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州的暴雨在秋分夜撕開天幕，陳陽的螺絲刀 "當啷" 落在主板上，濺起的靜電火花與窗外的閃電遙相呼應。
    他盯著手機屏幕上補習班老師的未接來電，後頸的寒毛突然豎起 —— 妹妹說過，
    暴雨夜要把紅繩係在書包拉鏈上，這樣蝴蝶燈會替她照亮回家的路。
    "陳先生，您妹妹沒從補習班離開。"
    老師的聲音混著電流雜音，陳陽的龍佩在掌心燙出濕痕。
    他衝向監控室時，鞋底在瓷磚上打滑，撞翻了堆滿二手手機的紙箱，
    卻顧不上撿拾散落的零件 —— 那些他熬夜翻新的手機，曾換來了妹妹的學費和玉佩的鑒定費。
    監控畫麵裏，穿黑色雨衣的人在走廊盡頭轉身，兜帽陰影裏露出半片齒輪形麵具。
    陳陽的螺絲刀尖劃過屏幕，在對方鞋底停留 —— 鞋跟嵌著的紅砂土，
    與車庫追蹤時混混鞋底的一模一樣。
    更讓他心髒驟停的是，對方拽陳小雨手腕的姿勢，
    和周德發當年誣陷他時如出一轍。
    "調取出入口所有錄像。" 陳陽的聲音比暴雨更冷，
    指尖在鍵盤上敲出父親教他的密碼組合。
    當十七個監控畫麵同時亮起，他發現黑衣人每次轉身都精準避開攝像頭，
    唯有在經過消防栓時，雨衣下擺掃過牆麵，
    留下道淡金印記 —— 那是妹妹玉墜的熒光粉，她總說這樣蝴蝶就能找到回家的路。
    手機在褲兜震動，匿名短信帶著坐標發來："青山路 13 號倉庫，用公司換妹妹。
    " 附照片裏，陳小雨的書包側兜外翻，露出半枚帶血的硬幣 —— 是他刻蝴蝶的那枚。
    陳陽的拇指碾過屏幕上的血跡，突然想起今早替妹妹梳馬尾時，
    她笑著說："哥，硬幣要是丟了，我就用玉墜當信號彈。"
    暴雨砸在倉庫鐵皮屋頂，陳陽的修鞋刀在掌心轉出殘影。
    他蹲在廢棄叉車後，望著二樓窗口透出的冷光，龍佩的熱度沿著手臂蔓延，
    竟讓他在雨聲中聽見了妹妹的心跳 —— 規律的跳動裏夾雜著三次停頓，那是他們在橋洞約定的 "安全信號"。
    "趙天雄，你就這點出息？
    " 陳陽的聲音混著雨聲，故意踢翻腳邊的鐵桶。
    麵具人轉身時，他看清了對方雨衣下的齒輪紋身，與疤臉男人如出一轍。
    但更讓他心驚的是，陳小雨被綁在齒輪狀的椅子上，玉墜正對著屋頂的探照燈，在牆麵投出破碎的蝴蝶影。
    "陳陽，你父母的玉佩該換代了。"
    麵具人舉起齒輪刀，刀刃映出陳陽緊握的螺絲刀，
    "二十年前他們用命護著青山村的地脈，現在輪到你用公司護妹妹 —— 公平得很。
    " 他的話像重錘砸在陳陽太陽穴，父親臨終前的咳嗽聲突然在耳邊響起，
    混著雨夜裏刹車的刺耳聲響。
    陳小雨的睫毛顫了顫，趁麵具人逼近時，突然咬住對方手腕。
    這招 "蝴蝶啃咬" 是陳陽上周在橋洞教的，專咬手腕內側的蝴蝶骨。
    麵具人吃痛鬆手，齒輪刀落地的瞬間，陳陽已撲上前，螺絲刀抵住對方喉結，
    另一隻手解開妹妹身上的紅繩 —— 那是母親留下的平安繩，此刻正被雨水泡得發脹。
    "哥，他後頸有..."
