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藩王如此目中無人,那就撤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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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日之後。
一手栽培的暗隱衛體係逐漸嚴整,朝野上下,百官一舉一動,都難逃趙政之眼。
暗隱衛統領趙德步入禦書房,步伐沉穩,躬身行禮,恭敬道:“陛下,奴婢有緊急事務,需當麵稟明。”
趙政輕輕合上手中的奏章,眉頭微蹙,語氣中帶著一絲不解與威嚴。
“朕不是早已賦予暗影衛先斬後奏之權?若有要事,直接呈上奏折便是,何須親自前來?”
趙德略作思量,神色凝重。
“陛下,此事幹係重大,奴婢以為,應當親自過來匯報。”
趙政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洗耳恭聽道:“你說吧。”
“陛下,虎賁衛校尉楊雄與前朝餘孽暗中勾結,此等不忠不義之行,奴婢已悄然搜集得其書信往來,鐵證如山!然楊雄身為寧妃娘娘胞弟,此層關係錯綜複雜,奴婢不敢擅自裁決,唯願陛下聖裁,以明正典刑。”
宮中上下,何人不知寧妃娘娘正值聖寵優渥,地位尊崇無比。
念及寵妃之幼弟,他區區暗影衛統領,怎敢自行決斷?
趙政聞言,聲如洪鍾,威嚴道:“趙德,你若心存畏懼,怯於權貴,何不早日從暗影衛統領的位置上退下來!朕之所求,乃是鐵骨錚錚,不畏強權之士。”
趙德雙膝跪地,額頭微垂,深吸一口氣道:“陛下,奴婢心中惶恐,生怕其中有所錯漏,擔憂誤會橫生,絕非因權貴之勢而心生怯意。”
趙政輕輕拍了拍趙德肩頭,道:“趙德,不要讓朕的信任付諸東流!這次罷了,但你給朕記住,往後不論牽涉何人,一旦鐵證如山,你需即刻拿人,不得有誤。”
趙德聞言,頭顱重重一點,隨後緩緩自懷中掏出幾封密函雙手奉上。
趙政接過信函,一頁頁仔細翻閱,每翻動一頁,眉頭便緊鎖一分。
這些信函,全是楊雄與大荒王族私下通信的鐵證,字字沉重!
待翻閱完畢,趙政沉聲吩咐:“趙德,你先退下,此事交給朕親自處理。”
“奴婢遵旨。”
趙德輕輕一揮衣袖,領著殿內數名暗影衛悄無聲息地退出了禦書房。
趙政之所以沒有立即對楊雄問罪,還是想要給他一個迷途知返的機會,同時也是看在寧妃的麵子上。
可楊雄若是冥頑不靈,一意孤行,他的忍耐也到達了極限。
趙政身為皇帝,最討厭此等陽奉陰違的奸佞之徒。
一旦殺了楊雄,楊昭玉那邊就無法交代,這才是讓趙政心生煩惱的地方。
一想到楊雄身後牽涉寧妃,趙政便不禁眉頭緊鎖。楊雄一旦伏法,楊昭玉那邊勢必難以交代,這成了他心頭揮之不去的煩惱。
趙政輕歎一聲,緩緩落座於案前,開始翻閱起堆積如山的奏折。
吏部尚書寧樂安呈上來的折子,已經把朝中空缺官員都給填滿了。
朝中那些舉足輕重的職位,幾乎都被寧國公所信賴的一批大臣占據。
趙政望著這份人事更迭的名單,嘴角不禁勾勒出一抹滿意的弧度。
皇室一族與寧家即將聯姻,結為秦晉之好,從此榮辱與共,攜手並進。
在文臣方麵,趙政對寧家之舉並無異議,畢竟那些飽讀詩書,滿腹經綸的文官,換成寧家信賴之人,也無傷大雅。
文臣又能興起什麽風浪呢?
