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村裏的皴姑和演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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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寶被他姐這麽直白的一問,還真有點不知道該怎麽形容他姐好了。
按理說,他姐應該不難看。
畢竟他娘長得好看,他們老徐家的人長得也都挺精神。
但是,這不是他姐有點懶嘛!然後就……不怎麽愛洗澡,因此身上的皴就比較多。
尤其是臉和脖子,那簡直就是沒個瞅啊!
皴這個字怎麽形容呢?
就是皮膚表皮細胞代謝出來的死皮長期不洗,經過風吹日曬雨淋,最終像臘肉一樣風幹在了皮膚表麵上。
它帶著蒼老的紋路,遮蓋了原有的皮膚底色。
而且它上麵還會覆蓋上泥土、汗水、淚水以及大鼻涕、唾沫星子等混合物,導致臉上的顏色會變得分布不均。
有的滿臉是黑加紅,有的卻是棕加紅,有的則是黑加黃,有的還可能是黑加青,總之都不是什麽‘好色兒’。
如若洗澡,那就是一搓一手大泥條,那個泥就是那層皴。
這三年大旱缺水,人人都不洗澡,他姐就髒的更是離譜。
離譜到什麽程度呢?
他姐那大脖子上一出汗淌出來的都是黑湯子!
以前要不是他娘是個幹淨勤快的,經常看不下眼了,就給孩子硬拽屋裏洗洗,他都懷疑他姐有可能不結婚都不帶洗澡的。
主打的就是一個髒的執著,髒的狂野。
徐煥心裏一聲歎息啊~村裏的皴姑就是我!
她摸了摸自己那油嘰嘰的脖子心想:以後不僅要給她徐小丫人品洗白,還要給這身皮也洗白呀!
老話說的好,一白遮百醜。
但願別是那種醜的讓人見了想要一劍封喉的程度。
如果是那種程度的醜,就算給表皮掛個大白膩子也是於事無補啊!
e=(′o`)))唉~~白瞎了上輩子自己的那一副好皮囊啊!
老話說的好,相由心生。
她心靈這麽美,那麽這具身體說不定也會隨著時間的推移影響容貌的變化呐?!畢竟現在還不到十五歲,還是有機會的。
老話說的好,心誠則靈!
要時不時的暗示自己一定會變美!最起碼氣質這一塊要拿捏得死死的!
也不知道哪來的那麽多老話,給她這顆稀碎的心呐填補滿了。
感謝各位說出老話的人,生活中的支離破碎全靠你們那些老話來縫縫補補。
一番心理建設之後,徐煥感覺自己可以接受徐小丫這具身體了。
o(╥﹏╥)o不接受能咋整?!那也不能說死就去死啊?
終究是向命運低下了高貴的大奔兒頭!
……
一個時辰後,老徐頭和三個孫子,連扛帶夾,弄回來十袋子糧食和一大葫蘆水,外加一小包鹽。
可別以為十袋子很多,這兒的一袋子也就是現代超市那種二十斤大米那麽大的布袋子。
也就是說,才換了二百多斤糧食,而且還有一袋子是糠。
糠也就是麥子和稻穀的麩皮子,以前都是喂牲口吃的。
到了災年,這東西就變成人吃的了,所以有那麽個詞語叫吃糠咽菜。
徐煥小時候聽家裏人說吃糠咽菜,她一直以為吃的是一個叫糠咽菜的植物,跟婆婆丁一樣是可以吃的一種野菜。
後來上學了才搞明白,人家那是吃穀糠和咽野菜。
吃糠咽菜形容窮得不行不行的了,比吃土高一個級別的窮。
她以為隻有自己把這個詞理解錯了。
哪裏想到她們班有一大半都跟她一樣,以為糠咽菜是一種植物。
她們都曾幻想過糠咽菜的味道,是不是苦澀苦澀的特別難吃?
要不為啥家長咋都愛說那句話呢 ?
“你要是不好好學習,將來長大就得吃糠咽菜!”
話題扯遠了,我們再把它扯回來!
老太太在屋裏聽見老徐頭回來了,激動地一跳腳就蹦噠了出去。
別以為這是老太太活潑俏皮,實際上是因為她盤腿坐床上縫布鞋給腿壓麻了。
盡管如此,還是擋不住她著急出去看看她們家這宅地和十畝田能換回來多少糧食。
老太太看到糧食袋子的那一刻,眼淚瞬間就下來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渾身癱軟沒了心力。
哭,那必須得哭,必須要哭給老天爺看。
“誒呀我的命運呐~~~它咋就這麽悲苦呐~~啊~~~”
老太太的哭曲兒一起調,老徐家那個悲慘的氛圍感立馬就上來了。
老天咋就不給她配合配合下場雨呢?那氛圍感豈不是一下子就拉滿了?
啊!忘了,現在是大旱時期,這要是能因此給下點雨,那可就妥了,不用逃荒了。
老徐頭知道,老婆子這是失望了,擱誰誰也受不了傾家蕩產隻換了這點糧食。
雖然他心裏也不好受,也不想換,可這不是沒辦法嘛!
孫地主家確實有糧,人家就是做糧食生意的。
可眼下災年,糧食比銀子更珍貴,因為你有銀子都未必能買到糧食。
銀子也不能直接吃進肚裏,買不到糧食那這銀子跟石頭有什麽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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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這裏就會有舉重選手說,買不到糧食就買肉唄!
到啥時候都有“何不食肉糜”這種人。
糧食短缺的時候,人都開始跟動物搶草、搶樹葉、搶樹皮吃了,甚至都開始吃土了,那請問豬吃啥?吃人嗎?
