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州秋末的細雨裹著電子市場的塑膠味，陳陽的手指在貨架間遊走，指尖劃過翻新手機的金屬邊框時，
    突然頓在標號 "qs07" 的配件盒上 —— 本該裝滿防水芯片的盒子裏，隻躺著三枚生鏽的螺絲。
    他的拇指無意識摩挲著掌心的燙疤，那是三年前用熱風槍搶救浸水主板時留下的，此刻正隨著心跳隱隱發燙。
    "哥，王老板的電話又掛了。
    " 陳小雨抱著筆記本電腦從辦公室轉出，校服袖口的蝴蝶刺繡被雨水洇開，
    "訂單係統顯示，攝像頭模組的到貨率隻有 13。" 她腕間的玉墜隨著步伐輕晃，
    紅繩在 ed 燈下發白，像條即將繃斷的生命線。
    陳陽的後背抵著冰涼的鐵皮貨架，想起三個月前和王老板在大排檔劃拳的場景。
    對方拍著他的肩膀說 "以後跟著陽娃子幹"，搪瓷缸裏的白酒映著夜市的霓虹，
    而現在，電話那頭的聲音卻像浸了冰："小陳啊，不是老哥不仗義，趙老板給的價是你三倍..."
    "他說什麽？"
    小雨踮腳湊近，鼻尖沾著細雨，"是不是又提青山村的事？
    " 她突然指著電腦屏幕，"你看，深圳倉的物流軌跡在東莞繞了三圈，和周德發的貨車路線一模一樣。"
    陳陽的手指在鍵盤上敲出急促的節奏，訂單係統的紅色預警像道傷疤橫在屏幕中央。
    他摸到褲袋裏的螺絲刀，刀柄上 "韌" 字刻痕硌著指腹 —— 這是第三卷商海初戰時刻的，此刻卻像塊燒紅的炭。
    "去把 2019 年的供貨合同調出來。
    " 他的聲音平穩得可怕，"重點查違約金條款裏的蝴蝶印章頁。"
    電子市場的卷閘門在兩點準時關閉，陳陽的電動車碾過水窪，雨衣下擺甩落的水珠在地麵砸出細小的坑。
    供應商倉庫的鐵門上，"天雄電子" 的霓虹招牌正在調試，趙天雄的 "雄" 字恰好遮住原本 "雨陽科技" 的 "雨" 字，像道猙獰的傷口。
    "陳老板來得巧啊。"
    看門的老黃吐掉煙頭，橡膠靴碾過滿地的蝴蝶貼紙 —— 那是小雨設計的防偽標識，此刻被踩得支離破碎，"王老板說了，以後隻認趙老板的訂單。
    " 他袖口露出半截青龍紋身，和第三卷王虎的表弟黃毛如出一轍。
    倉庫內的叉車轟鳴聲突然停止，陳陽看見王老板正和趙天雄的秘書交談，
    對方西裝袖口的金鏈晃成一片模糊的光。"王哥，違約金我照付。
    " 陳陽掀開雨衣，露出磨舊的工裝，"但你答應過，芯片供應不斷人。"
    王老板的喉頭滾動，視線在陳陽胸前的金珠子項鏈上停留半秒 —— 那是從周德發金鏈子扯下的碎片，此刻正隨著呼吸微微發燙。
    "陽娃子，" 他突然壓低聲音，"趙天雄手裏有你父母車禍的現場照片..."
    話沒說完，趙秘書的咳嗽聲像把鋒利的刀切開潮濕的空氣。
    陳陽的後背瞬間繃緊，母親繡的蝴蝶手帕在褲袋裏沙沙作響。
    他想起第二卷在橋洞修手機的雨夜，妹妹把玉墜焐在掌心說 "蝴蝶會記住所有傷口"。
    "趙老板想要什麽？"
    他的手指劃過貨架邊緣，新刷的天雄電子 ogo 油漆還未幹透，"我的公司，還是我的命？"
    趙秘書的皮鞋在地麵敲出清脆的節奏，鏡片反光遮住了眼睛："陳先生誤會了，天雄集團隻是想和雨陽科技聊聊資源整合。
    " 他遞出的文件袋上，"收購意向書" 的標題用燙金字體印著，"當然，如果陳先生堅持獨立，我們隻好在質檢報告上..."
