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9章 又詐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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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裴、小七呢?怎麽就你一個人回來了?”許巧巧站在路中間問。
    裴寂輕拽韁繩,牛車穩穩停住,眉峰微擰,又即刻平展開來。
    他撩開墨色的大氅,露出懷中的崔小七。
    “這、這咋了這是啊?”許巧巧聲音發顫。
    “無事,睡著了。”
    “啊、這丫頭心忒大了些,這樣都能睡著。”許巧巧嘟囔著,要往板車上坐。
    走近後,這才瞧見板車內躺著一動不動,雙眼緊閉的崔有糧。
    他……沒了……
    小七不是睡著?是哭暈過去的!
    她是怨崔有糧的,可這兩年裏怨氣早已消磨殆盡。
    將心比心,危急時刻,換作她也會奮不顧身地去救自己的姐姐。
    這些年的怨懟與釋然在心底翻湧,她張了張嘴,終究隻化作一聲歎息。
    擺擺手示意裴寂先行,自己立在原地。
    ……
    剛晴了一日,天色麻亮時,天空又飄起了雪花。
    洋洋灑灑。
    崔小七悠悠轉醒,睜眼就瞧見近在咫尺的一張“盛世妖顏”,沒時間欣賞,隻因院內傳出小九“嗷嗷叫”的哭聲。
    心中一緊。
    猛地翻身下床,傷口扯得生疼也顧不上,趿拉著鞋子就衝出門。
    屋內,裴寂倏然睜眼,又出何事?
    “小九一大早的哭什麽!”崔小七站在屋門邊。
    被眼前景象驚住——小九竟披麻戴孝!
    她頓時火冒三丈:“大清早的胡鬧什麽!”
    這可是她頭一回對小九發火,小孩子愛玩她能理解,但這般胡鬧,得打屁股長長記性!
    小九聽到七姐訓斥自己,哭得更大聲了,一邊哭一邊解釋,“七、七姐、不是我胡鬧,是娘讓我穿的!”
    嗯?
    娘要幹啥?也沒到他爹的忌日啊?
    崔小七抬腿邁出步子,朝著許巧巧的屋子走去,問個清楚。
    就聽見屋裏傳來聲音:“小七,你小叔沒了......他活著的時候最疼你,他走了,膝下無子無女,你就為他……”
    裴寂:???
    許巧巧一隻手拿著幾朵白花,走出屋子,一朵插進小九的小啾啾上。
    歎息道,“人沒了,香燭紙錢都沒得燒……”
    “不可能!”崔小七脫口反駁。
    心裏直嘀咕:娘這是吃了深山裏撿的紅傘傘幹菌子,產生幻覺了吧?
    昨夜她不知為什麽突然暈了過去,之後發生的一切都成了空白。
    一概不知。
    難道暈倒後,來了狼群?
    那也不可能啊,裴寂不好端端地躺在床上。
    與其在這瞎猜,不如問個清楚。
    崔小七轉身猛地推門。
    “啪嗒”一聲巨響,屋門直接掉在地上,揚起滿屋灰塵,直往人眼睛裏鑽。
    她也顧不上這些,身影迅速穿過塵土,來到床前,一把拽住裴寂的手腕,急切地問:
    “裴寂!昨夜發生了什麽?小叔還活著對不對?”
    她需要知道答案。
    動作太猛,肩膀上的傷口裂開,血暈染紅了紗布。
    裴寂瞧見那血跡眸光微閃,喉結一滾,“鬆手~”
    崔小七氣惱,不得不鬆手,“凶什麽凶,急死個人,快說啊~”
    “沒……死……”話落,裴寂身著裏衣下了床,朝著瘸腿桌上的包袱走去。
    打開包袱,露出裏麵的紗布一角。
    崔小七就像一陣風似的“嗖”地竄出屋子,朝著村西尾狂奔而去。
    裴寂:!
    許巧巧和小九對視一眼,二話不說,拔腿就跟了上去。
    小八從後院茅房出來,走進前院,左右張望了一番,納悶道:“怪了,剛才還聽見爭執的聲音,人又跑哪兒去了?”
    側頭一瞥,看見了裴寂。
    僅僅對視一眼,忙收回視線,背對著他,背脊僵硬,生怕被認出。
    手不自覺地摸著臉,今日這妝容應該是瞧不出的。
    村中隱隱傳出哀嚎聲,是村西尾那邊。
    就在這時,村西傳來哀哭聲,那聲音分明是村裏有人過世的“哭喪。”
    ……
    昨夜,裴寂駕牛車去了村西尾,將人背進草屋中,放在鋪著稻草的木板上。
    轉身出了屋子。
    小八小九被忽視……
    倆人大眼一瞪。
    小九跳起身,趴在門框上張望,看到崔小七時,回頭對著小八咋呼道,“七姐也回來了!八姐回家。”
    崔小七交給她守屋子的任務完成,撒開腿跟著牛車後麵跑。
    ……
    崔小七站在崔有糧家稀疏的籬笆牆外,就看見牛嬸一邊拍打著破舊的院門,一邊扯著嗓子哭唱道:
    “可憐的崔老弟啊,還沒娶媳婦兒人咋就走了呀!”
    眼淚鼻涕糊了一臉。
    崔小七心急,想確認崔有糧現在的情況,見院門被牛嬸堵著,抬腿想從籬笆牆上跨過去。
    可她剛抬起腿,屋門“嘎吱”一聲開了。
    崔有糧被屋外的哭聲吵醒,一臉懵地杵在門口,茫然道,“誰死了?”
    這喪,哭到自家門口了,我死了?
    他摸了摸鼻子,這不喘氣兒著呢。
    崔小七瞧見人安然無恙,一副我“沒死”的表情,忍不住笑出聲。
    抬起的腿落下。
    牛嬸站在門外,根本看不見院內的崔有糧,也沒聽見他細弱的聲音。
    哭的一聲高過一聲。
    崔小七哭笑不得,大聲勸道:“牛嬸,別哭了,我小叔不在那好好站著呢。”
    牛嬸的哭聲戛然而止,冷風順著領口往裏灌,她呆愣愣地看著崔小七,這丫頭怕不是傷心過頭,魔怔了吧。
    “七丫頭啊,難過你就哭出來,別憋著,傷身體。”
    許巧巧氣喘籲籲地跑過來,一看到崔有糧,腿一軟,“撲通”一聲坐在地上,結結巴巴地說:“詐、詐屍了。”
    周圍的村民們都被這陣仗吸引過來,擠在門口,一臉懵。
    隔壁老楊頭扛著鐵鍬,好不容易擠到前麵,拍了拍旁邊的人,好奇地問:“詐啥屍?崔家又詐屍了?”
    “啥詐屍?我還喘著氣兒呢!”崔有糧一開口,圍觀的人向後齊齊退了一步。
    互相大眼瞪小眼。
    跟上次七丫頭詐屍一模一樣!
    崔小七無奈地擺擺手,“好了,好了,別圍著了,我家小叔好好的呢。”
    她一邊說,一邊扶起身後的許巧巧,又叮囑小九:“扶著點娘。”
    牛嬸滿臉尷尬,話也說不利索了:“七丫頭她娘,不是你說的……”
    人家沒死,她跑來哭喪。
    這不給人家找晦氣。
    她自知鬧了笑話,慌忙朝著地上吐了幾口口水,又連拍幾下嘴巴,對著崔有糧喊道:
    “崔老弟,對不住了啊,大吉大利,勿怪勿怪!
    崔小七歪頭看向許巧巧,“娘,您又是聽誰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