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爺爺的警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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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宅的神龕燈在午夜三點還亮著,爺爺的旱煙袋“吧嗒吧嗒”敲著供桌,火星子濺在胡三太爺的牌位上,像極了1998年父親道袍上的紫血。我推門進去時,他正對著五大仙牌位發呆,袖口的胡黃仙胎記在煤油燈下泛著微光,比白天淡了許多。
    “廢廠的事,李明都告訴我了。”爺爺突然開口,煙袋鍋子指向我鎮魂鈴,“林家丫頭遞的桃符,背麵是不是畫著小豬?”
    我摸出被蘇瑤塗滿熒光筆的桃符,背麵的小豬尾巴還沾著她的草莓香水味:“爺爺認識林婉兒?”
    他歎了口氣,從神龕取出個檀木盒,裏麵躺著半枚斷簪,簪頭的桃花紋與林婉兒的羅盤如出一轍:“她祖父林老九,1928年在城南戲院給柳如煙當過琴師,”煙鍋裏的灰突然聚成血月形狀,“後來投靠陰山殿,又背叛,把五鈴手鏈的解法告訴了蘇家。”
    我盯著斷簪,突然想起蘇瑤的玉鐲內側刻著“如煙”二字:“那林婉兒……”
    “她師父林清風,是我三十年前的舊識。”爺爺劇烈咳嗽起來,手帕上沾著紫血,和父親道袍的血漬一模一樣,“1998年冬至,你爹娘在老槐樹布北鬥陣,林清風帶著茅山弟子來支援,卻在最後關頭——”他突然停住,煙袋鍋子敲在供桌上,“陳宇,你注意到林婉兒手腕的桃花紋了嗎?”
    “她手腕內側有半朵血月,”我想起廢廠告別時的場景,“被桃花紋蓋住了。”
    爺爺的旱煙袋“當啷”落地,他指向神龕角落的血月木雕:“那是陰山殿的‘雙麵紋’,當年林老九就是用這招騙過你爹娘,”他從懷裏掏出張泛黃的合照,1998年的老槐樹下,父親摟著母親,旁邊站著年輕的林清風,“看見沒?他袖口繡著完整的血月,卻騙我們說投靠茅山。”
    我摸著照片裏母親的五鈴手鏈,突然發現林清風的羅盤中央,刻著和廢廠石棺相同的“禁言”二字:“爺爺,林婉兒知道這些嗎?”
    “她從小在林家堂口長大,”爺爺從神龕取出《陳門對陣錄》,內頁夾著林清風的密信,“三年前林清風臨終前,才把真相告訴她——陰山殿用她的血脈當棋子,既要破陳門,又要護蘇家。”
    窗外的老槐樹突然“哢嚓”斷枝,爺爺望著樹影,聲音像浸了三十年的老雪:“1998年冬至,你娘臨產在即,林清風帶著二十個陰山殿探子衝進老宅,”他指向我眉心的紅點,“你娘用五鈴手鏈護住你,自己被血月刀劃傷,從此落下病根。”
    我摸著鎮魂鈴,鈴心的戲票突然發燙,背麵的地宮圖上,1998年的血池眼位置,正是林清風當年站立的地方:“所以爺爺不讓我輕信她?”
