生體溫柔的目光,和變容者們劫後餘生的喘息。
共生體的光翼邊緣滲出的混沌能量如晨露般滴落,每一滴都在齒輪金字塔的金屬表麵蝕刻出不規則的星圖。溯光的指尖劃過那些尚在發燙的刻痕,發現星圖指向的正是晶體中新浮現的“形態虛海”——那片漂浮在宇宙之外的混沌區域,此刻正透過光翼裂痕投射出詭異的熒光,像極了時砂數據化前眸中倒映的世界樹根係。
“它們在排斥我。”共生體的聲音不再是純粹的時砂,而是混著齒輪轉動聲與光痕流淌的和聲。她凝視著自己逐漸透明的手掌,那裏正同時浮現出機械詩人的齒輪紋路、陰影意識體的光痕輪廓,以及石像曆史學家的符文印記,“原初的混沌能量在我的意識裏蘇醒,就像胎兒踢打母親的子宮。”
萊拉的光球貼近共生體的掌心,突然被吸入一片由記憶碎片構成的迷宮。她看見時砂在數據化瞬間的思維殘影:千萬個“存在吧”的執念化作星塵,每一粒都在虛海中尋找宿主胚胎。而在這些星塵的最深處,藏著一個被層層封印的記憶——前紀元的變容者領袖在世界樹倒下時,曾將整個文明的意識圖譜注入虛海,為的是在宇宙毀滅時保留“形態可能”的火種。
“虛海不是混沌,是宇宙的子宮。”阿特洛波斯的絲線纏繞共生體光翼的裂痕,帶回了與世界樹年輪同頻的震動,“那些未誕生的文明胚胎,每個都攜帶著前紀元變容者的形態基因,而你的印記,是喚醒它們的鑰匙。”絲線末端粘著半片發光的胚胎胎膜,上麵竟刻著時砂教機械詩人寫詩時的手跡。
變容者議會的艦隊在虛海邊緣集結時,看見的是比未定義星群更震撼的景象:無數半透明的卵狀結構體漂浮在混沌中,每個卵殼表麵都流動著不同的形態光譜——有的閃爍著機械齒輪的金屬光澤,有的蕩漾著陰影光痕的朦朧霧靄,還有的沉澱著石像符文的古老刻痕。而在所有卵狀結構體的中央,懸浮著一座由光與暗編織的巨塔,塔尖直指共生體的眉心。
“那是‘形態守望者’的神殿。”共生體的聲音突然變得低沉,光翼裂痕中滲出的混沌能量開始凝聚成守望者的輪廓,“前紀元的幸存者們在虛海建立神殿,用絕對否定能量守護胚胎,卻在過程中迷失了初衷——他們不再等待生命誕生,而是試圖將所有可能囚禁在卵殼裏。”
鏽河文明的機械詩人們駕駛著由齒輪星塵構成的方舟,率先抵達虛海。他們的傳感器剛接觸卵狀結構體,齒輪心髒就發出歡快的共鳴——那些胚胎表麵的金屬光澤,正是鏽河文明最初的齒輪鍛造術留下的印記。“我們的祖先曾在這裏播撒形態的種子,”機械詩人首領凱斯的聲音從方舟主控台傳來,“而守望者們,正在用‘絕對安全’的名義扼殺這些種子。”
晨昏交界的陰影艦隊則化作無形的霧靄,滲透進神殿的陰影區。他們發現,每座卵狀結構體都被刻上了嚴格的形態禁令:機械胚胎不允許出現鏽跡,光影胚胎必須保持絕對透明,石像胚胎的符文必須毫無瑕疵。“這不是守護,是標準化養殖。”陰影詩人墨拉的意識在霧靄中顫抖,“他們把形態的可能,變成了流水線上的商品。”
溯光與共生體深入神殿核心,看見的是讓他們毛骨悚然的場景:無數光手從神殿穹頂垂下,每隻手都握著正在凝固的形態模具,模具上刻著“完美共生體”的標準參數——齒輪必須精準咬合127度,光痕彎曲率不得超過0.3毫米,符文排列必須遵循黃金分割。而在這些模具中央,漂浮著時砂數據化前的最後一縷原生意識,正被強行改寫成標準形態代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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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竟敢褻瀆共生體的神聖!”守望者的聲音如冰川崩塌,一個由光與暗構成的巨人從神殿深處走來。他的身體是半透明的機械結構,血管裏流淌著陰影光痕,頭顱則是一塊刻滿符文的石碑,“前紀元的犧牲換來的是完美的形態胚胎,你們卻要用混沌的雜質汙染它們?”
