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漸沉，窗外傳來低沉的汽車引擎聲，車燈在落地窗前掃過一道弧光。不多時，玄關處響起腳步聲——牧沉回來了。
    司野已經離開，廖宴也回了自己房間。晚餐桌上隻擺了三副餐具，燭光搖曳間，映出三人的影子。今晚是純正的西餐：香煎鵝肝配黑鬆露醬、低溫慢煮的和牛肋排、奶油蘑菇湯，還有牧沉最愛的勃艮第紅酒。
    月漓從牧沉進門那一刻起，眼睛就沒從他身上移開過。男人一身剪裁利落的黑色西裝，銀灰色的領帶鬆垮地掛在頸間，修長的手指正漫不經心地解開袖扣。他的眉眼深邃冷峻，鼻梁高挺，下頜線條如刀削般鋒利——完全就是月漓理想中的禁欲係男神。
    "這就是你的朋友？"牧沉落座，刀叉在指尖轉了個漂亮的弧度，聲音低沉冷淡。
    葉九咽下嘴裏的鵝肝，點頭："嗯，爸爸，她就是我跟你說過的同學，月漓。"
    月漓立刻掐著嗓子，甜得能滴出蜜來："牧哥哥好~"
    牧沉眉頭一皺，眼眸掃過來："你是小九的朋友，喊我叔叔就行。"
    "可人家就想叫你牧哥哥嘛~"月漓雙手托腮，眨巴著大眼睛，聲音又軟又糯。
    刀叉"叮"地一聲擱在瓷盤上。牧沉緩緩抬眸，聲音冷得像冰："小九，我們家不是智障收容所，不收聽不懂人話的玩意兒。"
    月漓後背一涼，手裏的叉子差點掉在地上。但她還是不死心，咬了咬唇，又朝牧沉拋了個媚眼。
    "你朋友眼睛抽筋？"牧沉冷笑，周身的氣壓瞬間低了幾度，"正好廖宴在，讓他看看是什麽毛病。"
    月漓突然想起課堂上老師講過的傳聞——據說有個玩家在副本裏對牧沉死纏爛打，第二天就被發現吊在樹上，身上寫滿了"我錯了"。她猛地打了個寒顫，立刻低頭扒拉起盤子裏的牛排，再也不敢抬頭。
    燭光下，牧沉優雅地切著牛排，刀鋒劃過瓷盤的聲響在寂靜的餐廳裏格外清晰。葉九默默給月漓遞了杯紅酒，用口型說道：
    "早跟你說過……"
    月漓欲哭無淚地灌了一大口酒——這哪是什麽禁欲係男神，分明是活閻王啊！
    ……
    "見到人了？感覺如何？"葉九笑眯眯地詢問月漓對牧沉的印象。其實從月漓的表情就能猜出個大概，但她就是想親耳聽聽，順便看看月漓吃癟的模樣。
    "唉，太嚇人了！"月漓誇張地拍著胸口，"他那氣場，簡直不輸你家那位啊。"
    葉九挑了挑眉："你知道我家司野的攻略者擊殺率是多少嗎？"語氣裏帶著幾分不服輸的意味。
    月漓茫然地搖搖頭。
    葉九不緊不慢地打開異次元app，將屏幕轉向她。月漓頓時瞪圓了眼睛："80？！天呐！你也太勇了吧？就不怕半夜被他..."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看到月漓這副表情，葉九心滿意足地笑了："以前確實怕得要命。跟你說實話，最開始我們都是各懷目的接近對方的。我知道他別有用心，而我呢，一方麵是為了任務，另一方麵..."她輕咳一聲，"也確實被他吸引了。最神奇的是，他總是能精準get到我的點。比如有次我提議去野營，他立刻就明白我是想燒帳篷玩。很多時候不用說話，他就像我肚子裏的蛔蟲一樣懂我。"
    "記得他第一次主動亮出二維碼要加我好友時，我的心跳快得都要蹦出來了。還有他狼狽地摔在我陽台上的樣子，活像隻迷路的貓王子..."她輕笑著搖頭，"我們隔著玻璃窗用手機聊天那會兒，我還傻乎乎地覺得像羅密歐與朱麗葉呢。現在想想真是天真，以為一扇玻璃門就能擋住危險，殊不知那不過是猛獸的縱容罷了..."
    她的聲音低了下來："有時候會想，如果不是司野，如果我當初選擇先接近別人..."葉九沒有說完，但月漓明白她的意思。
    "我想，我可能比自己以為的更早喜歡上他了。"葉九望著天邊的晚霞，嘴角不自覺地揚起，"如果不是這樣，我怎麽會一而再、再而三地犯傻呢？"
    她輕輕笑了聲，繼續道："有一次，我隔著玻璃門睡著了，醒來時發現他已經把門推開，就站在我麵前。我當時腦子一片空白，心想：完了，這次死定了。可他沒有傷害我，隻是……霸占了我的床。"她搖搖頭，眼裏帶著無奈又甜蜜的笑意，"他的腦回路真是絕了，對吧？"
    "後來去骷髏島的路上，我們表麵上針鋒相對，背地裏卻在手機上聊得火熱……"葉九眨了眨眼，壓低聲音，"那種偷偷摸摸的感覺，還挺刺激的。"
    月漓忍不住笑出聲："你們倆可真行。"
    葉九托著腮，眼神漸漸柔軟："我在他身邊變著法子作天作地，他全都縱容我，直到……"她的聲音低了下來，"直到我看見他殺沙蟹的樣子。"
    "那些沙蟹一張嘴就能吞下整個人，可他……一拳一隻，輕鬆得像在捏螞蟻。"葉九不自覺地抱緊了自己的手臂，仿佛還能感受到當時的戰栗，"那時候，我才真正意識到他有多可怕。"
    "後來我們聊起這件事，他說……"她的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他是故意的。"
    "他說，那時候的他以為自己不愛我，隻是想利用我削弱副本規則。可他卻發現自己的身體對我有反應！他嚇唬我，想讓我離他遠一點，因為這樣我才不會受傷，他不想看到我破碎的樣子。"
    葉九低頭笑了笑："我確實被嚇到了，和他保持了一點距離，可還是忍不住想靠近他。"她頓了頓，聲音更輕了，"或許……他也是這樣想的？所以後來才會半夜偷偷抱著我睡覺……當我以為掉進深淵的時候，忽然發現深淵愛我，這種感覺就好像重生了。但我以為這種幸運不可複製，我希望你能夠理智看待副本世界，它的本質是地獄，而非樂園。"
    月漓沒有插話，隻是靜靜地聽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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