    “不是不讓信,”爺爺突然按住我肩膀,袖口的胎記貼著我鎮魂鈴,“是要明白,南北仙門的恩怨,從來不是正邪之爭,是血池眼的鑰匙之爭。”他指向神龕上的十二座鎮魂罐模型,“林婉兒的羅盤能探陰宅,你的馬仙印能渡冤魂,蘇瑤的五鈴手鏈能破血魂繡,陰山殿要的,就是這三樣東西合璧。”
    廚房傳來“嘩啦”摔碗聲,爺爺突然壓低聲音:“蘇瑤在 eavesdrop。”他從供桌下摸出個鐵皮盒,裏麵裝著蘇振邦送來的槐花蜜,“去給她送點,小丫頭片子醋勁比我泡的槐樹根還大。”
    推開廚房門,蘇瑤正躲在冰箱後,校服口袋露出半截攝像機,鏡頭還對著神龕方向。她看見槐花蜜,耳尖立刻通紅:“我、我隻是來看看爺爺有沒有餓!”突然指著我鎮魂鈴,“剛才聽見說林婉兒的手腕……”
    “小孩子別聽牆角。”爺爺的聲音從神龕傳來,帶著難得的笑意,“蘇瑤啊,你奶奶的五鈴手鏈,當年是胡三太奶親手編的,”他晃了晃檀木盒,“比茅山的桃花符結實多了。”
    蘇瑤突然湊近,五鈴手鏈蹭過我鎮魂鈴:“陳宇你聞,”她舉起手腕,“草莓味蓋住檀香了,胡三太爺肯定更喜歡我。”
    淩晨時分,爺爺對著神龕布北鬥陣,十二盞豆油燈映著他佝僂的背:“陳宇,記住,”他指向血月木雕,“陰山殿主是蘇文啟轉世,靠血池陣維持肉身,林婉兒的出現,是他給咱們的‘問路石’。”
    我摸著賬本裏張廣林的工牌,耳垂的淚痣在油燈下泛著青光:“那我們該怎麽做?”
    “明天去老槐樹,”爺爺掏出枚獸骨釘,“把蘇瑤的五鈴手鏈和你的仙骨令埋在第三根樹根下,”他突然劇烈咳嗽,血珠濺在胡三太爺牌位上,“記住,雙星印合璧時,別讓林婉兒的羅盤靠近——”
    話沒說完,老槐樹傳來三聲狼嚎,不是胡三太爺的虎嘯,而是陰山殿的血狼。蘇瑤突然推門進來,腕上的五鈴手鏈瘋狂震動,玉鐲內側的“如煙”二字在黑暗中發光:“陳宇,廢廠方向有紫光!”
    黎明前最暗的時候,爺爺把父親的桃木劍殘片塞進我手心:“1998年你爹用這劍砍斷陰山殿三根地脈,”他指向劍鞘上的缺口,“現在該你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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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瑤躲在門後,攝像機鏡頭對準爺爺袖口的胎記:“陳爺爺,我奶的日記裏說,五鈴手鏈和鎮魂鈴是‘雙星鑰匙’,”她突然舉起玉鐲,“是不是得沾點陳宇的血才能激活?”
    爺爺突然笑了,這是廢廠事件後第一次笑:“小丫頭片子,偷聽倒是聽得明白,”他從神龕取出胡三太奶的護心符,“記住,真正的破陣,不是靠血,是靠——”他指向窗外的老槐樹,“靠九十年前柳如煙沒說完的那句話,靠1966年張廣林藏的賬本,靠你們兩個小娃娃別被桃花符勾走魂。”
    這一晚,神龕上的油燈終於熄滅,胡三太爺的牌位在黑暗中發出微光。我摸著蘇瑤畫滿小豬的桃符,突然明白,爺爺的警示從來不是阻止,而是提醒——在南北仙門的博弈中,在陰山殿的陰謀裏,最可靠的不是道術,而是彼此掌心的溫度,是蘇瑤畫在桃符上的小豬,是爺爺藏在旱煙袋裏的牽掛。
    當第一縷陽光照在老槐樹的“破陣”二字上,陳宇知道,爺爺的警示是九十年陰債的又一道裂痕,是血池陣裏的一盞明燈。那些被剪斷的舌頭、被偷走的傳訊符、被隱瞞的過往,終將在兩個少年的掌心,在爺爺的旱煙袋裏,在老槐樹的年輪深處,化作破除陰煞的最後希望。而林婉兒手腕的血月圖騰,蘇瑤腕上的五鈴手鏈,還有爺爺袖口的胡黃仙胎記,都在為七月十五的血月祭,寫下最沉重的注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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