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剛才起，牧沉就察覺到別墅裏彌漫著一種異樣的氛圍。
    下人們交頭接耳，像傳遞什麽秘密情報般湊近又迅速分開。每接收完消息的女仆總會突然加快擦拭花瓶的速度，園丁修剪灌木的剪刀也變得急促起來——整個宅邸仿佛被按下了快進鍵。
    最反常的是老威廉的缺席。這位向來恪盡職守的管家此刻竟不見蹤影，偌大的別墅裏能使喚的隻剩江潮一人。
    "過來。"牧沉曲起食指。
    江潮順從地彎腰，將耳朵湊近。
    "去打聽下出了什麽事。"
    "好的。"
    此刻的江潮看起來與往常無異。但當他快步穿過長廊時，牧沉注意到他右手始終按在左腕的繃帶上。
    不到十分鍾，江潮就回來了。他的視線在葉九身上短暫停留，又迅速垂下："大家說...是小姐召集所有人去客廳集合。"
    "就這事？"牧沉鬆了口氣，轉向葉九時甚至帶了點欣慰，"總算有點大小姐的樣子了。是要準備宴會嗎？我記得說過要為你..."
    "確實要辦宴會。"葉九的叉子輕輕敲在杯沿，"不過不是慶祝係統激活..."她抬眼掃過江潮繃緊的指節，"是尋人宴會。"
    她注意到江潮整張臉突然漲得通紅，眼底未褪的血絲讓他看起來像隻受驚的困獸。
    "江潮，你沒睡好？"葉九隨口問道。
    "！"
    江潮猛地一顫，仿佛被人從噩夢中拽醒，瞳孔劇烈收縮著。
    "這麽無聊，誰不見了？"
    牧沉切著盤中的牛排，刀叉碰撞聲在寂靜的餐廳格外清晰，仿佛談論今日的天氣般隨意。
    "一個叫莉莉的女仆。"葉九的視線若有似無地掃過江潮方才站立的位置。那個不會掩飾情緒的男人，此刻正想倉皇逃離。
    "江潮，去把威廉找來。"
    看著江潮幾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牧沉放下餐巾："這種事交給管家處理就好，何必親自過問。"
    "是江潮？"葉九單刀直入。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
    "莉莉的失蹤和江潮有關，"葉九向前傾身，"或者說，別墅裏連環失蹤案的凶手就是江潮？"
    除了那個總是用病態眼神盯著她的男人，她實在想不出第二個人選。
    "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不要隨便懷疑別人。江潮不像我們，擁有對解構者的記憶。你貿然行動——隻會惹禍上身。"
    "這裏沒有外人，我隨便說說怎麽了？"
    牧沉的神情微妙地柔和下來，"你不用管這件事，你是安全的。"
    "那凶手是你？"
    "胡鬧！怎麽可能是我！"
    "那你憑什麽替我打包票？"葉九寸步不讓，"還是說......你和凶手有什麽默契？"
    牧沉突然沉默。
    他當然知道凶手很可能是江潮。但那個被副本規則控製的男人，對"攻略者"有著病態的執著——絕不會傷害葉九。至於為什麽要殺害那些無關緊要的仆人......
    大概，隻是消遣吧。
    "你就當是我替凶手打包票。"牧沉最終說道。
    "這話可不對。"
    司野的聲音從旋轉樓梯傳來。他穿著剪裁得體的黑色西裝，領帶卻鬆鬆垮垮地掛著，像是匆忙間隨手係的。
    葉九倒吸口涼氣，哇，帥哥！
    "可不是誰都能在亡靈副本複活的......"他緩步走來，指尖劃過葉九的椅背，"若她出了意外，你我身上的副本規則之力......"話鋒突然一轉，"會怎樣呢？"
    牧沉長歎一聲："這件事我自然清楚。"
    葉九突然意識，司野身上的規則之力已經消失，但聽牧不知道。牧沉仍然受製於副本規則之力，她對牧沉還有利用價值，說她安全，應該不假，但她不想放棄。
    "我堅持調查真凶。"她一字一頓地說。
    看著少女罕見的倔強，牧沉終於妥協。反正就算抓到凶手，葉九也奈何不了對方，不如就讓她玩這個偵探遊戲吧。
    但……他看向司野。
    司野的反常介入讓他眯起眼睛——這個向來冷眼旁觀的家夥，何時變得這麽熱心了？
    "司少也要參與調查？"牧沉意味深長地問。
    司野隨意拉開椅子坐下："在我借住期間發生這種事，分明是不把我放在眼裏。"
    "嗬，你可以無視別人，"牧沉冷笑，"卻不許別人無視你？未免太霸道了。"
    "我霸道嗎？"司野突然轉向葉九，眼神瞬間溫柔，"九兒？"
    葉九咬著叉子搖頭。
    牧沉的臉徹底黑了："你什麽時候和小九這麽親密了？"
    "親密不親密不好說～總之我想怎麽喊就怎麽喊。"
    "......好。"牧沉強壓怒火，"有你和小九一起查案，我也放心些。"
    他不再多言。因為他比誰都清楚——司野說的沒錯，他就是那種不顧別人想法，隨心而動的人。
    見牧沉不再阻攔，葉九也用餐完畢。她起身道："你們慢用，我去大廳了。"
    "記住，"牧沉叫住她，"作為主人，不能讓下人等候。"言下之意要她準時到場。
    葉九會意："明白。"
    她走到走廊，坐在長椅上給司野發消息：等會兒你來嗎？
    餐廳裏，牧沉和司野正在用早餐。聽到提示音，牧沉開口道："司少，你有消息。"
    司野瞟了眼手機，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是我的小心肝。"
    牧沉眯起眼睛："司少這是...談戀愛了？"
    司野臉上洋溢著幸福："不過是心上人罷了。"
    牧沉暗想，看來司野對女人不感興趣的謠言不攻自破了。不過既然他有心上人，而且與葉九關係不佳，倒是不用擔心他會對葉九有想法了。
    "那我祝司少早日抱得美人歸。"牧沉舉杯示意。
    司野笑而不語，低頭回複葉九：當然。你在哪兒？我快吃好了，來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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