而且,糠都讓人吃了,豬也沒飼料吃的好嗎?
還有那豬也肯定留不下呀,早就被吃沒了。
根本沒有豬,哪裏來的肉呢?
雞鴨牛羊鵝狗貓,也是同理。
但凡是個沒毒的動物或者植物,那在大災之年都容易被人給吃滅絕啦!
所以才會有逃荒嘛,去那沒有自然災害的地方重新討生活。
那又會有舉重選手說了,有錢到哪都能買到吃的!就不應該把家裏的田和房子換糧食!應該換錢!
好吧,你說的對!我不跟你強,你說的全對!你是最牛逼的!這下心裏得勁了吧?!
鬧災的時候,一般就是地主們發大橫財的時候。
糧食一天一個價,翻倍的往上漲,最後連庫底子發黴的糧食都能賣上精米的價。
老徐頭攙扶了一把老太太說:“老婆子,你先起來,你聽我說完你心裏就平衡了。”
事情是這樣的。
剛才老徐頭去換糧食,說是因為家裏沒錢買糧了,實在是沒辦法了,才想著先換些糧食應應急。
他提出把地契和田契先抵押給孫地主,明年要是能還上雙倍的糧食再把契書拿回來,要是還不上就把地和田都給人家了。
孫地主是他們村唯一的大地主,對他們老徐家也比較了解。
老徐家的十畝田都是上等田,他很心動,但是畢竟他們這種生意人都是很精明的,哪有一上來就拍板定價的呢?
他沉住氣,表現出一副為難的樣子給老徐頭看。
“徐老哥啊,別看我們家是咱們村的大地主,但是……其實……我家的餘糧也不算太多。
眼下外邊亂的很,你可能不知道,熠王造反啦!唉~這下也不知道要亂到什麽時候。
我還得給鋪子儲備點貨,萬一後頭熠王打過來了,還得跟我們這些糧食鋪子要糧。
到那時候啊,我們可就是白給人家嘍,虧死了也沒人心疼!”
老徐頭心想:你快別磨嘰了,趕緊說換不換就完了,你家咋活跟我磨嘰個屁!咋的?還指望我給你出個主意啊?!
徐老頭這心裏的活動不自覺的就掛在了臉上。
那樣子就是拉垮個臉、怒怒個嘴、緊鎖著眉、垂頭喪氣的。
實際上是老徐頭懶得搭理孫地主說的那些個廢話。
但是在孫地主看來,那就是徐老哥被苦難的生活壓得苦大仇深,要死要活。
孫地主感覺說的差不多了,話鋒一轉,“但是吧……”
這個“但是”就很重要了,老徐頭馬上就抬起了頭搭理他了。
“但是吧,咱們都是一個村的,也不能看著你們家餓死不是?
要換,可以,但不能是兩倍,我要五倍。
畢竟災過之後糧食掉價的厲害,兩倍還我就不合適了,要是徐老哥覺得五倍可行,那我就給你換。”
老徐頭心話了,別說五倍,就是五十倍老子都跟你換,反正我們家也要走了,這地和田白扔也是扔,還不如跟你換糧呐!
但是他不能表現出急迫感,萬一讓人家看出破綻了,該琢磨出這裏麵有貓膩了。
於是老徐頭再次垮著一張苦大仇深的臉看著三個孫子,那份糾結與痛苦讓他表現的淋漓盡致。
徐家三個寶在出門前就得到了爺爺的囑咐,別管地主提啥要求,咱們都假裝很為難,別讓人察覺到咱們著急換糧食。
但實際隻要給咱們換就行,不然時間上來不及,白扔了這地和田那不是更可惜嗎?
這時候徐大寶配合著爺爺,拉著爺爺的胳膊說:“爺……要不還是算了吧,我……我去問問牙行要不要我這樣的小夥子……”說的那叫一個可憐。
老徐頭拍拍徐大寶的手說:“大孫子,你不能有那自賣自身的想法啊!爺爺求你了!”
徐二寶拉著老徐頭的另一個胳膊說:“爺爺,換吧,家裏妹妹都餓暈了,等災過了,我跟著大哥去幹苦力!”
老徐頭表情更凝重了一些。
徐三寶也跟著說:“爺爺,換吧,這會兒是妹妹餓暈了,過一會兒沒準餓暈的就是我奶奶啊!”
老徐頭仰頭看了看天,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一咬牙一跺腳,狠狠的說了一個字:“換!”
這可給孫地主樂壞了,心裏嗷嗷喊著賺大發了!五倍償還,怎麽可能做到?!外麵可是在打仗啊,糧價隻會更高!
他心裏的小算籌啊,飛速的擺啊擺。
十畝上等田,少說一年也得出一千五百斤糧食。
老徐家那房子也不錯,主屋是磚房,要是賣的話也能值三五十兩。
該怎麽跟他們家換好呢?看他們家這也是被逼到絕路上了,也不能太坑人……畢竟還在一個村裏……
孫地主七算八算的琢磨著,怎麽換糧他才賺得更多?而且還不能讓人家看出來他太黑心。
於是他的表情就是在演繹著慈善的地主同情悲苦的莊稼漢,願意施以援手解救他們渡過難關。
而老徐頭一直在充分的演繹一個眉眼之間掛著心酸與悲涼的老人,被苦難的生活逼迫得無奈、無助、無望,但是為了家人和孩子又不得不向生活妥協。
這一幕簡直堪稱教科書級別的演繹,無論是從神態還是形體動作,再到台詞,都被這幾個人拿捏得恰到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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