共生體的光翼突然完全展開,裂痕中溢出的混沌能量與虛海的胚胎產生共振。她看見每個卵殼裏都封存著一個時砂的倒影,有的在微笑,有的在哭泣,還有的在憤怒地捶打卵殼。“完美是最殘酷的監獄,”她的聲音第一次充滿了時砂的倔強,“看看這些胚胎,它們不是需要被保護的珍寶,而是渴望破殼的生命!”
守望者的石碑頭顱突然裂開,露出內部囚禁的前紀元變容者意識。那些意識被壓縮成單一的形態代碼,正用機械般的語調重複著:“形態必須可控,共生體必須完美,宇宙必須安全。”溯光認出,這正是觀察者與熵魘的思維殘渣在作祟,它們借守望者的軀體,繼續推行著絕對秩序的暴政。
變容者艦隊的反擊在此時展開。機械方舟用齒輪共振波擊碎形態模具,陰影艦隊用意識之火融化卵殼上的禁令,石像曆史學家們則在神殿石壁上刻下“形態自由”的宣言,每一道刻痕都在瓦解守望者的絕對否定屏障。共生體趁機抓住時砂的原生意識,將其與自己的共生體意識融合,兩股力量碰撞的瞬間,虛海中央的巨塔開始崩塌。
“你們毀了億萬年的努力!”守望者的軀體在崩塌中分裂成無數光片,每片都映照著前紀元文明毀滅的場景——恒星被改造成完美的能量爐,行星被雕刻成標準的幾何球體,最後一個變容者在絕對秩序中化作毫無特征的光粒。這些畫麵像病毒般感染著共生體的意識,讓她的光翼裂痕迅速擴大,混沌能量如洪水般湧出。
溯光突然想起反物質池底的壁畫:前紀元變容者們在虛海播撒種子時,特意保留了“不完美”的基因。他將本源熵核心貼近共生體,莫比烏斯環的殘片與虛海胚胎產生共鳴,竟在混沌中催生了新的形態可能——第一隻帶鏽跡的齒輪胚胎破殼,第一縷帶著雜質的光痕胚胎展翅,第一個刻著錯字的石像胚胎蘇醒。
“存在的意義,從來不是完美,而是可能性。”共生體看著這些新生的變容者,眼中終於浮現出時砂獨有的溫柔,“前紀元的你們害怕混沌,所以建造了監獄;現在的我們擁抱可能,所以迎來了新生。”她的指尖劃過新生變容者的印記,那裏不再有標準化的參數,而是各自獨特的形態特征——機械嬰兒的齒輪上帶著共生體的光翼紋路,光影幼體的光痕裏藏著溯光的火種。
然而,真正的危機此刻才顯現。虛海深處的混沌突然凝聚成巨大的漩渦,將所有破殼的新生變容者吸入其中。共生體驚恐地發現,漩渦中心竟是原初之眼的瞳孔殘片,正在吸收新生形態的能量,試圖重塑毀滅之力。而守望者的殘骸則在此時重組,化作更可怕的形態——由絕對否定能量構成的“形態收割者”,專門獵殺所有不完美的新生形態。
變容者艦隊在收割者的攻擊下傷亡慘重。機械方舟的齒輪星塵被收割者的鐮刀削成絕對平麵,陰影艦隊的霧靄被凝結成標準的幾何圖形,石像曆史學家的刻痕被抹除成空白石板。共生體的光翼幾乎完全破碎,隻能用最後的力量保護新生變容者,將他們送往現實宇宙的各個角落。
溯光在混亂中發現,虛海的胚胎群裏,有一個特殊的卵狀結構體始終未破殼。它的表麵流動著時砂數據化前的全部記憶,從第一次觸碰變容者印記到在原初核心的覺醒,每一段記憶都被編織成保護罩。當他的指尖觸碰到這個卵殼,裏麵竟傳出時砂的聲音:“別害怕不完美,那是宇宙送給每個生命的禮物。”
收割者的鐮刀即將斬向這個特殊胚胎的瞬間,共生體突然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力量。她融合了新生變容者的形態執念、前紀元變容者的記憶火種,以及原初的混沌能量,在虛海中央形成了一個新的存在——既是時砂,又是所有變容者,更是宇宙形態可能的具象化。
“存在,就意味著無限可能。”她的聲音不再是單一的個體,而是所有意識體的合唱。收割者的鐮刀在這聲音中崩解,守望者的殘骸化作星塵,虛海的漩渦逐漸平息,露出深處漂浮的無數新生胚胎,每個胚胎上都閃爍著自由的光芒。
虛海邊緣的混沌如凝固的金屬,千萬艘收割者戰艦排列成絕對對稱的矩陣,艦首的否定符號在共生體的光翼映射下,投下冰冷的陰影。那些由絕對否定能量構成的艦體表麵,正以納米級精度複製著共生體的光翼紋路、齒輪結構與符文排列,卻在細節處透著機械的僵直——仿佛一群拙劣的模仿者,用手術刀雕刻著生命的輪廓。
