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引出背後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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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扶歌緩緩起身,伸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身體,輕輕揉了揉太陽穴。
    窗外,暮色漸濃,她的目光平靜地掃過那片逐漸暗沉的天色,而後落在案頭那盞蓮花琉璃燈上。
    “青竹”沈扶歌輕聲喚道,聲音裏帶著一絲疲憊,“今日折騰了許久,你去準備些熱水,本宮想沐浴淨身,好好休息一番。”
    “是,小主。”青竹連忙應下,快步去安排熱水。
    不多時,熱氣騰騰的浴桶便準備好了,沈扶歌緩緩褪去身上的華服,踏入浴桶中。
    溫熱的水包裹著她的身體,讓她緊繃的神經漸漸放鬆下來。
    她靠在浴桶邊緣,微閉著雙眼,思緒卻不由自主地又飄回到了這幾日發生的事情上。
    從宜妃生產時的混亂,到李靜姝的僭越被發現,再到如今貴妃與惠妃之間即將展開的爭鬥。
    “小主,奴婢給您擦擦背吧。”青竹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
    沈扶歌微微點頭,任由青竹用柔軟的布巾擦拭著自己的後背。
    “小主,您說,這後宮裏的爭鬥什麽時候才會結束呢?”青竹一邊擦拭,一邊輕聲問道。
    沈扶歌睜開眼睛,目光透過蒸騰的水汽,落在不遠處的宮牆上,輕聲說道:“隻要這皇宮還在,這後宮的爭鬥便永遠不會結束。”
    “咱們能做的,不是一味小心躲避,而是要主動出擊,在這後宮中站穩腳跟,護好自己想護之人。”
    說罷,她輕輕歎了口氣,靠在浴桶中,不再言語。
    青竹也識趣地沒有再問,隻是靜靜地陪著她,為她添著熱水。
    幾天過去……
    乾清宮內,蕭承煜捏著慎刑司呈遞的供詞,目光落在“昭容餘千禧”的名字上。
    供詞裏密密麻麻寫著餘氏如何收買惠妃宮中宮娥,借李靜姝僭越一事大做文章,甚至偽造了貴妃與李家互通的書信。
    “朕的後宮果然是臥虎藏龍,”他冷笑一聲,將供詞甩在案上,“這些婦人若去了戰場,怕是能當千軍萬馬的軍師了。”
    順德垂手而立,額間已沁出細汗:“皇上,慎刑司還查出,餘昭容曾在宜妃生產那日,命人在賀禮中混入帶刺的錦緞,致使繈褓中的小公主受了驚嚇——”
    “夠了。”蕭承煜猛地起身,袖擺帶翻了硯台,說道:“擺駕翊坤宮。”
    翊坤宮暖閣內,貴妃正對著銅鏡補妝,聽見通報時嘴角一笑,而後她又換上一副梨花帶雨的神情,迎到殿外時,眼眶已紅得恰到好處。
    “皇上”她撲進蕭承煜懷中,聲音裏帶著哽咽,“昭容妹妹對臣妾有怨氣,大可以衝臣妾來,為何要拿靜姝開刀?”
    “她不過是個不懂事的孩子,禁足半月已是教訓,何苦還要讓她跪在儲秀宮前受凍?”
    蕭承煜任她抱著,目光卻落在案頭那支紅珊瑚步搖上,正是李靜姝送給宜妃的那支。
    前日沈扶歌說“藏在物件裏的心意”,此刻看來,這物件裏藏的何止是心意,分明是刀光劍影。
    “朕問你……”他忽然推開貴妃,指腹擦過她眼角的淚痕,“餘昭容供認,是你默許她將貢品送給李靜姝,可有此事?”
    貴妃身子一僵,她撲通跪下,鬢邊的紅寶石簪子磕在青磚上:“皇上明鑒,臣妾從未見過什麽貢品!定是餘氏嫉妒臣妾協理六宮,故意攀咬!”
    殿外忽有腳步聲,惠妃風風火火闖進來,“皇上,臣妾聽說有人編排臣妾買通宮娥?簡直荒唐!臣妾連翊坤宮的門檻都不曾踏入,哪來的膽子算計貴妃?”
    蕭承煜看著她漲紅的臉,忽然想起前年宮中舉辦賞花宴,惠妃的舉動,這般沒腦子的行徑,倒真不像是能設局的人。
    他揉了揉太陽穴,“惠妃,你先起來……”
    “皇上不信臣妾?”惠妃卻哭得更大聲,“臣妾父家世代忠良,怎會做這種下作事?定是有人看臣妾不順眼,故意栽贓!”
    貴妃閉了閉眼,忍無可忍地打斷她:“妹妹,皇上沒說不信你……”
    “傳餘昭容。”
    不多時,餘千禧走進殿內。
    當她的目光掃過貴妃和惠妃時,唇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冷笑。
    蕭承煜盯著餘千禧,沉聲道:“餘昭容,慎刑司呈上的供詞,你可認罪?”
    “你勾結宮娥,偽造書信,意圖陷害貴妃與李家,擾亂後宮秩序,如此惡行,你還有何可說?”
    餘千禧直視著蕭承煜的眼睛,毫無懼色,忽然冷笑一聲:“皇上要審臣妾?好,臣妾倒要問問皇上”
    “當年臣妾生產時血崩,宜妃的穩婆故意拖延時辰,導致皇嗣夭折,皇上可曾追究過?”
    殿中氣溫驟降,一片死寂。
    眾人皆被餘千禧這大膽的言辭驚得大氣不敢出。
    蕭承煜的手狠狠按在扶手上,眼中怒火升騰:“朕念你喪子之痛,從未苛待於你,不僅對你晉位,且還讓宜妃受到了應有的懲罰,你還有何不滿?”
    “懲罰?”餘千禧忽然笑出聲,那笑聲中滿是悲戚,眼淚不受控製地滾落下來,“皇上,當年臣妾生產血崩之際,宜妃因延誤穩婆接生時辰導致皇嗣夭折。”
    “可她所受的懲罰,不過是降了位分,那我們的孩子呢?她僅僅是降位,而我的孩子卻永遠離開了這個世界!”
    她的身體顫抖著,眼中滿是怨憤:“我的孩子無辜慘死,臣妾又怎麽可能輕易釋懷?”
    “臣妾本以為皇上會為臣妾和孩子主持公道,可皇上卻選擇了輕饒宜妃,臣妾當時命懸一線,未能細究,後來才知,這一切絕非偶然。”
    餘千禧抬起頭,直直地盯著蕭承煜,目光中充滿了質問:“宜妃背後有母家勢力撐腰,皇上便對她網開一麵。”
    “可臣妾呢?臣妾父家無權無勢,皇上就覺得臣妾是在無理取鬧、誣陷宜妃嗎?臣妾這些年,每日都活在喪子的痛苦之中,可曾有人真正在意過臣妾的感受?”
    “放肆!”蕭承煜拍案而起,胸口劇烈起伏著,眼中滿是怒色,可那眼底深處,卻也藏著一絲複雜的情緒,似是對餘千禧喪子之痛的憐憫,又似是對她屢次生事的不滿。
    餘千禧看著他因憤怒而通紅的眼眶,忽然泄了力,癱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