    陳小雨的話被雷聲打斷，陳陽扯開對方衣領，齒輪絞蝴蝶的胎記刺痛雙眼。
    龍佩在此時爆發出強光，竟將雨水蒸成白霧，陳陽趁機抱起妹妹衝向安全通道，
    卻在拐角處看見更多麵具人湧來，雨衣上的齒輪標誌在閃電中格外刺眼。
    "閉眼。"
    陳陽將妹妹護在懷裏，用螺絲刀撬下消防栓玻璃。
    警報聲響起的瞬間，他突然想起父親工牌背麵的地圖 —— 青山路 13 號曾是周德發的石材場，地下二層有廢棄的排水通道。
    龍佩的熱度指明方向，他踹開鏽蝕的鐵門，腐葉味混著槐花香氣撲麵而來，那是青山村特有的味道。
    "哥，你的背..."
    陳小雨摸到他後頸的濕黏，才發現雨衣下的襯衫早已被血浸透。
    陳陽卻笑了，低頭咬住妹妹書包上的蝴蝶掛件 —— 這是他用第一個月工資買的，
    此刻正發出蜂鳴，那是他改裝的求救信號。
    "還記得橋洞的暴雨夜嗎？"
    他背著妹妹在排水道奔跑，汙水濺濕褲腳，"那時你說蝴蝶不怕雨，
    因為翅膀上有爸爸刻的避水珠。"
    麵具人的腳步聲在身後逼近，陳陽突然停住。
    排水道盡頭是封死的牆，卻在龍佩光照下顯形出齒輪與蝴蝶交疊的刻痕 —— 和父親工牌上的圖案一模一樣。
    他將螺絲刀插入刻痕中心，地麵突然震動，露出通往地鐵隧道的密道，
    風帶著地鐵呼嘯聲灌進來，吹散了追捕者的手電筒光。
    "走！"
    陳陽將妹妹推密道，自己轉身用修鞋刀卡住鐵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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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麵具人的齒輪刀砍在門上，濺出的火花裏，他看見妹妹玉墜的光引來了地鐵巡警的探照燈。
    龍佩的熱度漸漸退去，他滑坐在地，望著妹妹被巡警接住的背影，
    終於鬆了口氣 —— 她手腕上的金紋在雨中格外明亮，像隻真正的蝴蝶，
    在齒輪的絞殺下，第一次展露出鋒芒。
    暴雨在黎明前停歇，陳陽坐在醫院走廊，任護士處理後背的刀傷。
    他盯著手機裏的交易坐標，突然發現 "青山路 13 號" 的 "13"，
    正是父母忌日的日期。
    龍佩在桌麵投出蝴蝶影，與監控裏齒輪麵具的陰影重疊，卻始終保持著振翅的姿態。
    "哥，給你。"
    陳小雨捧著溫熱的小米粥，手腕纏著繃帶，卻把玉墜摘下來塞進他掌心，"醫生說你後背的胎記在發光，像小蝴蝶在飛。"
    她的眼睛腫得像桃子，卻努力笑著，"我用你教的咬手腕了，原來真的很疼。"
    陳陽接過玉墜，觸感比平時更燙，表麵的齒輪紋路竟淺了幾分，蝴蝶翅膀卻清晰如昨。
    他突然想起母親在橋洞說的話："蝴蝶的翅膀沾了雨水會更重，但這樣才能飛得更低，看清齒輪的裂痕。"
    此刻他後頸的傷，妹妹手腕的繃帶，
    都是翅膀上的雨水，讓他們在泥沼裏，看得更清，飛得更穩。
    當朝陽穿透雲層，陳陽在病房窗台刻下第五隻蝴蝶，
    翅膀上的紋路比以往更複雜 —— 那是今夜暴雨中，齒輪與蝴蝶博弈的軌跡。
    他知道，趙天雄的齒輪不會停止轉動，但隻要妹妹的玉墜還在振翅，
    他的螺絲刀就不會生鏽，那些刻在骨血裏的蝴蝶印記，終將在暴雨後的晴空，劃出最亮的弧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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