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富察琅嬅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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養心殿中,皇上昏沉的躺在龍床上,他病的嚴重。
早些年被水痘傷了身體,這次東巡又完全靠著精神支撐身體,回了宮後,皇上就一病不起了。
他恨,他有著最勇猛的將士,有著最聰慧的謀臣,滿朝文武皆是人才的時期,他卻是病的無法下床了。
迷迷糊糊間睜開了眼睛,陪在他身邊的還是琅嬅。
永璉探著頭過來,“皇阿瑪,江蘇那邊堤壩被衝破,當地官員已經開始搶險了,京中這邊還是派高大人前去嗎?”
皇上看著自己年幼稚嫩的兒子心中滿是擔憂。還未長成的太子,眼中還帶著天真,他若是在這個時候倒下了,永璉怎麽玩的過朝堂中的那群老狐狸?
“讓永琛一同前往。”皇上疲憊的說道。
他的幾個兒子中也就永琛能夠以王爺的身份在外行走,其他的兒子無能、平庸,他想給他們安排個職位都是拖累了永璉。
可是,他最不喜歡的兒子就是永琛了。他如今身體這般的虛弱全是當初鹹福宮痘疫一事,他無法原諒鹹福宮的所有人。
養心殿中,永璉拿著奏折請教著自己的皇阿瑪。
弘曆有不少的缺點,但是作為皇帝,他對朝堂的把控,對於朝臣心思們的洞察都是頂尖了。哪怕他身處養心殿,但是從一份份奏折中,他就能分析出一件事情的真實情況。
他驚訝的看著自己的兒子,伸手摸了摸永璉的眼睛。
這雙和他長得一模一樣的眼睛,這是他的兒子,繼承了他全部能力的兒子。
這才是他的兒子。
弘曆一直都知道永璉是聰明的,可是永璉聰明點和他並不相同。
永璉過目不忘,觸類旁通,身體強壯又柔韌,繼承的完全是富察氏的能力,從來不是他的能力。
直到今日,他看見了永璉和他一模一樣的能力。
絕對的洞察人心,這雙眼睛看的見臣子是否說謊,能從千萬消息中瞬間找出底下人可笑的謊言。能從千萬方案中,瞬間找出最平衡的方案,也能瞬間判斷那個方案能利益最大化。
那些被美化的語言,被隱藏起來的真相,全都無所遁形。
養心殿中,弘曆教導永璉如何為帝,如何平衡朝堂,如何遠在千裏之外指揮戰局。如何挑選有能力的臣子,如何去控製這些臣子······
整整一年多的時間,皇上絲毫不見好。
太子監國。
永琛封睿郡王常年在外奔波。
黃河水衝垮了河南數個村莊,永琛得令前往治水和賑災。
馬車被人攔住了,“貴人,求求您給草民一口吃的,求求您!”
“貴人,貴人!”
“大人啊!大人啊!”
無數求救的聲音傳到了永琛的耳邊,馬車中小桌子上卻放著饅頭和肉菜。
鮮血從馬車外傳了進來,“退下,誰敢上前殺無赦。”
是侍衛在逼退試圖搶他們東西的難民,侍衛斬斷了那妄圖拉住馬車的手。
永琛掀開簾子,看見了有難民爭搶著那根斷臂。
侍衛們的凶惡震懾住了所有的難民。
永琛閉上了眼睛,眼淚沾濕衣襟,他不能停下, 不能將手中的饅頭給車外的人。
“貴人啊,我女兒才出生,求貴人給一口水。”
“大人,大人!”
馬車終於駛入了城鎮,當地的知府一臉諂媚的迎了上來,“王爺舟車勞頓,奴才已經讓人備好了熱水,也準備了一桌酒菜,王爺這一路辛苦,奴才讓婢女帶您好好休息一晚。”
睿郡王私自斬殺河南近百位官員,離開河南的時候那些官員的人頭還被掛在城牆上。
養心殿中,永璉激動的跑了出來迎接自己的兄長。
“三哥,那群貪官汙吏罪有應得,三哥做的對。”永璉說道。
他去扶跪在地上的哥哥,這才發現離開不過一年的人如今變得骨瘦如柴。
龍床前,永琛跪著講著河南治水和賑災一事。
他處理的很完美,利用世家和當地官員,利用災民求生欲,短短三個月的時間,以工代賑,發放救濟,不僅修繕了衝垮的河岸,也治理了村莊。
隻是,臨走前,他殺了大批大批的官員。
“貪汙受賄,以權謀私自有國法處置。”龍床上皇帝說道。
“兒子看見他們殺了父母,殺了幼兒,兒子看見了易子而食···皇阿瑪,大清怎麽還會有這樣的情況,怎麽會有···”百姓生不如死,他們的仇恨如何來解?
永琛說著,他看見了龍床邊上的小桌子上放著的吃食。
河南的貢品粉條和糖醋溜魚。
他救災的民眾中也有以種植紅薯,製作成粉條為生的,他們的哭聲比黃河的浪濤聲還大。
還有不怕死的百姓妄圖捕捉黃河中的鯉魚,說是貴人要吃的。人可以死,但是鯉魚的供應不能停。
百姓活不下去,官員們大魚大肉,皇室錦衣玉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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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琛被革爵,終身禁在郡王府。
鹹福宮,永琛見了高曦月最後一麵。
“額娘,兒子穿了一身的血,兒子用命都還不起。”
高曦月抱著自己瘦弱的兒子,痛苦的哭著。
皇後娘娘對她很好, 哪怕鹹福宮被皇上厭棄了,皇後娘娘還是將最好的一切送到她的宮中。
鹹福宮是宮中最雅致漂亮的宮殿,可是在他們母子眼中,鹹福宮是血淋淋的。
長街上,永璉和永琛一同走著。
“太子殿下。”永琛看著一身華貴衣衫的永璉,他有太多話藏在心中,可是他不能說出口。
“三哥,弟弟記得你曾經躲在禦花園,你說你穿了一身血。弟弟今日穿的在你眼中可也是一身血?”
永琛沒有說話。
永璉笑著說道:“三哥,我辦不到洗淨身上的血,但是我會努力去還了這身血,治理好國家,讓百姓安居樂業,弟弟身上的血是否會少些?”
還不盡的。
永璉對著永琛的背影說道:“讓旁人穿著你就能放心嗎?好好休息,大清還需要你。你真的永遠被困在郡王府才是對不起身上的血。”