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理床鋪對葉九來說輕車熟路，三兩下就收拾妥當。以她現在的身體素質，這點小事根本不算什麽，隻是困意漸漸襲來。但現在還不是睡覺的時候。
    目光不自覺地轉向旁邊的床鋪——那是月漓的床。熟悉的藍白格子床單，和初中時用的幾乎一模一樣，想必是特意照著以前的款式買的。
    "月漓啊..."她低聲呢喃，聲音裏帶著壓抑的哽咽，"你怎麽這麽傻？到底遇到了什麽過不去的坎？再堅持幾天...明明再堅持幾天就能離開這個副本了..."
    葉九掏出手機，點開了和月漓的聊天記錄。屏幕的冷光映在她泛紅的眼眶上，一條條往日的對話像刀子般紮在心頭。
    “2025.6.26 月漓：葉九...我要瘋了！我就說為什麽每次都要蒙眼，他們怎麽能這樣對我！更可怕的是現在學校所有人都知道了，不僅這樣，就連攻略論壇上都有…雖然我很想看玫瑰別墅的玫瑰花開，但是我等不了了。”
    月漓選擇結束生命，背後必定有不為人知的隱痛。是什麽讓她對現實世界也絕望了？
    在看到月漓最後一條消息的時候，幾乎是的第一時間，她就翻遍了整個攻略論壇，卻一無所獲。
    但既然月漓提到，那就說明這個"東西"確實存在——而且它的殺傷力足以擊垮一個人的求生意誌，甚至能跨越副本與現實世界的界限。
    攻略論壇向來言論自由，魚龍混雜。葉九自己分享攻略時就沒少遇到惡毒的評論。起初她也會憤怒地回擊，但漸漸明白，這些躲在屏幕後的惡意根本不值得在意。那些冰冷的文字，陌生人的評判，與她何幹？
    月漓不是溫室裏的花朵，絕不是會被幾句惡評打倒的人。一定有什麽比網絡暴力更可怕的東西——某種具象的、無法逃避的傷害。
    葉九再次點開攻略論壇。海量的信息撲麵而來：心情分享、副本分析、形勢研判，還有各式各樣的照片、視頻......
    照片？視頻？
    一道靈光閃過。如果有影像資料被流傳到論壇上，那麽將月漓逼上絕路的就不僅是副本裏的角色，還有攻略者參與？！
    她重新點開對話界麵，逐字推敲："他們"——不止一個人；"蒙眼睛"、"遊戲"、"甜蜜的遊戲"......這些碎片般的線索漸漸拚湊出一個可怕的輪廓。
    會是那種視頻嗎？
    葉九試著將自己代入。如果隻是視頻...如果不單單是視頻呢？
    她深吸一口氣，繼續翻看往日的聊天記錄，試圖在字裏行間找到更多蛛絲馬跡。
    “2025.6.24，月漓：最近秦墨超迷那個蒙眼睛的遊戲...而且每次都玩好久...越來越久，我都吃不消了。哎呀你不懂！算了不說這個了~”
    葉九盯著這條信息，指尖不自覺地收緊。她似乎明白了什麽，但一切都隻是猜測，就像當初司野給自己按摩被牧沉誤會一樣——沒有確鑿證據的聯想終究隻是空想。
    照片和視頻可以被刪除，但看過的人不會消失。隻要順著這條線查下去，一定能找到蛛絲馬跡...
    葉九深吸一口氣，將思緒拉回現實。她轉向月漓留下的遺物，現在當務之急，是在這些物品中尋找有用的線索。
    她先是從被單入手，一寸一寸地摸索、捏壓——以月漓天馬行空的性子，在被單裏藏些什麽也不足為奇，可惜一無所獲。
    當她拿起枕頭時，一本破舊的《怪物飼養指南》映入眼簾。書頁已經翻得卷邊，書簽正停在"布赫鳥"那一章。葉九恍然大悟，難怪月漓能成功孵出成珊珊，原來是真的下過苦功。
    想到那個平時連課本都看不進去的姑娘，竟會一遍遍研讀這本指南，還在布赫鳥的頁麵留下工整娟秀的筆記，葉九心頭一酸。
    "字寫得真好..."她輕歎一聲，將飼養指南小心收進儲存空間。
    轉頭看見書桌上那本嶄新的樂理書，葉九不禁苦笑。這書幹淨得連折痕都沒有，看來月漓確實沒怎麽用心學。
    不過她還是認真翻遍了每一頁——封麵和書側都寫著月漓的化名“劉雅”的名字，這個習慣葉九很熟悉，聽說是因為以前有人撕掉她的名字霸占課本。
    雖然一無所獲，葉九還是將月漓所有的書都收了起來。最後，她的目光落在書桌的刻痕上，那些痕跡顯然不是月漓留下的，或許是往屆的學姐，又或是某個攻略者所留。
    接下來是檢查床底。她先取出成珊珊的鞋盒，然後打開手機電筒往床底照去。一個印著碎花的塑料盒靜靜躺在那裏，裏麵會裝著什麽呢？她伸手將盒子拖出來，隻一眼就認出了這些是月漓曾給她看過的親手織的毛衣。
    一件又一件，針腳從生疏到嫻熟，記錄著她手藝的進步。突然，一件造型古怪的毛衣引起了葉九的注意——難道月漓不僅織了孩子的毛衣，連龍蛋的都準備了？這也太貼心了！
    她拿起毛衣仔細端詳，直到看見毛衣上的破洞才恍然大悟：這不是給龍蛋織的，而是給成珊珊的。還有那件織到一半的毛衣...證明月漓的自殺事出突然，並沒有計劃性，
    還剩最後一個地方沒找——月漓的櫃子。四人宿舍的櫃子連成一體，分四個門扇，哪一扇才是月漓的？好在宿舍已經空無一人，
    葉九毫不猶豫地打開了第一個櫃門，裏麵幾乎空空如也，隻有兩個孤零零的衣架。第二個櫃子貼著幾張舊報紙，同樣空蕩蕩的。第三個櫃子終於有了發現——裏麵塞滿了生活用品。每個櫃門分上下兩格，上層零散地掛著幾件月漓的衣服，櫃底是一條黑色絲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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