隻是在武將的任用上,趙政寸步不讓。
他深知,軍權乃國之重器,絕不能落入外戚之手。
一旦外戚掌控軍權,那便如虎添翼,對皇權的威脅不言而喻。
因此,在這朝堂之上,趙政必須堅守底線,確保軍權牢牢掌握在皇室手中,以維係朝堂的平衡與穩定。
趙政深諳權謀之道,刻意扶植曹國公一係,將那些勇猛的武將提拔至朝堂之上,為國家效力。
此舉意在精心編織一張文武相濟,互為犄角的權力網,以求得朝堂內外的微妙平衡。
他輕輕翻動案頭的另一份奏章,那是禮部尚書傅隆精心準備的呈報。
傅隆此人,確非常人所及,僅半月光景,便令各地私塾如雨後春筍般湧現,科舉之製如涓涓細流,漸漸深入人心。
他令那些出身寒微卻胸懷壯誌的學子,有了施展才華,精忠報國的機會。
緊接著,趙政的目光落在第三份奏章之上,那是刑部尚書李維自遙遠交州發來的急報。
交州之地,本是荒蕪貧瘠,寸草難生,而李維卻在這片不毛之地,以非凡的膽識與智慧,開展了一場救民於水火的賑災行動。
他不僅配合荊州軍平息了當地暴動,還順便懲治了當地的貪官汙吏。
最終,唯戶部尚書賈言之奏疏,字裏行間滿載苦楚。
土地新策之變革,步履維艱,沿途荊棘密布,尤以地方豪紳之阻撓最甚。
攤丁入畝之策,本意為了破土地兼並之困局,不料觸動到當地豪紳的敏感神經,激起他們聯手抗議之熱潮,更勾結當地官吏,共築壁壘,阻礙新政實行。
趙政覽至此處,眉頭緊鎖,心中憤慨難平。
這些個地方豪紳,何其囂張!莫非真以為銀錢可以為所欲為,任其橫行無忌,無視王法?
趙政旋即執筆,一氣嗬成地擬了一份緊急奏折,隨即下令於曹猛,令其統率十萬益州精兵,兵分兩翼,星夜兼程奔赴青州與冀州,誓要確保土地新政中的攤丁入畝之策得以迅速推行,深入人心。
膽敢有阻撓者,必要讓他們人頭落地!
這土地新政,實乃國之大計,民之福音。
趙政心中暗暗發誓誓,倒要看看何人膽敢橫加幹涉,阻撓惠及萬民的善政?
他深信,憑借此新政,定能挽回民心,使自己的聲望在百姓心中如日中天。
畢竟,一旦百姓切實受益,誰還願舍此安穩生活,踏上叛亂之路?
政務處置妥當後,趙政輕輕擱下筆,高力神色匆匆進入禦書房。
“陛下!大事不妙!”
趙政眉頭緊鎖道:“發生了何事?又是哪支起義軍想要來犯京師?”
高力急得滿頭是汗,連連擺手,道:“陛下,此番非同小可,各地藩王私下裏與起義軍勾結,妄圖撼動我大貞王朝之基業!各州牧正竭力平息地方叛亂,而那些被削藩的王爺們,更是蠢蠢欲動,企圖將天下攪得天翻地覆!”
聞此言,趙政怒不可遏,一巴掌重重拍在案幾之上,震得茶盞微顫。
他怒聲道:“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藩王!朕一再退讓,他們卻愈發肆無忌憚,得寸進尺!”
“高力,速速遣人,快馬加鞭前往各藩王的封地,帶去朕的旨意——”
趙政的話語中,已隱隱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威嚴與決絕。
“自今日起,朕決意對鎮守邊陲的藩王們實施撤藩之舉!自此,朝廷銀錢糧草,乃至輜重補給,不再流向遙遠的邊疆之地,任他們在廣袤邊疆自生自滅!
高力聞此言,心中驚駭萬分,連忙急切進言:“陛下,我大貞王朝自開國以來,從未有過如此驚人之舉,實乃前所未有啊!”
趙政微微一笑道:“未曾有過,那便由朕親自開啟此例!那些鎮守邊疆的藩王們,無論他們心懷異誌,意圖謀反,還是妄圖在邊陲之地割據為王,朕都不以為意。但自今日起,他們休想再從朝廷手中得到半點支援與庇護!”
高力神色焦急,再度懇切勸阻:“陛下,此舉隻怕會讓藩王大軍頭開了異族,豈不是讓異族番邦如虎添翼?”
趙政的怒吼在空曠的大殿內回蕩,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各地藩王心懷異誌,此時召回京城,豈不是引狼入室,自取其禍?與其這樣,不如對他們放任不管,朕倒要親眼瞧瞧,這些藩王的底氣,能支撐到幾時!”
高力身子微顫,頭垂得更低,答道:“陛下聖意已決,奴婢即刻遵命行事。”
不久,一道道聖旨皆送往各地藩王的封地。
聖旨內容言簡意賅,卻意味深長。
自此以後,朝廷對諸藩之事,不再插手,任由其自由生長。
一時間,各地藩王皆大歡喜,舉杯相慶,共賀難得的解脫。
他們都在嘲笑皇帝的昏聵無能,竟然做出此等啼笑皆非的決策,讓他們藩王永遠脫離了大貞王朝的掌控,簡直是自取其辱。
這樣一來,他們還不是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
……
安寧宮。
楊雄踏入門檻,步伐中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沉重,前來探望楊昭玉與楊君環。
楊昭玉敏銳地捕捉到楊雄眼神中的波動。
她輕啟朱唇,語氣中帶著一絲憂慮。
“雄兒,你最近與前朝餘孽可還有書信往來?”