    倉庫頂部的消防噴淋突然啟動，陳陽拽著王老板躲到貨架後，水流在地麵匯集成河，倒映著趙秘書狼狽的身影。
    "三年前你在石材場開叉車。"
    陳陽的聲音混著水聲，"周德發讓你在刹車片塗黃油，對嗎？"
    王老板的臉在水光中發白，後頸的刀疤隨著吞咽動作扭曲："你怎麽..."
    話沒說完，陳陽已經掏出手機，相冊裏存著老周從公安局調出的詢問筆錄，泛黃的紙頁上，王老板的簽名旁畫著隻殘缺的蝴蝶。
    "違約金我不要了。"
    陳陽關掉相冊，水流恰好漫過他的腳尖，"但你得把趙天雄給你的東西，原封不動轉給我。"
    他摸著胸前的金珠子，突然笑了，"比如，周德發藏在境外賬戶的蝴蝶密碼。"
    返程的電動車在霓虹裏穿行，陳陽的雨衣下藏著王老板塞的 u 盤，裏麵是天雄電子的偷稅漏稅記錄。
    小雨坐在後座，用紅繩把玉墜係在車把上，水珠順著紅繩滴落，在地麵畫出蜿蜒的軌跡。
    "哥，王老板袖口的青龍在發抖呢。"
    小雨突然開口，"就像第三卷趙天雄的保鏢，他們後頸的刀疤都是蝴蝶形狀。
    " 她的指尖劃過陳陽掌心的燙疤，"你說，趙天雄是不是也怕蝴蝶振翅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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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細雨在車燈光暈裏變成銀色的沙，陳陽想起父親在天之靈，想起第三卷在槐樹洞找到的齒輪模型。"
    蝴蝶振翅能掀起風暴。"
    他的拇指碾過 u 盤外殼，"但首先，我們得讓每個供應商都知道，背叛的齒輪，終將被蝴蝶的翅膀碾碎。"
    深夜的辦公室，陳陽的螺絲刀劃開 u 盤外殼，發現裏麵藏著張泛黃的照片 ——2005 年的石材場，趙天雄摟著周德發的肩膀，兩人後頸的蝴蝶膏藥清晰可見。
    小雨趴在桌上，用紅繩把照片和供貨合同綁成蝴蝶形狀，玉墜的光影在牆麵投出展翅的影，恰好覆蓋住電子鍾的數字：2359，新一天的臨界點。
    "哥，蝴蝶的翅膀能遮住所有黑暗。"
    小雨突然指著照片上周德發的金鏈子，"就像我們的芯片，再小的零件，也能讓整個係統重新運轉。"
    她說話時，玉墜突然發熱，紅繩在照片背麵顯形出一串數字 —— 正是趙天雄境外賬戶的登錄密碼。
    陳陽的手指懸在鍵盤上方，看著屏幕上跳出的賬戶餘額，突然想起第二卷在橋洞數硬幣的夜晚。
    那些被雨水打濕的硬幣，那些被踩碎的蝴蝶貼紙，那些在齒輪間掙紮的日子，
    此刻都化作 u 盤裏的數據流，化作照片上的蝴蝶密碼。
    他摸著刀柄上的 "韌" 字，突然刻下新的筆畫 —— 在 "韌" 字旁邊，輕輕劃出隻展翅的蝴蝶。
    窗外的細雨不知何時變成了雪，而雨陽科技的 ogo 燈，正穿透夜色，在電子市場的外牆投下倔強的光，像隻永遠不會被碾碎的蝴蝶，在暗流湧動的商海裏，振翅欲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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