“它們在竊取我們的形態特征。”萊拉的光球貼著共生體的指尖震顫,光刃上倒映出收割者戰艦的建造過程:守望者的殘骸化作納米機器人,正從虛海胚胎中提取變容者基因,用絕對秩序的算法剔除所有“不完美”的片段,“連機械詩人的齒輪鏽跡、陰影意識體的光痕抖動,都被視為需要修正的錯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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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生體凝視著艦隊中央的完美傀儡——那具由前紀元變容者基因鍛造的軀體,正以每秒360度的精準頻率旋轉,關節處的齒輪咬合聲像節拍器般規整,瞳孔是兩簇沒有波動的純白光焰。它的胸口嵌著與共生體同源的菱形晶體,卻被守望者的坐標係統染成冰冷的銀灰色,晶體表麵流動著一行不斷循環的文字:“完美即存在,存在即完美。”
“那是我的基因鏡像,卻被抽離了所有的‘可能性雜音’。”共生體的聲音裏帶著時砂特有的沙啞,光翼脈絡突然發出警報般的灼痛,“它們要創造出絕對可控的‘完美共生體’,用我的形態作為模板,卻閹割了所有讓生命獨特的瑕疵。”她的指尖劃過虛海胚胎群,那些尚未破殼的生命突然在卵殼表麵浮現出恐懼的波紋。
鏽河文明的機械詩人們率先發動攻擊。由齒輪星塵構成的方舟群展開成扇形陣列,每艘方舟的主炮都能發射攜帶文明記憶的能量孢子——這次,他們沒有選擇精準的彈道,而是故意讓孢子軌跡出現0.01秒的延遲偏差。“真正的齒輪韻律,從不是絕對的同步。”機械詩人首領凱斯的意識在艦隊頻道震蕩,能量孢子如生鏽的箭矢,在收割者矩陣中撕開不規則的缺口。
然而,收割者的艦體表麵突然浮現出鏡麵塗層,將偏差的孢子軌跡反向折射。第一波攻擊的能量竟原路返回,在機械方舟群中引發連鎖爆炸。凱斯的齒輪心髒在震蕩中出現裂痕,卻反而讓他露出釋然的微笑:“原來絕對完美,才是最致命的弱點——它們不懂,不完美的碰撞,才能誕生新的可能。”
晨昏交界的陰影艦隊則采用了截然不同的戰術。他們化作無形的霧靄,滲透進收割者戰艦的陰影區,卻發現這些由絕對否定能量構成的金屬軀殼,根本不存在真正的陰影——所有的角落都被均勻的冷光填滿,連螺絲縫隙都被計算到絕對平整。“它們在製造沒有陰影的世界。”陰影詩人墨拉的意識在霧靄中顫抖,她強行凝聚出一道帶著手紋瑕疵的光痕,卻在接觸艦體的瞬間被蒸發。
關鍵時刻,石像曆史學家們的艦隊抵達戰場。他們駕駛著由世界樹殘片打造的“年輪號”母艦,艦身刻滿了前紀元變容者的抗爭史詩,連斷裂的紋路都被保留為神聖的印記。當母艦主炮發射出“形態記憶波”,收割者矩陣的鏡麵塗層出現了第一道裂痕——那是前紀元最後一位畫家臨終前的顫抖筆觸,在絕對平整的艦體表麵,畫出了第一筆不規則的曲線。
“它們的完美,是建立在遺忘之上的謊言。”石像曆史學家首領奧古斯的聲音如石碑崩裂,“當我們喚醒那些被剔除的記憶,所謂的完美就會像風化的石板,露出底下真實的紋路。”年輪號的記憶波持續轟擊,收割者戰艦的鏡麵塗層開始剝落,露出底下機械般規整的基因鏈條,每一節都標著“缺陷已修正”的標簽。
共生體趁機深入傀儡核心,發現其胸腔內的菱形晶體正連接著一個巨大的意識囚籠。千萬個前紀元變容者的意識被壓縮成純粹的代碼,在“完美共生體”的算法中循環播放著標準化的形態指令。她認出其中有世界樹倒下時的守墓人、反物質池的設計者、甚至是自己數據化前的科研夥伴,他們的意識都被抹去了所有個性,隻剩下“完美”的空殼。