楊雄聞言,心頭一緊,目光躲閃,強作鎮定道:“姐姐多慮了,你不是常說,自歸入大貞麾下,我便當斬斷過往,忠心不二嗎?雄兒豈敢忘卻?”
楊昭玉聞言,輕輕歎息,試圖平複內心的波瀾。
“雄兒,姐姐擔憂,並非怕你心存二誌,而是怕你舊習難改,一時衝動之下,重蹈覆轍。你可知,在這宮牆之內,雖不能常伴親人左右,卻總勝過顛沛流離,朝不保夕的日子。”
話語間,她目光溫柔而堅定,既是對過往的釋懷,也是對未來的期許,希望楊雄能悟透其中深意,不再讓仇恨蒙蔽心智。
楊雄緊握雙拳,眼中閃爍著憤慨的火焰,聲音顫抖道:“姐!難道你已經把家仇國恨拋諸腦後?大荒,那才是我們血脈相連的真正故土,我們的祖父與父親,皆是大荒功勳之臣!若非大貞的鐵騎無情踐踏大荒國都,致使王朝隕落,我們的祖父與雙親又怎會含恨而終!”
“雄兒,還記得我上次與你坦言,靖帝此人,絕非仁善之輩。他曾以你為餌,逼我步入深宮囚籠,手段之狠辣,令人發指。你知道祖父和雙親是如何死的嗎?”
“大貞皇帝替我們查明了真相!祖父就是被靖帝以家人相要挾,這才戰到流幹最後一滴血。而我們的父母就是在靖帝逃亡途中,被靖帝所殺害!”
“你眼中想要匡扶大荒的仁義之君,實則是個卑鄙小人!我們當初誓死追隨,其實所托非人。雄兒,一個人犯錯不可怕,知錯能改,才難能可貴。”
楊雄雙眸充血,拚命搖頭道:“姐姐,你被大貞皇帝蠱惑蒙蔽了!他肯定是騙你的,靖帝絕不是那種人!”
楊昭玉見楊雄還是執迷不悟,隻能拿出當初靖帝要挾她的信件。
信紙展開,楊雄腦袋嗡嗡作響,思緒紛亂如麻。
“縱然……縱然靖帝為複國之誌,不惜采用些許微末伎倆,但你怎能僅憑大貞皇帝一麵之詞,便輕易認定靖帝乃是卑鄙齷齪的小人?”
楊雄心中對靖帝的敬仰與信任,依舊不肯動搖。畢竟,靖帝曾對他們這些流離失所的大荒遺孤,關懷備至,嗬護有加。
楊昭玉麵若寒霜,冷聲道:“來人,把趙嬤嬤給本宮找來。”
不一會兒。
趙嬤嬤就出現在姐弟二人眼前。
“趙奶媽?”
楊雄一眼就認出了眼前的趙嬤嬤,就是他們楊府曾經的奶媽,跟隨他們楊家多年。
楊昭玉對趙嬤嬤道:“趙奶媽,你把你知道的一切都告訴雄兒吧。事情過去這麽多年了,該讓他知道真相了。”
趙奶媽瘋狂啜泣道:“大小姐,少爺,當年老爺夫人都是被靖帝所殺。靖帝擔心帶上老爺夫人成為累贅,讓他逃亡不便,就將他們……嗚嗚嗚嗚……”
“趙奶媽,那你是怎麽活下來的?”
趙奶媽抽泣道:“我當初為了保護二小姐,躺在地上裝死才逃過一劫。後來,要不是大貞寧將軍出手相助,我與二小姐早就命喪黃泉了。後來寧將軍幫我和二小姐安頓下來,我們才能與大小姐和少爺得以團聚……”
楊雄的雙拳緊握,青筋暴起,眼中烈焰在熊熊燃燒,內心翻湧著驚濤駭浪。
他做夢也未曾料到,那位他曾誓死效忠,滿心信賴的靖帝,竟是他深埋心底的仇敵!
而另一邊,那個他曾無數次詛咒,恨不能除之而後快的大貞王朝,卻意外地成了他妹妹的恩人。
楊昭玉輕歎一聲:“世事無常,誰能想到,正是那次陰差陽錯的綁架,讓我得以接近恩人的孫女,進而入宮成為寧妃。雄兒,我們不能再錯下去!不要再讓陛下對你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