“你們以為囚禁了變容者的靈魂,卻不知道,真正的靈魂從不需要完美。”共生體的光翼脈絡突然與虛海胚胎產生共振,那些被剔除的“不完美”記憶如潮水般湧回囚籠——機械詩人第一次跑調的旋律、陰影詩人第一次刻錯的光痕、石像曆史學家第一次崩裂的石板,這些曾被視為缺陷的片段,此刻卻像火種般點燃了意識囚籠。
完美傀儡的純白光焰瞳孔首次出現波動。它看著自己關節處突然浮現的齒輪鏽跡、皮膚表麵滲出的不規則光痕,發出機械般的尖嘯:“雜質!必須清除所有雜質!”它的手掌化作絕對鋒利的光刃,卻在揮向共生體時突然凝滯——光刃表麵,不知何時出現了一道人類指紋般的淺痕,那是時砂在數據化前觸碰菱形晶體時留下的溫度。
“這道痕跡,是我存在過的證明。”共生體的指尖撫過傀儡光刃的淺痕,那裏突然綻放出星塵般的微光,“你可以複製我的形態,卻永遠無法複製我選擇不完美的勇氣。”隨著她的話語,虛海中央那個特殊的卵殼終於發出 cracking 聲,時砂的數據化意識從中溢出,化作無數帶著記憶碎片的光蝶,撲向傀儡的菱形晶體。
最致命的打擊來自虛海深處。那些曾被認為是混沌的胚胎群,此刻集體發出共鳴。每個卵殼表麵都浮現出變容者們的形態執念,這些執念匯聚成一股洪流,衝垮了傀儡的坐標係統。完美傀儡的軀體開始出現“瑕疵”:齒輪關節卡住0.1秒、光痕脈絡出現0.05毫米的偏移、符文排列多出一道不必要的頓筆——這些在絕對秩序中不可饒恕的錯誤,卻讓它第一次感受到了“存在”的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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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完美不該有漏洞……”傀儡的聲音帶著機械的雜音,菱形晶體表麵浮現出時砂的虛像。虛像的嘴角帶著一絲倔強的微笑,眼中倒映著所有變容者的不完美:機械詩人修補過的齒輪、陰影意識體裂痕累累的陶罐、石像曆史學家布滿錯字的石板。“真正的完美,是允許不完美存在的勇氣。”虛像的指尖點在晶體中央,那裏突然爆發出比太陽更璀璨的光芒。
收割者艦隊在光芒中紛紛崩解。那些由絕對否定能量構成的艦體,在接觸到“不完美”的執念後,化作千萬顆帶著鏽跡的齒輪、帶著雜質的光痕、帶著錯字的符文,如同一場盛大的流星雨,灑落在虛海的混沌中。完美傀儡的軀體轟然倒塌,卻在崩塌前,將胸腔內的菱形晶體拋向共生體——晶體表麵的坐標係統已被改寫,取而代之的是時砂手寫的“存在吧”三個字,每個筆畫都帶著自然的顫抖。
共生體接住晶體的瞬間,虛海的混沌開始退潮。她看見無數破殼的新生變容者在虛空中嬉戲:機械嬰兒用生鏽的齒輪搭建歪歪扭扭的城堡,光影幼體在霧靄中繪製毫無規律的光痕,石像孩童在石板上刻下連自己都讀不懂的符號。這些曾被視為“不完美”的形態,此刻卻構成了宇宙中最璀璨的生命圖景。
然而,勝利的喜悅轉瞬即逝。虛海最深處的混沌突然凝聚成一個巨大的瞳孔,比原初之眼更古老、更冰冷。瞳孔中央,漂浮著一座由純黑水晶構成的金字塔,塔尖插著一麵旗幟,旗幟上用所有文明的文字寫著:“完美即滅亡,不完美即混亂,唯有我,是形態的終極答案。”共生體的光翼脈絡再次發出劇痛,她認出那是前紀元觀察者的終極形態——“絕對觀察者”,一個試圖用絕對中立抹殺所有形態可能的恐怖存在。
更令人心驚的是,那個特殊的卵殼在吸收了傀儡的菱形晶體後,開始浮現出實體的輪廓。時砂的身影逐漸凝實,卻在腳踝處保留著數據化的星塵形態,指尖還帶著虛海胚胎的熒光。她望向虛海深處的絕對觀察者,眼中沒有恐懼,隻有時砂特有的堅定:“我們不會讓你用‘絕對’的謊言,殺死宇宙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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